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不应该啊,贾珍庸俗、纨绔、放荡……在他身上很难找出优点。年轻美貌聪明的秦可卿,怎么会看上他?
贾珍的为人,在冷子兴演说荣国府的时候,已经提到了。我们都知道他是个令人不齿的人。
咦,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怎么会提到贾珍?哦,贾珍是宁国府,和荣国府是亲戚关系。不过既然是演说荣国府,荣府当然是主要的。其宁国府不过是捎带,提的也很少。提到贾珍的更是只有这两句:“这位珍爷也倒生了一个儿子,今年才十六岁,名唤贾蓉。如今敬老爹一概不管。这珍爷那里肯读书,只一味高乐不了,把宁国府竟翻了过来,也没有敢来管他的”。
这短短两句,传递了一个什么信息?
虽然上有老爹贾敬,是打定主意不管家里的事,过年时回来住半个月,只参加祭祖和给贾母拜年两项集体活动。其他的宴饮都不参加,“静室默处”,长孙媳妇病死、办丧事,他干脆不肯回来。
这些都暗示出贾珍身上最大的优点。哦,也许不是优点,只是长处:权力。他是宁国府的最高权力人。
由于尤氏“过于从夫”,贾蓉畏父如虎,贾珍不仅是最高权力人,甚至,一定程度上,也是宁国府的唯一权力人。宁国府的大小事务,决定权都在贾珍手中。
咦,虽然贾珍有权,但秦可卿是明媒正娶的少奶奶,只要她“无欲则刚”,别说是贾珍了,就皇帝老儿、天王老子,谁又能把她怎么样?
——可是,如果秦可卿有求于人呢?
秦可卿本身是没有什么缺陷的,长得漂亮,人又聪明。她的软肋在于娘家。
秦家从前也许阔过,现在可是败落了。秦业只是个小官,但年过七十还不敢退休。唯一的儿子秦钟年纪幼小,又不求上进,好容易送到学堂里,只想跟勾搭“漂亮朋友”。这些事传到秦可卿耳朵里,一定很生气。
更重要的是,秦业有什么事,总是想着求助女儿的婆家。儿子失学,他就“要和亲家去商议,送往他家塾中去”;儿子的入学贽见礼,又是“东拼西凑”来的——秦钟死时,身边只有“等分绝户家私”的“两个远房婶娘并几个兄弟”,秦家有几门富贵亲戚?这二十四两银子,除了贾府,又有多少途径可以去“拼”去“凑”?
这两件是作品中写出来的,没写的还不知道有多少。秦可卿虽然本人出色,但有这样贫寒而且不上进的娘家拖累,在贾府生活得不免艰难。而贾珍的豪奢挥霍,有时也可以解读为慷慨大方,一定给了秦可卿许多帮助。
当他对她的帮助超越了一般公媳关系,转化为男性对美丽女性的欣赏时;当秦可卿对他的感激,超越了晚辈对长辈的尊敬,蜕变为两性间的情意时;秦可卿不免有“无以为报”之叹。
除了自己的感情与身体,其他的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