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画坛有四王，代表了正统画家的艺术成就。四王崇尚仿古，继承了明末董其昌的艺术理念，格外喜欢元代画家的笔墨构图。这幅《倪黄小景》是四王之一王原祁的作品。倪黄不是一个人的姓名，而是两位画家，即元代的倪瓒和黄公望。王原祁同时临仿两位名家的画风，可以看出他真的很崇拜元人笔意。

黄公望五十多岁才开始画画，到了他六十多岁的时候已经名声鹊起。他喜欢游历四方，认识了居住在无锡的倪瓒。两个人一见如故，倪瓒拿出家中收藏的书画珍品让他品鉴。两人审美一致，喜欢描绘山水自然天真的一面。在他们共同努力下，将文人画创作推上了新高度。王原祁临仿他们二人的画风，想要感受到文人画新高度的魅力。

王原祁 倪黄小景

很明显，这幅画仿照倪瓒的经典构图创作而成。画面由近及远恰好是近景、中景、远景。平湖分隔画面，衔接近景乱石和远景奇峰。这种经典的构图形式被称为一江两岸式，也叫三段式。倪瓒构图崇尚简约疏旷，常以太湖风光入画。太湖水面宽广，很难一览全貌。有了三段式构图，轻松解决了小中见大的难题。

选好了构图样式，就要选择笔墨技法了。倪瓒和黄公望都主张利用山水画抒发画家感情。他们要表达的是胸中逸气，后人临仿倪黄画风，技法构图上没有太大问题，在表达逸气时因理解不同，又产生了种种变化。

王原祁 倪黄小景 局部

逸气，是超脱世俗的气质，难以形容却又可以直观感受。倪瓒选择了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娱的手法。黄公望选择了还原自然山水平淡天真的手法。两位名家殊途同归，都取得了成功。王原祁受家族影响很大，再加上他久居官场，他用到了适当美化的手法。清初正统派画家，偶尔会用色彩增加画面的装饰性美感，用来突出典雅庄重。

王原祁把近景拉低的同时，用赭石、石绿丰富山石质感。近景用色相对浓重，远景用色相对清淡。色彩统一，还能区分空间变化。当逸气遇到了清雅色彩，就变得令人亲近。如果说，倪黄山水是阳春白雪，那么王原祁画的山水就是高山流水。两者在韵律上同样高雅，只不过高山流水的受众更多一些。

王原祁 倪黄小景 局部

用笔沉稳，用色清润，画中山水充满了生机。一切都是恰到好处，天然趣味弥散在画纸上。《倪黄小景》妙就妙在，王原祁在临仿过程中，始终强调逸气，让画面层次分明，意境顿生。

试想一下，如果按照清代正统派画家的习惯画法，画面上方会有飞鸟掠过，画面近景会有隐士身影。在《倪黄小景》中，这些细节全都没有。这就是雅致，这就是脱俗。宽阔的水面上竟然没有帆影，看来王原祁领悟到逸气的真谛。

王原祁 倪黄小景 局部

王原祁传世作品较多，当他规规矩矩仿古的时候，往往会成就精品力作。当他按照自己风格创作的时候，龙脉山水的堆砌雕琢感觉就出现了。看来，他真的适合老老实实地仿古，不太适合尝试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