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是为了反驳知乎上某答主关于大学生就业难的回答,他说大学应该缩招,但我认为缩招并不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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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鸟在《脱口秀大会》上讲过一个段子,她说,大家都遇到过那种电车难题吧?就是一辆列车驶过来,一边铁轨上躺着5个人,另一边躺着1个,如果你是驾驶员,你怎么选?
我上学的时候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还煞有介事地和同学搞辩论。走出社会之后才发现,我根本没得选,因为我就是躺在铁轨上的人。
关于“大学生为啥就业难”的话题,我看过不少言论,生动地告诉了我们这样的现实——看似大家都在关心大学生的就业问题,但作为当事者的他们,根本就没得选,他们就躺在铁轨上。
很多人都说,之所以就业难,是因为大学生太多,把锅扔给了“扩招”,解决方案似乎只有一个——减少大学生数量,“缩招”。
咋地,缩招是能让这些年轻人再退回子宫么?否则不还是要面临就业问题吗?
他说不是这样理解滴,大学生太多,学历就贬值,还抬高了年轻人的心气,这不,高不成低不就了嘛。
哦,懂了,这是为了让他们“低就”,所以要打压一下他们的心气。
也就是说,减少“穿长衫的孔乙己”的数量,才好push他们去当“短衣帮”。
逻辑上似乎看不出毛病,但我真的很反感这样的回答,因为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大学生太多,而是高端岗位太少!
他们说,你这也没差呀。
差别大了。
为什么我一直反对用“过剩”来描述经济危机?比如东西卖不出去,就说产能过剩。
过剩你个头过剩,没看到还有很多人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么,哪儿过剩了?
大学生找不到工作,就说大学生过剩,但现在连网约车、快递、外卖等灵活就业的蓄水池都满了,阁下又该怎么说?
劳动力过剩吗?
请问劳动力怎么会过剩?这不是很诡异么,你家会嫌干活的人多么?
扫地的人多了,就安排刷马桶,刷马桶的多了也可以安排做饭、捏腿捏脚、表演节目……能安排的项目多了,无非是没有多余的钱去雇佣罢了。
没钱就说没钱,就解决没钱的问题,为啥要说成“过剩”呢?
因为“过剩”更容易解决,产能过剩,就去产能,大学生过剩,就减少大学生数量。
你看,他用“过剩”来描述经济问题,逻辑上你找不出毛病,但在解决方案的决策上,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带着你走了。
如果用“匮乏”来描述经济问题,效果可就不同了。
比如东西卖不出去,是因为购买力匮乏,也就是没钱,那话题导向就变成怎么让大家有钱,最起码会启发我们去思考——为什么社会发展了这么多年,发了这么多钱,养肥了这么多人,我们大家却没有钱,钱都去哪了?
大学生找不到工作,是因为高端就业匮乏,话题导向也会变成如何增加高端就业,而不是减少大学生。
所以“大学生太多” vs “高端岗位太少”,看上去是同一个问题的两个面,但在你选择用哪一面去描述问题的时候,它就已经分岔了。
大学生太多,对应的是缩招;
高端岗位太少,对应的是升级劳动待遇。
显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话题导向和解题思路。
“缩招”,不能说治标不治本,也能说“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想想看,当初为什么要扩招?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大堆,公认靠谱的逻辑一般是两个:
一是“刺激消费”。
二是“延缓就业”。
先说刺激消费,有些专家发现,老一辈的中国人不愿意为自己花钱,但为了子女教育,砸锅卖铁都行,于是搞出了延长教育周期+教育产业化的方案。
这倒也没啥问题,教育消费,同时也是知识投资嘛,长期看是很有意义的,但问题是,消费刺激通常都伴随着洗脑宣传。
比如为了刺激你买房,就宣传丈母娘——“不买房别想娶我女儿。”
也就是说,教育消费是和“赢在起跑线”、“提高一分,就能刷掉一操场的人”、“你不好好读书,将来就跟他们(指农民工)一样,娶不到老婆”等等等等这些扭曲的价值观,一起被营销起来的。
营销到现在,把大家的思维都搞固化了,就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就是“得上好大学,去当人上人”。
你看现在的社会风气, 评价体系非常单一,别说读中专、大专,就是考试分数稍微低一点,都会被说成“没前途”,完全就是等级社会的配置嘛,嘴上说着人人平等,职业不分贵贱,但行动上却通过社会性歧视,把大家往氪金教育、往学历内卷里赶。
歧视这东西,不是你嘴硬说没有就没有的。
不信你问问看底层打工人的感受,农民工兄弟愿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将来再当民工?
为什么不愿意?不就是因为他们被系统性地区别对待了么?从工作环境、工资收入到社会保障,再到舆论宣传,农民工及其子女,都是最弱势、最底层的存在,你敢说这里面面没有歧视?
而那些提议分流的专家们,固然会把职业教育说得天花乱坠,但他自己的孩子会去读中专大专么?不可能,他们的孩子就算学习再差,也早就安排好了留学路线。
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有些是发展中遗留的,比如人为制造差异的社会保障和户籍管理;
有些则是伴随着教育消费刺激,而被营销出来的,比如“赢在起跑线”、“别人家的孩子”等等。
想让大家接受分流,就要先扭转这些认知,这显然不是某些专家建个议、喊个话就能行的事情。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当初为刺激教育消费而大量营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价值观时,就应该料到,今天要拔掉这个思想钢印,有多难。
再说“延缓就业”。
众所周知,现在的专升本、考公、考编、考研,都成了“就业边缘人”的蓄水池。
这个也很好理解,1998年发生了什么?大下岗,对不对?
当年青年人就业也很困难,于是就高校扩招,成为吸纳适龄劳动力人口的蓄水池。
在这之前,吸纳城市就业人口的蓄水池,是农村的集体公社,后来集体农业解体,就没法再承担这个功能了,于是就由高校发挥就业蓄水池的功能。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2020年刚爆口罩那会儿,专升本、研究生录取的名额都大幅度增加。现在很多大学也都新增了“助研”岗位,工资不高,没有实编,就是为了给寒窗十几年的做题家们找点事干,正不正经先不说,只要家长和社会觉得正经就行了。
总之就是要开一个口子,让小年轻待在主流社会,不然还能怎么办呢,让他们直面丛林社会的生存难题,那不是直接送给他们去当边缘人么?
某种程度上讲,考公考研考编的“考”字,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小年轻“家里蹲”不行,什么“御宅族”、“低欲望”,太边缘了,老一辈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这些新的社会学概念,但你改成“搁家里备考”就能被接受了。
有些来找我咨询的小伙伴就是这个想法——躺着考,考上躺。
ta先是佛系备考,万一考上了呢?
考上了就去躺着,反正也不想往上爬,就觉得老家公务员那种悠哉游哉的生活也不错。
刚开始,我还苦口婆心地劝,说没那么简单,现在考啥都卷,佛系备考等于陪跑。
而且就算考上了也没那么容易躺,铁饭碗不容易端了,不像以前……
后来我就闭嘴了,心想,小年轻够苦逼的了,能有个念想好好活着就不错,何必泼冷水。
不管怎么样吧,现在的主流舆论,都说就业难是因为大学生太多,所以要缩招。
但当初扩招,也是因为就业难,才要把一部分人疏散去或读书、考试的,不是吗?
你看,矛盾了吧?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说大学生是躺在铁轨上的人了吧?因为他们根本没得选,以前就业难,就让他们躺到“扩招”的铁轨上;现在就业难,又让他们躺到“缩招”的铁轨上。
我发现传统思维总是从“如何管人”的角度去解决问题,是因为我们太好管了,还是因为管住人,比解决问题更容易呢?
这问题太复杂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根本没有什么电车难题,电车轧向的,永远是阻力最小的方向,甭管上面躺着的是1个人还是5个人,就是五百人、五万人、五百万人,只要发不出声音,制造不出阻力,车子就会轧过去,道德上的纠结,也只会被一句“心里装的是九州万方”给轻飘飘地带过去。
但抱怨没用,世界就这么个形状,眼前的问题是劳动力市场供求错配已经形成了——高端岗位太少,低端岗位大家又不愿意去。
为什么不愿意去?
专家说,因为大学生穿上了“长衫”,抬高了预期,所以要“缩招”,打掉预期,让他们进厂打螺丝、去工地打灰。
瞧瞧,还说没有职业歧视?这不是随口就把“低端岗位”给描述出来了吗?
劳动力市场供需错配,确实存在,但通过缩招、打压预期来push年轻人进入“低端岗位”,属实是削足适履。
前面不是说教育投入既是消费也是投资嘛,投资投的是什么?当然是生产要素的提高嘛,但我们现在的高等教育,花费了国家和家长的巨量资源,却并没有创造出对等的收益——生产出来的不是人才,而是内卷氛围。
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我怎么去描述,你只要去求职市场看一看,一方面,你确实会对毕业即失业的大学生感到忧心;
另一方面,你也很清楚,大学课堂上教他们的那些东西,放到社会上,那是屁用没有。
郭锦程对我国的学历教育有一段非常精准的描述,他说我们读书的时候,就好像在爬一口枯井,虽然过程艰难,但你有明确目标——井口。
但是当你爬出井口之后,你才发现这口井是修在沙漠里的,你举目四望,周围全都是灰茫茫的一片。
大家都别装什么外宾,你就说你们学校,多少专业,多少老师,多少年了,还在念82年的ppt吧?
市场需求都迭了好几代了,学校还跟“两耳不闻窗外事”似的,这样教出来的学生,但凡能对社会有点用,讲真,那都是学生自己本身就有点追求,学校教育反而是浪费时间,消磨青春。
前阵子文科专业争议很大,张雪峰先是说,“把孩子打晕都不要选新闻”,后来又说,“文科专业都是服务业”。
文科专业、文科教育到底重不重要,不用多说,搞这种辩论,纯属虚空打靶。
但就现在各个大学所开设文科专业而言,如果你身在其中,一定要明确一点,就是你在课堂上所学的东西,走出校门,离开试卷,就屁用没有。
你越早意识到这个,就越能尽早地、妥善地,规划自己的青春时光。
我不是说上大学没用,也不是说文科知识没用,而是说你要知道这个学历对你有什么用,然后再决定拿什么态度去对待它。
总之,它对解决社会需求,培养自身就业能力,作用很有限,但如果只是混个文凭,拿个学历,有块敲门砖,然后去考这考那,那就另当别论了。
总之,你可以用“混”or“考”的心态去对待,就是别熊觉得自己“学”到了东西,到社会上,也能是一号人物。
你说会写四种“茴香豆”的“茴”字,能有啥用?
其实不光文科,很多专业都在批量培养“穿长衫的孔乙己”,都是高不成,低不就,要按专家的意思,正是为了让大家“低就”,所以才要减少“长衫军”的数量,降低大家的预期。
但这些人没想明白的是,没有长衫,大家真的就愿意去工厂打螺丝了吗?
天真,你看三和大神们都在干嘛?他们就是把劳动力倒了,也不愿意进厂打螺丝、当螺丝钉。
现在的年轻人不进厂,不光是因为穿了长衫,最主要还是因为厂里的工作太反人性,把年轻人的情绪成本和机会成本拉得太高,以至于付出大于回报。
注意,我这里用了两个成本,一是情绪成本,二是机会成本。
很多人以为上班付出的就是时间成本,最多再加一个健康成本,其实不是的,为什么以前的农民工愿意进厂,而且那时候条件更苦,是因为他们更能吃苦么?
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最主要的,是他们当年进厂,机会成本和情绪成本都更低。
首先,当年是没有选择,不进厂,就只能在农村种田,你以为种田是什么好活,现在很多人在网上把种田描绘成怡然自乐的田园生活,那都是没在农村真实生活过的,其实种田很苦,收益率更低,相对来说,进厂,反而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映在当年的农二代身上,就是机会成本低。
但现在的年轻人选择更多了,不进厂打螺丝,也可以选择不种田,谁家还养不活一个废物呢?所以ta是有条件躺平的,实在不行,也可以灵活就业嘛,比如送外卖、跑滴滴、抖手喊麦当网红,或者走线,跑出去追求更高的单位时薪,这些都是机会成本,比种田的选项高多了。
其次,2000年前后的中国,还是制造业的成本洼地,既然是洼地,那当时的人工工资就是一直趋于增长的状态,这个过程是能给予正反馈的,能够给人一个积极向上的、明天会更好的预期。
我有好几个同学的父母,最开始,都是在广东、浙江的厂子里打工,有做窗帘的,有做鞋袜的,后来逐渐掌握供应链,就自己出来当老板,一大家子人一起干,十多年过去,也小有所成。
但你看现在,这些条件还有么?
现在东南亚、印度成了新的产业转移目的地,连中国的企业都在转移,我们不仅不再是成本洼地,还因为高房价、高地租而变成了成本高地。
但水是往低处流的。
这种情况下,除非是有技术优势的产业,单纯的劳动力密集型工作,是不可能有涨薪预期的,甚至于连长久的工作保障都没有,大概率是干着干着,不知道哪一天老板就转移了。
这里面既没有长远预期,也没有正反馈,有些厂子甚至根本不当人,连工人上厕所的时间都要算计,打工人的情绪成本能不高么?
但凡是个正常人,只要还有其他路子可选,都会最后才考虑进厂打螺丝,跟他穿没穿长衫没关系。
也就是说,年轻人的心气,不是学历教育带来的,而是社会进步了,一来是很多人有条件躺平;二来是有其他的选择,形成了更高的机会成本。
你总不能说,为了倒逼大家进厂,就把其他路径给堵死吧?比如自废产能,推高生存成本,让他躺不平;又或者压低工资,继续当成本洼地,这样产业就不转移了。
有些专家不就是这样的心态么?说什么,“低工资是我们的优势”,“高工资是西方的阴谋,要提防打马列牌”。
真是搞笑,产业进步、生活提高,难道不是我们建设社会的根本目标么?
低端产业转移出去,是不可逆转的趋势,水往低处流,我们已经不在低处了,但有些厂子、有些企业,仍旧要靠吃洼地的人口红利才活得下去,这才是当前劳动力市场错配的真实图景。
就像鞋子小了,原因是脚长大了,解决方案无论如何都不是把脚后跟切掉吧?而应是要给它找一双新鞋。
什么是新鞋?就是新的产业结构、新的岗位供给嘛。
我知道这很难,但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向,只有升级产业链路上的岗位福利、增加劳动者的工资回报,让人们从劳动工作中得到的受益大于躺平,大家自然就愿意去工作。
那些升级不动,成本加不上来的工厂,就算转移,也不用可惜,因为经济全球化就是这么运转的,死守着“人口红利”时代的过气经验,纯粹是抱残守缺,打压年轻人的心气和预期,更是削足适履。
再说了,我们当前扭曲的社会评价机制是怎么来的?年轻人对学历的高预期又是怎么来的?
还不是当初为了刺激教育消费而主动营销出来的嘛。只要现在还是等级社会,还是非市场化的竞争环境,你就很难靠“说教”来劝阻大家追逐学历教育、追逐长衫。
因为大家都要按实际的利益分配方式,来安排自己的对未来的投资。
在实用性上,谁都知道“长衫”没用,但它什么时候才会真正显得不那么重要呢?
b站有个小哥叫“智能路障”,他讲鲁迅,全网第一,比某些title一大串的什么教授、专家、学者,不知道高出多少倍。
我也自认为很熟悉鲁迅,也想过讲鲁迅,但自从看了他的东西以后,觉得五年内都很难超越,索性就“以后再说”了。
但你知道吗,这小哥就是个中专生,也不知道真假,我是听他在视频里自己讲的。
但不管真假,能有这样的作品就是好样的,是不是中专生,甚至有没有上过学,都不重要!
再讲个反面的例子,复旦历史系有个大教授,是专门研究日本史的,名字就不说了,反正网上一搜就有,当时在网上也闹得非常凶猛,因为他开直播讲日本,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史实错误,毫无专业性,结果被喷到彻底退网,真就应了那句话——世界是个草台班子。
也就是说,如果是在纯市场竞争的环境下,你行不行,全靠大家用脚投票选出来,而不是靠某个上级权威给认证出来。
这样的情况下,学历、头衔什么的,就都不再重要了,大家自然也不会再浪费时间去追逐没有用的“长衫”。
但这要有个过程,一方面,随着求职市场越来越不待见大学生,更多的人会意识到,学会写“茴香豆”的四种“茴”字卵用没有,就会逐渐放弃对学历的追捧和追求;
另一方面,我们也要加强市场化建设,别动不动就搞个上级部门去管这管那,要让市场和普通人用脚投票,筛选出自己想要的商品和服务。
市场非常公平,它是不看你有什么头衔的,只看你能拿出什么样的东西。
再一个就是,在旧产业逐渐转移,而新产业又尚未成形的“青黄不接”的时期,我们要对失业青年提供更多的帮扶和补贴,不管是技能培训,还是直接给钱,都是很有效的办法。
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产业升级,以产生出更多的高端岗位供大学生就业?
我认为还是得市场化!
我知道有些人不以为然,觉得产业升级,应该是扩大投资,推动技术进步,我们过去就是这么一路走来的,国家的大战略、大资金砸下去,基建、新基建,就拔地而起。
这招在追赶阶段可以,但在创新阶段,不灵了。
因为产业升级最难的地方,不在于有没有钱,你看当年搞原子弹,那么穷,不也搞出来了嘛。
产业升级难,难就难在你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升级。
为什么说追赶阶段,集中力量砸钱可以呢?因为有欧美发达国家的例子在前面,你知道往哪个方向砸钱是对的,只要把成本降下来,就赢了,当年我们还有人口红利,是成本洼地嘛,降成本又不难的喽,所以攒着劲企去技术闯关就行了,反正路线都是确定的。
但在创新阶段不行,因为你不知道该往哪里闯。
成熟的做法是分散投资,往无数个方向闯,哪里闯出来,就集中力量攻那一路。
那什么叫“闯出来”呢?一个很重要的标准,就是看有没有市场应用,能不能从市场上赚到钱。
比如上一轮技术革命,也就是计算机、互联网那轮,这玩意苏联一开始也搞得不错,比美国稍挫,但比欧洲其他国家要领先很多,代差绝对不是今天俄罗斯vs美国的样子。
那为什么是美国搞成了电子革命,而苏联却解体了呢?
差别在于两个地方:
一是苏联的产业升级,是由上到下的,也就是上面发指令,下面去执行。
好处是决策效率高,坏处是万一搞错了方向,不就g了么?
而且搞出来的东西好不好,也缺乏有效反馈,反正好不好都是那样,你都得凑合着用,那他干嘛还费尽心思搞好呢?
而美国的产业升级,是由下到上的,即市场给需求、给反馈,研发人员再进行技术调整,不断改进,就这么在日积月累中,攒出了巨大的技术优势。
二是苏联缺乏消费市场,就算他搞出来什么好东西,也卖不出去,赚不到钱,自然就没有动力去搞新技术。
而美国不缺消费市场,只要生产出来的东西好用,被大家喜欢,就会赚得盆满钵满,于是他们就在商业化上使劲发力。
比如卡脖子的芯片产业,就是这么搞起来的,纪录片《硅谷》,讲述了美国科技产业兴起的密码,其实就是商业化+市场化。
一开始,他们的技术也是奔着做成高大上的计算机去的,但在七八十年代,成本高昂的计算机根本卖不出去,于是他们就从小型游戏机开始做起,赚到钱之后,再去反哺技术,层层迭代,一步一步,才变成了今天我们看到的样子。
说白了,还是要激活消费市场,产业便会自己找到升级之路。
消费怎么去激活呢?这就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最后总结一下今天的内容:
第一,不要用“过剩”来描述经济问题,因为它导向的方案,是解决“过剩”,但在一个相对贫穷的社会,怎么可能会过剩呢?
应该用“匮乏”来描述问题,那它导向的方案是解决“匮乏”——没钱消费,就解决没钱的问题;缺乏高端就业,就解决高端岗位太少的问题。
第二,年轻人不愿意去低端岗位,是因为社会进步了,生活水平提高了,于是低端岗位的机会成本变高了。
同时,现在的我国,已经从成本洼地变成了成本高地,一方面是产业外移无法避免;另一方面,那些只有吃到人口红利才能存活的企业,他们的就业岗位,越来越不能提供正反馈和良性预期,从而使打工人的情绪成本变得非常高昂。
总之,不论大家有没有穿“长衫”,只要还有的选,都不愿意去低端岗位。
第三,劳动力市场的供求失衡的确存在,不仅在于大学生高不成低不就,也在于大学生的职业技能很虚,高校的学历教育当然要改,从社会端来说,这也需要有个过程,让大家重新审视学历的价值,去深刻思考一下,那么卷,到底值不值?
预计再往后个几年,都不用谁来说教,大家自己就会发现,还是手上有点真东西更重要,从而把学历、头衔看淡。
第四,但要有与之配套的制度建设,也就是竞争性的市场环境,让大家都靠产品和服务说话,而不是用上级认证的头衔和地位,四处招摇撞骗。
第五,产业升级也要求诸于自下而上的市场化,因为技术迭代,依赖于真实的市场需求和反馈。
最后希望大家都能收获财富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