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底下有什么?探访房山神秘山洞,潜入深邃处发现许多洞穴精灵

派侑聊旅游 2023-05-31 11:27:00

当整个小队向下走了半个多小时后,周围的空气变得异常干燥,我总觉得有要发烧的感觉:嘴唇开始干裂,嗓子也觉得肿胀,因此开始劝说我的搭档Z停下来休息一下。我们掏出水壶,每人都喝了一小口。黑暗中除了几道头灯的光柱,就是散落在各处的巨大碎石,还没有发现任何生命的迹象。我们两个刚刚用红色的尼龙绳做好路线的标记,一旦迷路了,还可以安全后退。在这个坍塌形成的洞穴里迷失方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春节前,我们一行6人组成了一支洞穴探险小队,深入到北京房山的山区去探查一个特殊种类的蝙蝠出没的神秘山洞。洞穴地质条件和结构较为复杂,据说洞穴有9层之深,说话声音稍大都可能引发塌方,但这里有极罕见的大足鼠耳蝠出没,这正是让我欲罢不能的原因。

北京房山区的霞云岭乡位于太行山山脉的北部边沿,当地至今流传着许多有关蝙蝠的传说。2001年的夏天,为了搜寻未知的蝙蝠种群,中国科学院年轻的动物学博士马杰来到这里。一连好几天,考察队翻山越岭,别说是新物种,就连平时常见的蝙蝠也难得见到。为何自然环境如此有利的山区,蝙蝠的种群却如此稀少?出人意料的是,就在考察结束的这一天,在当地老乡的家中,他偶然听说了这个神秘的洞穴。根据当地一个姓牛的村民描述,那是一个异常恐怖的地方,洞穴中不仅险象环生,而且蝙蝠的数量多到令人恐惧的地步。这一下吊起了马博士的胃口。

后来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在这里开展了蝙蝠调查的科研项目,不时有一些胆大心细的科学家进洞寻找蝙蝠。曾经在这里研究蝙蝠的张劲硕博士告诉我,这个洞穴一直很活跃,小范围的坍塌时有发生。如果北京的地质环境略有变动,这里就可能发生严重的坍塌,而在洞内调查的队员可能就有去无回了。

时间回到春节前。我和几个朋友从市区开车出发,走108国道,向着霞云岭出发。80多公里的路程,旋即到达。这个季节的霞云岭气温在-10℃左右,但队员们在进洞之前都将羽绒服脱下来,因为洞内的温度比外面高出7℃~8℃,这也是为什么蝙蝠会在这里栖息的原因之一。

之后,便发生了开篇的一幕。在我们休息地的跟前是一堆非常难走的落石,这些落石是从洞穴的顶部坍塌下来的,总的体积足有公交车那么大。微不足道的灯光被第一层巨大的空间吞没。在这6人组成的探险队中,我与Z的行进速度很快,远远地将其他队员甩在后面。在这种坍塌的落石上行走要十分小心,一旦滑倒就会摔断骨头,良好的平衡技巧是必要的。

时间后退到80年前的一个夜晚。在福州,美国博物学家艾伦被眼前的一个古怪生物难住了。它眼睛细小,牙齿突兀而尖利,浑身透着诡异的气息。奇怪的是,这只小小的野兽长着一双巨大的爪子,弯曲如钩,锋利无比。曾为哈佛大学博物馆馆长、见多识广的艾伦也对它的长相感到惊讶。而它,正是我们此次探险的目标——大足鼠耳蝠。

洞穴的第一层空间很大,几乎可以容纳一架大型运输机。在第一层的底部空气干燥,但明显能感觉到地面开始湿滑。在休息的时候,我细心观察了地面石块上的附着物,确实有一些蝙蝠留下的零星粪便,上面滋生了很多像蒲公英一样的白色真菌,直觉告诉我,周边有蝙蝠活体的存在。

“在这个季节,蝙蝠很可能栖息在更深的区域。我们必须继续向下探索。”L抹去了手套上的泥土,关掉了头灯,从裤兜里拿出一根粉笔,在位置明显的石块上做标记,随后继续说道:“我们必须标清道路,否则后面队员就有迷路的危险。”

第一层空间通向下层空间的走廊行走起来更为艰难,最窄的石缝不足半米。我先将头伸了进去,用强光手电探测下面有没有合适的落脚点。“我们必须放下装备,像蠕虫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挤进去。”我对其他队员说。对有幽闭恐惧症的人来说,这项工作十分有挑战性——我们需要双臂上举,靠胯骨和臀部支撑身体一点点向下移动,身体两侧是湿滑的碎石,我们每个人都颇有地震后在废墟中挣扎的感觉。第二层的路没有沉积物,也看不到美丽的钟乳石,依然是崩塌下来的巨型石块,一路上总是有支洞出现,我抑制不住地想进去看看,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新空间,也许那才是真正的主洞。但是,我们谁也不能脱离队伍,而且要乖乖地、不停地做行进路线的标记。

1978年,首都师范大学的高武作为第一批深入这个洞穴的生物学家,和队友一起下到这个洞穴的第九层。据说,在返回途中,他们惊恐地发现原来的路线发生了不同的变化,周围的石头有些开裂,每一个洞口的大小也明显地与来时不同,在这种北方石灰岩坍塌形成的空间中,山体结构依然很活跃。在如此环境中寻找蝙蝠确实有些困难,所有队员都不敢大声说话,因为头顶的巨大板岩开裂出很大的缝隙后,随时都有可能坍塌。这个洞穴到底有几层,至今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北京地质调查所的吕金波把北京房山周边的洞穴粗略地分为8层,并把这一地区洞层的形成和永定河的阶地发育对照起来。已知的永定河的阶地(阶地指由于地壳上升河流下切而形成的阶梯状地貌)发育可以分为8个阶段,因此他认为房山地区的地下溶洞也应该分为8层。地上的河流切割地表,形成阶地;地下的河流,溶蚀石灰岩,形成一层层的洞穴,道理大致相同,但每个洞穴的坍塌程度可能完全不同。

“我们最好不要在此逗留太久,那块巨石快要塌了。当队员们全部下到第二层时,Z严肃地警告大家。望着那块房子大小的石块悬在离头顶不足30厘米的地方,我们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尽快从下面爬过去。

在寂静的空间内,任何声响都会引起大家的注意,一声清脆的“叽喳”声掠过了这片黑暗的空间。每个人都知道这一带有蝙蝠活动。果然,地上开始出现较新鲜的蝙蝠粪便,在一块倾斜的石壁上,倒挂着一只被自己翅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蝙蝠。而蝙蝠又普遍被动物学家称之为“洞穴精灵”,我们决定在这处洞穴中每发现一个蝙蝠品种,都要采集一些样本作为研究。

在准备采集这只蝙蝠前,我强烈建议Z带上手套,因为尽管北方的蝙蝠处于冬眠期,但它一苏醒就极具攻击性,它口腔的唾液里很可能携带狂犬病毒。当Z的手接近它时,它的翼膜开始蠕动,身体开始紧缩,这种现象说明它已经从冬眠的状态中苏醒,随时可能跑掉。刚才的叫声则证明我们的到来惊醒了若干只在这里过冬的蝙蝠。Z熟练地用手指将它的两翼捏住,然后向后交叉一折,它的头部就露出来了。

眼前这只蝙蝠让我想起曾经在美国《自然》杂志刊登的一篇关于动物淫乱的文章,其中的主角正是眼前这个家伙——马铁菊头蝠。英国研究人员用DNA分析法发现了马铁菊头蝠家族的“性丑闻”:蝙蝠母女享用同一个强壮的性伴侣。据最新公布的一项研究结果发现,在它们的一生中,大多数雌性马铁菊头蝠会不断造访同一个雄性的栖息场所,与之进行交配。这就意味着出生在不同繁殖期的后代很可能是兄弟姐妹。

此外,生物学家发现,雌性马铁菊头蝠的女儿会追随母亲来到交配地点,与同一只雄性蝙蝠交配。这些蝙蝠的性生活非常有意思,当蝙蝠母亲找到一个威猛的性伴侣,不是独自享受,而是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女儿,甚至隔代的小蝙蝠,一家子雌性蝙蝠或者一起出动,或者按照先后顺序去找同一只雄性蝙蝠交配。也就是说,雄蝙蝠会和有着同一母系血统的雌蝙蝠交配。

对雄蝙蝠来说,唯一的原则是不占有自己的亲生女儿和孙女。英国伦敦大学玛丽皇后学院生物科学院动物学家斯蒂芬·罗斯特说:“共享性伙伴会加强群居联系,促进蝙蝠群体内部合作。雌性蝙蝠对它们的交配伙伴精挑细选,但我们还不清楚它们如何挑选性伙伴,如何将相关信息传达给它们的女儿,以及它们如何在很大程度上避免近亲繁殖。”

北京分布着一定数量的马铁菊头蝠,靠捕食昆虫为生。它们比其它蝙蝠具有更强的耐寒能力。它们以个体单独进行冬眠,依靠两翼的包裹保持体温。北方冬天的洞穴气温往往高于地表,保持在 3℃ ~5℃左右。就在第一只马铁菊头蝠的下方,一名队员竟然发现了一只依然活跃的洞穴马路(一种节肢动物),或许它一生也没见过亮光,身体呈纯白色。

越往下深入,地面就越湿滑,不时有岩石上渗出的水滴在头上、地上,安培和肖一夫因此已经摔倒了两次。如果说这个洞穴的前三层构造属于坍塌堆积形成,到了第四层便开始出现洞穴化学堆积的现象。在我们的身旁,已经可以发现零星的洞穴顶部向下生长的一种碳酸钙堆积物,但这样的钟乳石体积还不算很大,绝大部分都被潮湿的泥土覆盖着。它们能在北方洞穴中这么发育,是难能可贵的。这里的沉积物类型齐全,与南方喀斯特洞穴很相似。第四层的空间极为独特,需要借用绳索攀爬下去,虽然空间很大,但一到下面,就可以听到隐约的吵闹声。

洞壁上出现了很多紧密排列的珍珠大小的石花,钟乳石的面积逐渐增多,嘈杂声也越来越大。每个队员都意识到前方栖息着大量蝙蝠,不时还有被惊起的几只掠过头灯的光柱。傍晚6点,我们终于到达了这个洞穴的第五层。之前发生了坍塌,我们已无路可走。但就在此处,我们终于见到了正在洞穴顶部冬眠的大足鼠耳蝠。此刻,它们紧紧聚集在一起,我们的到来惊醒了它们,后者发出像老鼠一样的叫声。

这种蝙蝠的名字源于哈佛大学的艾伦博士,他大胆推测:这是一种罕见的会用双爪捕鱼的奇特蝙蝠。按照进化论的观点,动物身上的每一个特殊器官都会有独特的功能与之对应,如宽大有力的翅膀对应着强大的飞行能力。但艾伦并没有找到这种蝙蝠吃鱼的直接证据。因为在它们的体内没有找到鱼类的残片。即使这样,艾伦仍然坚持自己的推测,唯一的根据是那形同鱼钩的巨大爪子。终于,在2002年推测得到了证明。

马杰博士在这个洞穴的洞口采集到15只大足鼠耳蝠,并在部分个体的胃部发现了鱼的残骸,看上去至少有3种鱼类。在霞云岭的山谷中有一座很小的水库,附近村民常常在这里撒网捞鱼,这个水库应该就是大足鼠耳蝠的觅食场所之一。蝙蝠身上的毛发不防水,一旦扎入水中,它们将会丢掉性命。霞云岭水库的水流平缓,大足鼠耳蝠可能通过声纳系统定位游到水面上的小鱼,然后俯冲用两只巨大的爪子瞬间抓住小鱼。

呈现在洞穴地下约30米处,在我们眼前的这群蝙蝠,几乎全部是用双脚倒抓住岩壁,几只被惊飞的蝙蝠迅速逃离。采集到一只蝙蝠很容易,但与马铁菊头蝠不同的是,大足鼠耳蝠并不完全采取吊挂的姿态,而是采取身体与石壁相贴合的姿态,整个身体好像粘在了石壁上一样。

我们粗略统计了一下:这里大约共有600只大足鼠耳蝠。在任务结束后,我们和霞云岭的村民聊天,得知现在的蝙蝠数量已经大不如前。在北京生活的蝙蝠主要是马铁菊头蝠、北京宽耳蝠、大足鼠耳蝠,它们都以捕食昆虫为生,只有大足鼠耳蝠偶尔会抓些鱼来“换换口味”。因此,北京房山区的森林覆盖率会直接影响蝙蝠的生存。在这里生活的蝙蝠对农药的使用普遍很敏感,农药会让它们的食物大量减少,不足以支持它们庞大的种群。从前,这些蝙蝠生活在相对完整的森林里,且已经习惯了在林水结合处觅食、繁衍。此次调查的结果表明:北京蝙蝠数量的明显下降,与北京周边的森林和水系正面临的危机相关。

Tips:

蝙蝠类动物全世界共有900多种,我国约有81种。大体上分为:大蝙蝠和小蝙蝠两大类。大蝙蝠类分布于东半球热带和亚热带地区,体形较大,结构较原始。小蝙蝠类分布于热带、温带地区,体型较小,包括菊头蝠科、蹄蝠科、吸血蝠科、蝙蝠科等十余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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