本文四千一百余字,真实继续六零后的婚恋爱情故事,为了增加可阅读性,部分情节做了适当艺术化加工,请注意甄别。
71年的时候,24岁的母亲带着3岁的我改嫁,因为婚后关系不和的缘故,即使有了我这个女儿,母亲还是毅然选择走上那条未知的路。
母亲的娘家在山里,在我们当地算是偏远的村子,一个离婚的女人,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回到娘家后也算是受尽了乡亲们的白眼。幸好外婆一家、舅舅舅妈都对我们娘俩很好,我们才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
72年中,在一个远房亲戚的撮合下,母亲再婚了。继父是一个丧偶的男人,前妻因病不幸离世,留下三个孩子,最大的女儿才7岁,此外还有一个5岁的儿子和3岁的小女儿。
我们母女的加入,一时间让这个家庭更加窘迫不堪,尤其是我这个“拖油瓶”的加入,一下子就成了四个子女的家庭,我在新家里排行老三。
兄弟姐妹四个里,大姐毕竟年龄大点开始懂事了,和母亲的关系不是很融洽。虽然继父的管教很严格,大姐对母亲也不至于横眉冷眼,但毕竟没有亲母女之间的亲密。
幸好二哥和小妹,应该是年龄更小不大懂事的缘故,加上母亲也对他们视同亲生,很快就和母亲亲密无间了。
在他们亲娘去世的那一年多时间里,他们三个也受了很多的委屈。如今家里有了个女主人,即使家里再穷,能够吃得不饿、穿的虽旧却也有人缝补收拾,这样的境况,只有亲身经历过的孩子才明白其中的幸福。
于是,我这个“新人”的加入,除了大姐偶尔会旁敲侧击说点阴阳话之外,我和二哥四妹之间的相处就相当和睦。
我们慢慢地长大,继父也是头脑灵活的人,这个家慢慢就有了点起色。
其实继父在当地算是颇有名气的人,只是前妻身体天生虚弱,婚后就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生下三个孩子后就没离过药罐子,于是才沦落到那种地步。
如今虽然家里多了两张嘴吃饭,但也多了母亲这个女主人,不但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能帮着出集体工挣工分。
慢慢地,我们几个孩子的脸上就多了点红晕,连带姐弟兄妹之间的关系也更加融洽。
大姐毕竟还是经受了幼年失母的打击,上学的成绩一直不怎么样,初中只上了一年就辍学回了家,二哥和我是同一年启蒙的。
那段时间里,应该是我童年里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每天早上吃过饭,二哥就会背上书包在门口等我,因为我吃饭太慢,一碗饭总要别人两倍的时间才能吃完。
等我慢条斯理吃完后,拖着书包急急忙忙出门时,二哥就会把我的书包也背在背上,嘴里呵斥着让我快走,他却一直在我后面赶着。
因为我比同学们都小一岁,原本个子就比较小,那时候的农村孩子,都有点桀骜不驯的味道,弱小的我就经常被人欺侮。
但有二哥在,却再也没有人敢欺侮我了。因为只要别人说我几句坏话,二哥就会冲上去和人家理论。
有一次,有个蛮横的男同学破口骂了我一句“野孩子拖油瓶”,硬是被二哥按在地上吃了一顿灰不说,最后老老实实起来给我道歉。
从那以后,二哥在我心里就像守护神一般。只是那时候的我还没有这个概念,但幼小的心中,二哥形象就已经是最高大的那个了。
渐渐地,我们慢慢长大,四妹也开始上学了。可惜的是,二哥和四妹两个的成绩都不是很理想,倒是我还能排到年级前十的样子。
波澜不惊地上完了小学,这时候已经从公社变成了乡,我们就要去乡里上初中了。
我们村离学校倒不是很远,三四里路的样子,却有一条大河隔着,我们上下学都只能走河面上的小木桥。
当时有一首歌是那么唱的:小木桥,晃悠悠。而我最害怕的就是过桥,桥面一晃我就头晕,只能蹲在桥上眯着眼睛哭喊。
那时依旧是二哥出面,他会转过身来牵着我过河,周末放学回家,还会牵着我走过来走过去地夺走几遍。
有时候我偷懒不想走了,他就会告诉我:你总会长大的,到时候总不能还是让哥牵着你走吧。
果然,二哥在初二的时候就死活不肯继续读书,不管父母拿着竹鞭教训他。他说,宁愿去很远的山上砍硬柴也比读书轻松。
而我初三中考时也未能考上中专,成绩倒是够得上高中。但已经开始有点懂事的我,心里明白了父母的艰辛,也就主动放弃了上高中的机会。
我看得很清楚,那个时代的升学率,我这样不上不下的成绩,是不大可能考上大学的。与其让父母多吃苦,倒不如早点回家帮他们做点事。
继父其实很愿意送我继续上学,还劝慰我说:就算将来考不上大学,家里也不会埋怨你的,书读到了你自己的肚子里,那是风吹不走水冲不跑,女孩子有点学问将来不吃亏。
但我还是选择了回家务农,当时和我同龄的女伴们,大多数都已经在家了。因为已经包产到户,家里有劳力的家庭,女孩子一般都不必下地去干重活。
而我们家里有父亲和二哥两个劳力,大姐已经学了裁缝嫁人,父亲和二哥也就不让我出去干粗活。除了双抢农忙时节帮着做些割稻谷的手面活之外,都是在家里做点家务。
但我并不满足这样的平淡生活,虽然只是上了初中,但一直喜欢读书,如今不用搞学习了,就到处找人借书回来看。
当时已经是八十年代中后期了,十八九岁的我看得最多的就是琼瑶的言情小说,心中难免也憧憬着自己未来的爱情。
二哥已经是个大小伙了,在农村,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只不过,因为父母这些年抚养大四个孩子,几乎费尽了心血,又舍不得让我们三姐妹吃太多苦,家里的条件就更好不起来了。
在那时代,农村的年轻人成家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物质条件,无非就是有两间房子和必须的用具。
主要是男青年本身要出色,至少不能有什么缺陷,至于什么彩礼,虽然有那么个说法,正常情况下还不至于成为最大的障碍。
但我们家还是住在原来的三间旧房子里,一间伙房,既是做饭的厨房又是吃饭待客之处。
一间房住着我们三姐妹,大姐成家后就成了我我和四妹的闺房;父母一间卧室,二哥就只能在阁楼上开个铺。
这样的条件,虽然二哥模样不逊脑子也灵光,干活更是一把好手,可还是没有人给他说亲。
我们当地的风俗,大的没有成家之前,小的是不可以先找对象的。我是比他小一岁的女孩,已经开始有人试图给我说亲了,只是母亲总是以二哥没有成家为由打住。
眼见得二哥的年龄一天天大了,可还是没有找到对象,那一天吃过饭,二哥放下碗就出去玩去了。
我在帮母亲洗碗,四妹住校不在家,父母坐在火坑旁煮猪食,不知道怎么,继续就说到了家里的事来,父亲突然当着我的面和母亲商量着:
要不,就让小萍和小军凑一对吧,虽然他们是兄妹,其实没有血缘关系,这样一来就能解决家里所有的麻烦了。
母亲沉默了一阵,只是说这件事她不反对,但主要看孩子们自己的意见。
父亲就转头问洗碗的我:三妹,如果让你既当女儿又当儿媳妇,你觉得怎么样?
父亲的话让我不知所措,一直以来,在我眼里,二哥就和别人的亲哥没有半点差别,怎么突然要让我们成亲呢?
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个不足以和外人说的秘密,那就是二哥在我眼里,其实显得有点木讷。对长时间“浸淫”在言情小说中的我来说,虽然模样还算英俊的他,应该算不上如意郎君。
更主要的是,还有一个巨大的心理障碍,那就是十几年来兄妹想成的我们,一下子要让我们结为夫妻,总觉得有老大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
那一夜,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眼见得天色蒙蒙亮了,我突然做了一个甚至令我自己都很震撼的决定:离家出走,就一如《几度夕阳红》里的李梦竹。
趁家里人都还没有起床,我悄悄起身离开了家,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一个熟人。等我过了河上的小桥之后,却又无比茫然地不知道去哪里。
沿着公路漫无边际地走了一段,等到天色大亮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三四里路,路边村子里的人都陆续起床干活了。
突然,有个声音在叫我的名字:小娟,你竟然这么早到了我们这里?
我回过神一看,路旁一条水圳里正在洗衣服的女孩抬着头朝我打招呼,我马上就认出了她,我上学时的同学银河。
我突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触,尽管也知道这个感觉不恰当,却似乎让我从迷茫中看到一丝光亮似的。
我和银河是初中的同学,虽然毕业好些年了,这几年来偶尔也会碰面,算是大概知道一些彼此的情况吧。
银河顾不上继续洗衣服,手忙脚乱地跳到路上,拉着我问长问短起来。
我当然不好意思把自己离家出走的事情说出来,却又不想欺骗老同学,吞吞吐吐之间,银河马上就明白了,爽朗地拉着我说:什么都别说了,先去我家吃了饭再说。
我随着银河到了她家,这才发现她竟然已经结婚了,她刚才说的“回家”,可真的是回她家了。
银河一边向丈夫介绍我,一边让丈夫去买两坨豆腐回来,还有点抱歉地对我说自己刚分家不久,招待不周你别介意。
银河一边烧火做饭,一边和我聊着这些年来的事,我问得最多的当然是她和丈夫的情况。这才知道,银河是去年年底结婚的,丈夫就是本村人,是三兄弟里的老大。
我稍微打量了一下银河的家,两间木板瓦屋,里间应该就是卧室,我们现在坐着的外间就是厨房兼客厅。家里的布置也挺简陋的,只能算是我们那里当时很普通的家庭。
说话间,银河的丈夫拿着两坨豆腐回来了,一个挺腼腆的男人,没有多话,但得知我是妻子的同学,很热情地让我随意,还特意让银河陪我坐到阶基上去聊天,做饭的事就交给他了。
我们漫无边际地聊着,不知不觉中,我离家出走的原因就被银河给“套”出来了。得知了我的遭遇,银河并没直接劝我,只是留我住两天再说。
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就那么在银河家住了下来。白天跟着她出去干点手边头活,晚上我们两同学联床夜话,她丈夫也被她赶出去借宿去了。
我在银河家呆了三天,看着她和丈夫虽然简单、却相濡以沫的简单生活,我突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爱情和生活,并不见得就是一回事。
就像我和二哥一样,这些年来,我们除了兄妹相称乃至潜移默化地互相默认对方是亲人之外,或许,我们潜意识里更多的,其实就是对彼此的关心和欣赏。
我是第三天回家的,出门时愁眉苦脸不知何去何从,回家时所有阴霾都已经烟消云散。因为我明白,我的人生就在自己手里。
看到我走进家门时,继父明显有如释重负的神态,反倒是迎来了母亲一顿唠叨:这么大姑娘了,一声不出离家几天,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继父却在一旁拦着母亲说:你就别嘀咕了,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我相信她。
这一回我没有羞涩下去,只是轻声地告诉父亲:我同意您的安排。
随之就是父母和二哥商量这事了。不出我所料,最开始,二哥的反应几乎和我如出一辙,只是在父母的开导下,也很快接受了这个安排。
我和二哥的婚事很快就成了,毕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彼此你情我愿,父母之言有了,还省了媒妁之命。
婚后,曾经的二哥就成了我的丈夫,我们第一想到的就是尽快改善这个家庭的情况。刚好那些年开始有人南下,我们夫妻就一起到了广东。
虽然我们文化水平不高,但来的时机早机会也多,在我们夫妻的努力下,慢慢也赚到了第一桶金。
几十年过去了,我们都已经年过半百,如今都到了半退的状态。几十年相濡以沫的夫妻,丈夫对我从来就是言听计从,这一生,我是心满意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