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我的亲生父母突然找到我。
一夕之间,我从打工小妹摇身一变成了百亿富豪家的千金。
然而怪事,却在这之后接踵而至。
诡异的环境,对我充满敌意的妹妹,以及无时无刻不在窥视我的眼睛,这一切,都让我感到不安。
直到,陈安是个神经病患者这件事冲上热搜。
我收到陌生短信,我的父母要杀我。
1
逼仄狭小的空间内,我已经无路可退,瑟缩在墙角不住的发抖。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带着凛然杀意,居高临下地俯视我。
除了一双冰冷的眼睛,他的全身都隐匿在黑暗里。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未知的恐惧笼罩着我,他举起刀。我绝望的闭上眼。
「陈安,陈安,快起来。别装死。」
我被一声声催命似的叫喊唤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意识尚未完全清醒,梦中真实的恐惧仍然留存在我的脑海里,使我的神经紧绷,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
夜色正浓,我看见床尾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手里端着什么东西。应该是叶浅浅。
我还未开口发泄满腔怒意,她举起手,朝我泼洒。
冰凉黏腻的触感让我陡然一惊。
不对劲儿,这味道。
我摸索着打开床头的灯,被子上,我白色的睡衣上,有猩红的液体蜿蜒而下。
是血。不知道是鸡的还是猪的,一部分已经凝成了血块儿。
我惊声尖叫。
梦里那把散发寒意的刀插进我的身体,拔出来的时候也带着殷红的血珠。
现实与梦境纠缠,重叠。一时间,我几乎分不清,眼前是虚幻,还是真实存在的。
我冲进卫生间,疯狂呕吐。
我的父母很快赶来,叶浅浅被拉走,可她仍然不甘心,扒着门框撕心裂肺的叫喊道“死死死,陈安,死去的人会回来,地狱的鬼很快会勾走你的魂。如果不离开,你就死。”
我捂住耳朵,仍然无法阻隔她恶毒的诅咒。
我妈冲过来,心疼的抱住我,她的泪水夺眶而出,不停地向我道歉。「安安,对不起。因为太思念你,之前我和你爸在孤儿院收养了一对姐妹,可惜后来一场车祸,浅浅亲眼目睹了妹妹的死亡,从那之后,她就得了精神疾病。你知道的,她这个样子根本不能独立生活。所以……」
「所以,我搬出去住吧。」看着我妈担忧的脸,我只觉得疲惫。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半个月前,我就开始每晚做噩梦。
梦境里,有真实的死亡。现实中,有离奇的怪事。
比如那个我带了好多年的护身符,有一天突然自燃了。
比如我的笔记本电脑,会突然死机,屏幕一片血红,杀字密密麻麻的出现。
渐渐地,这种情绪影响了我的生活状态。
如果不是我的内心足够强大,也许早就崩溃了吧。
因为这里,让我感到危机的,绝对不止叶浅浅一个人。
形如鬼魅的大哥叶子航,神神叨叨的保姆,死气沉沉的厨师。
我总觉得,这栋房子里,有好几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我,无时无刻,如影随形。
再这样下去,疯的就不是叶浅浅,而是我。
事实上,我刚刚回到这个家的时候,叶浅浅对我还是非常和善的,甚至带着一点讨好。
因为我是失散多年的真千金,而她,虽然姓叶,自小在这里长大,却是个养女。
关于她态度的转变,还要从两个星期前说起。
我发现了她的秘密。
2
她有一个举止亲密的女性朋友。
叶家父母都是很传统的人。况且这样的大家族,总不会希望因为这样的事登上娱乐版面头条。
从那之后,叶浅浅就对我充满敌意。
哪怕我再三保证,会替她保守秘密,但她仍然每天给我制造麻烦。
有一种不把我赶出叶家誓不罢休的态度。
这让我感到奇怪,按照常理,为了让我把秘密烂在肚子里,她应该更加讨好我才对。为什么要频繁激怒我,我即便从这里搬走,也可以说出她的事情。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如果说,她觉得我鸠占鹊巢,占了她妹妹的位置,那为什么,不在我刚回到家的时候发难。
大家都说她有病,但在我看来,叶浅浅绝对不是个疯子。
我调查过她,她的生活,社交圈子,工作经历都足以证明她是个思维清晰,头脑灵活。大方健谈,交友广阔的正常人。
是什么,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偏激,疯狂?
或许,她针对的不是我,而是叶家的秘密。
不能被我知道的秘密。
叶家的每一个房间,都没有门锁。每一扇窗,都长期用厚厚的遮光窗帘遮蔽。入户玄关挂着桃木剑,我看不懂的驱邪符纸随处可见。
最重要的是,我发现,这里有很多隐藏摄像头。
这让我感到不舒服,对此,我爸妈的解释是,叶浅浅除了实质性疾病,她身上,有邪气。而且,死去的人还留在这栋房子里。
但我不信,我是坚定地无神论者。
我觉得,他们隐瞒了一些事,和我有关的事。
不过现在,我不想深究了,只想借着今晚的事离开这里。
我爸妈哭了好一会儿,坚决不同意我搬出去住。万般无奈,我只好口头答应,哄得他们回去睡之后,悄悄收拾了自己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我总是失眠,一晚上要醒好几次。但最近不一样了,我开始嗜睡,乏力,易受惊吓,偶尔,又觉得精神亢奋。
为了避免自己睡过去,我来回踱步到凌晨三点半,确定外面没有任何声音之后,我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的拉开房门。
「安安,你要去哪里?」
微亮的晨光中,我妈站在房门口。脸上,还是我熟悉的和蔼的笑。但此时看着,竟有几分诡异。
这个时候,她为什么在这?
我被惊得僵在原地。
「怎么还没睡,这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我妈走上前,亲切的拿过我的行李箱。不由分说,把我推进屋子。
房门再次被关上,我颓然倒地,寒意自脚底漫上心头,让我的身体难以自控的颤抖。
我很确定,这几个小时,我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难道说,她当时只是在原地踏步让我以为她离开了,实际上却在我的房门口守了几个小时。
那么昨天呢,更久之前呢?
是不是,他们一直都在,看着我。
这已经超出了,正常长辈关心的范畴。
联想到这些天发生的怪事,我晃一晃一团混沌的脑袋,掏出手机,哆嗦着给闺蜜周一发消息。
我们认识九年,她是我亲近也信任的人。
「安安,你是不是被吓傻了,叶浅浅肯定有病,是个疯子。你妈应该是担心你才守着你啊,再说了,你在怀疑什么?叶家的钱,我们十辈子也赚不来,难道还会图你这个穷丫头什么不成。」
她说的话,我无法反驳。自从我搬到这栋别墅,爸妈对我,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很少露面的大哥对我也还算和善。
事实上,除了叶浅浅,我在这个家里,没有再受到其他伤害了。
可是,我就是觉得很古怪。
从小到大,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迷迷糊糊地,我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保姆来叫我,已经是吃中饭的时候了。
「安安,你昨晚有没有看到青青?」保姆没头没尾的话问的我一愣。
青青就是浅浅的妹妹,可她,早已经死了。
我皱眉,本不想理她。她偏又凑上来,神经质般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无人,凑在我耳边,神秘兮兮的说,「下半夜是阴气最盛的时候,屋里的符纸压不住青青的魂儿。所以凌晨十二点之后,不要打开房门。」
她靠的太近,呼出的气吹的我耳朵痒痒的。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不是她第一次向我暗示房子不干净了,我盯着她的眼睛,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有没有听过,逝者的魂魄停留故居,便是有冤难诉有苦难申,所以青青,是怎么死的?」
她一愣,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干笑了两声,支吾道,「安安,你在说什么呢,青青出了车祸啊,你不是知道吗?」
我没再追问。
但我知道,她心里有鬼。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心不在焉的来到餐厅。
好久不见的大哥也回来了,他今天喜气洋洋的,不是平时阴恻恻的样子了。
这让我稍稍安心。
饭桌上,大家一团和气,大快朵颐。
我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浓重的血腥味直冲脑海。几乎要当场呕出来。
「怎么了安安,你不是最爱吃这个吗,是不是不舒服?」我爸一边关切的问我,一边挖了一大勺番茄拌进米饭,满足的吃了一大口。
仿佛他吃的,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随着咀嚼的动作,有番茄汁溢出嘴角。不太像平时菜汁的颜色。
浓稠,殷红。
更像是,昨晚的,血。
我妈慈爱地招呼我,「吃呀,安安,你最近都瘦了。」
我张了张嘴,迟疑的问,「爸,妈,这道菜,是什么味道的?」
3
「你不是喜欢放糖的,我特意交代按你的喜好做的啊。」我妈一脸不解。「哪里不对吗,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又夹起一块儿鲍鱼肉,鼓起勇气放进嘴里,那味道就像是雨后的泥土混合了腐烂的树叶。
可奇怪的是,除了我,大家好像都感觉不到这怪异的味道。
是我生病了吗?
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个家里吃到正常饭菜了。
只有我的养母每天给我带来的桃花糕,味道是正常的。
白天小吃店很忙,她在晚上来。
所以,我只有晚上才能吃到这种糕点。
「安安,不想吃的话先喝点果汁。下午让厨师再给你做一份好了。」我爸慈爱的给我倒了一杯西瓜汁。
甜甜的,味道很好。
这个家里,只有我喜欢喝这个。
可是现在,我一点儿胃口都没有,找了个借口,匆匆上楼去。
周一在此时给我打来电话,「出事了,梦梦,快看微博。」
电话没挂,我翻开笔记本,「陈安是个精神病患者」,「陈安逼师父下跪」。
几条热搜映入眼帘,随手一翻,骂声一片。
尘封的记忆再次涌现,伤疤又被撕裂。
我默然不语。
「安安,你还好吗,先不要出门了,我马上来找你。」周一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电话挂断,我木然的在网上搜寻消息的源头。
我小时候很有弹古琴的天分,那时候好多电视台和纸媒都报道过,叫我小神童。
不过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早已淡出这个圈子。如今,我只是个普通人。
况且那时候互联网还不发达,现在应该已经没什么人认识我了才对。
视频里,记者辗转到农村老家,采访了我曾经的的邻居和老师。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他们诋毁我的言辞一致,编的故事逻辑完整。
分明,就是要毁了我。
究竟是谁,如此大费周章。
不知道我的养父母有没有被记者打扰,我有点担心,给他们打了电话,始终是无法接通。
我害怕出事,给周一打电话约在我养父的小吃店会和。便抓起手机冲出屋去。
「安安,出门啊?昨晚下了暴雨,路不好走,有积水。让李叔送你过去吧。」我妈和平时一样关心我。她刷着手机,声音很大,外放有点刺耳。
「不了,妈,我回一趟小吃店,那里胡同多,车不好开进去,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李叔是我家的司机,大概是怕我会因为叶浅浅离开,最近一段时间,我出门爸妈都会让他跟着我。
可今天,实在不太方便,因为我想去见一个老朋友。
想到这儿,我又补充了一句,「晚上我会自己回来的,妈你别担心。」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见我妈手机里正在播影帝和十八线小艺人结婚的八卦新闻。
这是今天热搜榜第一条。
那她有没有看到关于我的消息呢?
我不动声色的折返回来,「妈,你上次给我做的杏仁奶酪很好吃,哪天你有空,可以再做一次吗?」
「好啊,只要安安开心,妈妈天天做都可以。今天晚上吃吗?」我妈表现的很欣喜。
「晚上不回来了,我要去看看张淑霞老师。」
听见张淑霞这个名字,我注意到她的神色变了,紧张甚至是,慌乱,但很快被遮掩过去。又神色如常的和我聊了几句。
她的反应让我确定,我妈已经看到了热搜,甚至,她认识张淑霞。
因为,我从没和她提过我的过去。
张淑霞就是热搜上「陈安逼师父下跪」这个事件里的另一个主人公。
当年带我走出那个落后闭塞的村庄,让我成为古琴小神童的老师,也是我不幸人生的开端,我此生最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