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有着灭国之仇的男人怔怔地望向我,眼里却总是有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愫

千千照莱 2024-03-06 18:25:22

大雪纷飞的夜晚,城池失守,战火纷飞。

满目疮痍,尸横遍野。

前朝皇后誓与燕国荣辱与共,一同自焚于熊熊烈火之中。

身为前朝唯一的公主理应以身殉国,纵身一跃的那刻忽被一把力道拉住:

“别怕,我会帮你。”

1.

“公主请跟我来。”

少年一袭白衣,面如冠玉,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

朝我拱手示意,干净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杂质,望向我不解的神情解释道:“勿以一己之欲,令百姓无辜丧命。”

我并不相信他的说辞,注视着他清醇甘和的目光,反问道:“真的……只是如此吗?”

少年微微吃惊,眸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后坦然回道:“公主聪慧,一点便通。”

见我缄默不言,对方忽地凑近,眼底划过一丝清澈的笑意:“或许可以做场交易。”

我知晓太子李修一直想要称霸天下,且不止如此,显然已威胁到对方,所以李子安才会选择在那夜救下我。

他依旧眉目含笑,却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如何?”

“成交。”

2.

半个月后,李子安递给我一个消息:许将军在犁山一战中大获全胜,今日归城。

太子李修为了庆祝将士们凯旋归来,于今夜亥时举办庆功宴。

心里压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

呵,凭什么?

你的将士们毫发无损,甚至可以大摆宴席去庆祝,可那些因为你的一己之欲而失去家人的百姓又该如何承担?

夜幕降临,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挂夜空,皎皎明月穿过厚重的云层,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独自坐在幽静的庭院里,空中飘散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味。

白色的衣角一闪而过,路过的男人停住脚步,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空气中如死一般寂静,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下一秒,我被路过的男人用力拽出,险些手臂脱臼,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丝毫不客气地将我抵在凉透的柱子上。

犀利冰冷的眼神扫来,如同一条审视猎物的毒蛇,肆意游走在我的身上。

我又羞又愤,只觉寒毛卓竖,身体竟不受控制地颤栗,暗叹今夜大概会死在这里。

未曾料想,他竟褪去了满身的杀气,深邃的眼眸里也含着几分怔然。

“算你幸运,今夜本王心情不错,不想沾血。”

不知为何,他动摇了,这可是个好机会!

我假意挥手,他早有防备,那一瞬直接被捏碎了手腕。

就是现在!我顾不得钻心的疼痛,轻掀薄纱,对着男人的薄唇直接贴了上去。

果然,我堵对了。

一个久经沙场又不近女色的男人往往不知该如何应对,必然会懵住,眼睁睁地看着我跑走,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去追。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唇竟滚烫如火,混合着浓烈而甘醇的酒香,倒令我感觉有些眩晕。

晚宴结束,陆陆续续归家的朝臣都在悄声议论,太子李修似乎摸了一晚上的唇,若有所思。

计划成功,他记住我了!

可我也付出了相同的代价,便是与他一同中毒!

因为我在唇上涂了毒,无色无味,无药可解。

李子安抿唇一笑,目光依旧温和,眼中却多了几分探究:

“果然没看错您,浅月公主。”

3.

宴会结束已一月有余,却始终没能听到李修寻人的消息,那夜之事也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我侧目看向李子安,他执棋的手顿在半空中,温润的眼眸似潺潺春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陷入沉思。

似是感受到我的视线,他猛一抬头,直直撞向我的目光,不可置否地抿了抿唇:“公主有何见解?”

望向他垂落在半空中的手,我看向散乱的棋局,面露犹豫之色:“此为残局,若执黑先行,方能险胜。”

李子安笑而不语,微微抬手,主动执起白子,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谨慎分析一番,将黑子落于中央。

对面淡然一笑,悠悠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如棋局所现……”

却见他话锋一转,遂落下一子:“当临阵决机,方能取胜。”

一枚枚棋子接连落下,黑子封锁了白子的攻势,局势进入胶着状态,安静的落针可闻。

“进攻亦是防守,能够适应变化,且能步步引领对方跟随你而被动变化,才能称之为赢家。”

李子安的冷不丁响起,似是在自言自语:“棋局者迷,观棋者却是一清二楚。”

我不解,抬眼问道:“殿下何出此言?”

按照棋局来看,若再落四子,李子安便会满盘皆输。

他不答,淡定扬手,又落一子。

这一子却直接打乱了原有的棋局,黑子瞬即落入下风,成败已然定局:

我……输了。

“棋盘虽小,方寸之间,自有乾坤。”

他的表情未有丝毫改变,“砰——”的一声掀翻了棋盘。

“人生如棋,一子失着,满盘皆输……公主就算不愿成为棋子,亦是跳不出这偌大的棋盘。”

忽视我眼底的惊诧,他收敛了笑意,眸光深深:

“除非……杀了这掌棋之人。”

心绪恍惚,脑海里倏然浮现出一双犀利的眼眸,我下意识后退,失手摔碎了一旁的白玉茶蛊。

温润有力的双手将我轻轻扶起,李子安垂眸看来,对上我的视线,神色复杂地送我离开。

我苦笑,默默咽下心底的苦楚。

4.

晌午风和日丽,正是品茶的好时节。

清茶醇香,茶蛊递至唇边方要品味,门却被粗暴撞开。

我正要发作,下巴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扣住,力道十足强劲,疼的我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来人正是李修!

这是找我算帐来了?

他面色紧绷,眼底暗潮涌动,冰冷的语调里没有一丝起伏,听起来不寒而栗:

“你就是二弟府上新来的舞姬?”

舞姬?李子安倒是会安排身份……

注意到我痛苦的神情,他微愣,狠戾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痛楚:

这个眼神,分明就是她!

下一瞬猛地松开力道,神色晦暗不明。

我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的情绪,趁这当功夫,连忙甩开李修的钳制,不住地后退,大口喘息着。

他盯着我泛红的下巴,厉色一闪而过。

我骤然清醒,惊得打了个冷颤,当即心下揣摩,对方虽是询问,语气却十分肯定。

思索至此,我索性直接认下,直视他冰冷的面容: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唤奴便是,怎敢劳烦您降尊临卑?”

不顾李修紧皱的眉头,我毫无掩饰地打量着:

棱角分明的脸廓隐隐有些苍白,根根分明的浓眉下是一双细长锐利的黑眸,修长挺拔的身躯在玄衣的墨染下衬得他更是冷傲孤清。

“以一己私欲,害他国覆灭,这就是殿下想要的结果?”

“……你找死?”

似乎触犯了李修的禁忌,一股恐怖的杀意在他周身骤然升起,他紧闭双眸极力压制,耐着心思道:

“南梁皇室……”

“人人都知他们死了,不是吗?”

他瞳孔猛的一缩,神色阴晴不定,似是在考虑我的言语里到底有几分真实。

良久,嘴角划过一抹自嘲,便夺门而出。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竟产生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双眉眼似曾相识。

傍晚,李子安将半盒荷花酥放至桌前,面色波澜不惊,浅笑道:“新安排的身份,公主可还满意?”

我敢打一百个堵,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5.

目前我身份低微,难以接近李修,好在李子安递给我一个新的消息:

本月初三便是婉宁公主的生辰,他已帮我打理好一切,届时我将以献舞的名义参加晚宴。

月色沉静如水,殿内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殿外却静谧无声,仅是一墙之隔,便将这繁华与苍凉完全隔开……

直到李公公尖细的嗓音穿透而来,我才从中回神,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将混杂的思绪抛之脑后。

一抹倩影身披红衣,随着婉转悠扬的奏乐响起,在舞池中央翩然起舞,灵动飘逸,摇曳生姿。

大臣们如痴如醉,独独主位上的男人对此毫无兴趣,默默对酒自酌。

一曲舞毕,婉宁公主秀眉颦蹙,嘴角轻撇,眼里充斥着几分不悦。

我忽视她的不满,嘴角微微翘起:

好戏,还在后头呢!

下一刻稍稍抬眼,直视主位上的男人,淡然开口:

“太子殿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席上的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抬手,顺势提起长剑。

只听得“嗖——”一声,长剑已经划向了我的脖颈处,刚刚还分外热闹的人群一下噤声。

向右后方看去,李子安依然淡定酌酒,周边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

我回过头来,坦然面对李修带着杀气的剑锋指向。

“倒是个不怕死的。”

对方蓦然停下,盯着我的脸庞微怔,神色复杂:这个女人的行为举止,真的好像她……

怎么又是这个眼神,李修到底在发什么疯?

恼怒占了上风,我徒手握剑,剑锋割破了手心,鲜血顺着剑身滴落而下,继续不知深浅地嘲讽道:

“不知殿下又在透过奴,望着谁呢?”

众人纷纷回神,不住惋惜,原来只是个空有皮囊的美人。

“你……”

李修犹豫片刻,眼中恢复平静,正要开口询问便被打断:

“哥,说好了不在生日宴上溅血,你答应过我的!”

婉宁公主一边朝着对方撒娇,一边对着我挤眉弄眼,全然忘却了方才抢风头之事。

没想到李家还能养出这么一个善良娇俏的公主,我心下诧异,默默记下了这份恩情。

李修被吵得头疼,轻揉眉心,压下方才的情绪,有些烦躁地挥手:“罢了,你先下去吧。”

我朝二人俯身退下,余光扫到李子安悄悄探寻的动作。

皇后已逝,皇帝病重,甚至连公主的晚宴都没参加。如此局面可想而知,李子安应当是准备加快行动了……

6.

十五的月亮又圆又美,我独自走向荷花池,欣赏这皎洁的月光。

寻常人家此刻都在和家人团聚,望着那一轮明月,我似乎又回到了十五那年,与父皇母后吟诗作赋……

睹物思人也不过如此罢。

“姑娘的眉眼好似一位故人。”

低沉的嗓音从身后冷不丁响起,我猛然回头,眼中全是警惕。

难得对方并无恶意,深邃的眼眸轻扫月色,静静望向我的脸庞。

不知他口中的故人是谁,只知这是个试探口风的好机会。

既是如此,那不妨一问:

“太子殿下既如此想念这位故人,为何不去寻一寻?”

“她大概恨着我,已经……没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脸上竟然闪过些许哀伤,整个人都变得颓废无力。

我轻咬下唇,顺势劝慰道:“斯人已逝,还请太子殿下节哀。”

闻言,李修却突然发癫狂笑,近乎疯魔,瞧得我满身鸡皮疙瘩。

不想他戛然而止,一瞬敛眸,温和道:“今夜,不如姑娘陪李某人喝一杯?”

不知为何,李修和风细雨的态度竟令我泛起心底的涟漪,像是受了某种蛊惑般,义无反顾地朝他走去。

“那么今夜,不醉不归。”

“……好。”

7.

嘶,头好痛……

一不小心从塌处跌落,丫鬟听到动静连忙将我扶起,恭敬道:“小姐,您昨夜宿醉了。”

那我是如何回来的?

“应是大哥将公主抱回来的。”

李子安刚从林苑回来,似是知我心中所想,轻声猜测道。

惊异于他的揣测,我下意识反问:

“二皇子似乎并不意外?”

沉默了片刻,他踱步走至床前,顺手点燃熏香:

“是,亦不是。”

对方宽大的衣袖挥来,带着些许凉意的指尖轻触上额,眸中柔意轻泛:

“公主不必忧心,便是好好休息,睡一觉吧。”

不知李子安做了什么,我竟不受控制地睡去。

8.

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的自己约莫十二、三岁,着一身红裙,在千年老槐树下祈福。

血淋淋的少年被扔在五米开外的湘桥处,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两名异族男人穷追不舍,想要赶尽杀绝。

佛门之下岂容见红?

我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跑去与他们对峙,拼死保下了奄奄一息的少年。

异族男人临走前嗜血般的目光瞥来,惊得我一动不敢动。

突然后悔救了个不相关之人,不知日后是否会遭到报复。

踌躇间,少年拖着虚弱的身躯,向我慢慢爬来,眼底满是不甘与绝望:

“求你,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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