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从源头的涓涓细水，沿途汇集三十五条主要支流和一千多条溪川，形成了每年约五百亿立方米水量的滚滚洪流，向东方咆哮着、奔腾着。

这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作者李凖在《黄河东流去》的开篇对于黄河的一段描写。而黄河发源于青藏高原的腹地，据查共有三个源头：扎曲、古宗列曲、卡日曲，其中扎曲只有在丰水期才会有水，大部分的时候也只有古宗列曲和卡日曲的河水汇流而下，成为黄河的源头。这也是为何李凖先生在写黄河的第一句为：“黄河，从源头的涓涓细水”的缘故。

黄河源头风光

黄河源头景色

“水往低处走。”地球上所有的河流受地势的影响，都会由高向低流，而在中国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大多数的河流都是由西向东流，在《水浒传》的主题曲《好汉歌》里的第一句就是：大河向东流......

然而，在新疆却有一条河去非要向西流，最终在出了中国的境内之后，又折向北，最终流入了北冰洋。

这条河叫：额尔齐斯河。

第一次见到额尔齐斯河是在十年之前，当时当家的给我说起它时一脸的炫耀，仿佛那是属于他的私人财产一般，无比的自豪。

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大多数人的观念里，通常的河流都是由西向东流，额尔齐斯河却是例外，一定要反着来，这一下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于是那一年的十·一，我们一行四车去了富蕴县的可可托海景区。

那个时候的我还搞不清楚，不是去看额尔齐斯河吗？为什么要去可可托海？

直到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可可托海是额尔齐斯河的发源地。同黄河的源头类似，额尔齐斯河的源头是有两条从阿尔泰山上雪水融化的河流汇集而成：喀依尔特斯河和库依尔特斯河。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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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支河流沿阿尔泰山西南坡的东西两沟一路奔流而下，直到可可托海的山谷才平缓下来。库依尔特斯河作为额尔齐斯河的东部支流一路直奔伊雷木湖；而喀依尔特斯河则穿过了可可托海小镇，将小镇一分为二，最终也汇入了伊雷木湖。

伊雷木湖在哈萨克语里意为“漩涡”，是由地震引起的堰塞湖，呈“8”字状。它的东西两面是高耸的阿尔泰山峰，而南北两面则是良田、村庄。在天气晴好的时刻，站在高处的山峰，可以看到湖面倒映出四面的景色，微风吹过，水面微动，映在水里的景色也变得缥缈起来。

如果没有风，在晴天之下，四周倒映的地方，与实景仿佛是两幅画，而中间的部分，映着蓝天，仿佛是一块巨大的蓝宝石。

湖中多鱼，据说在六十年代，人们多以湖里的鱼补充营养，度过了困难时代。

不过现在人们更多的是把它叫：海子口水库。

两河的相汇也为额尔齐斯河聚集了最初的能量，我们第一次见到额尔齐斯河时，就被它奔腾呼啸的水势所震慑，这也难怪当地的人称它是一条“湍急的河流”。

那几年，捡石风正盛行，曾在网上看到过有人在额尔齐斯河里捡到了宝石，于是我们最初也想在河里碰一下运气的，却不成想看到它之后，直接站在了原地，愣了半天。

那样的河水，只消盯上几秒，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向河里栽下去。然而，大老远地走了一趟，也实在不好就此放手，找了个水缓的地方，翻了一下岸边的石头，权当自己在额河边寻过宝了。

当额尔齐斯河从伊雷木湖流出之后，一路奔涌向西，它像一个将军，高举着大旗，呼唤着周围的河流一起加入它的洪流，向西、再向西。

于是喀拉额尔齐斯河、克兰河、布尔津河、哈巴河、别列则克河等河流响应着它的呼唤，跟随着它的主流，向着哈萨克斯坦的斋坦桑湖奔去，最后又向北经俄罗斯的鄂毕河，最终到达注入北冰洋。

写到这里忽然想起了西征的成吉思汗，阿勒泰就是他在翻越了青河县三道海子卡增达坂之后，开始了西征之路。

一人一河，都是从东方开始一路向西，最终征服了世界，或许这就是大自然的微妙之处吧。

额尔齐斯全长四千多公里，在中国境内有五百多公里，是新疆境内的第二大河流，仅次于第一大河流伊犁河，这两大河流都是国际河流，河流的大部分均在国外。

而我们都知道的塔里木河虽然是中国最长的内陆河，然而因为仅在新疆境内，只能屈居第三。

2012年我们去西藏里，在过了尉犁县之后，我们就与塔里木河相遇，而后塔里木河一直伴着我们走到台特玛湖，河流中的水并不清澈，这种河水在新疆比较少见，只在最终的台特玛湖，或许是因为河中泥沙沉淀下去，最终露出了清澈的模样。

在塔里木河里游泳

台特玛湖里的飞鸟

伊犁河比塔里木河水更混浊不堪，2011年我第一次见到它时，说真的是有些嫌弃的。后来在伊犁河大桥上看那里的人们在水里游泳，心中总是挂着疑问，在这样的混的水的游过之后，回去之后大约身上也会带着沉淀的泥沙吧。

伊犁河

在伊犁河里游泳的人

可是额尔齐斯河却很清澈。或许在汛期的时候它也会如伊犁河或塔里木河一般混浊，然而，在我两次去看它的时候，它却一直都很清澈。河水呈蓝色或绿色，在阿勒泰由于山里的矿脉比较丰富，河水的颜色也会跟所含的物质有关，就如禾木河和喀纳斯河，河水里含有丰富的矿物质，使得河水的颜色看起来发白。然而在聚集之后又会显出绿色的来。

喀纳斯河

禾木河

喀纳斯河与禾木河在布尔津会和之后，最终流入到额尔齐斯河中。

声势浩大的额尔齐斯河一路呼朋唤友，也滋养了额尔齐斯河两岸的生态植物。每年汛期的来临，额尔齐斯河漫上了河堤，也美化了这片沙漠中的绿洲。

每年的秋季，当秋风染黄的树叶，额尔齐斯的两岸风光也变得迷人起来，不同杨树的叶子黄的颜色不一样，黄的时间也不一样，于是层林尽染便将这里景色完全概括。

最早以前，我只知道新疆只有白杨树，在每一个村庄的附近，总会有成排成行的白杨树，在每一条公路的旁边也能看到笔直的白杨树防风林。茅盾先生《白杨礼赞》将白杨的风骨写得淋漓尽致，以致于在很长一段的时间里，我以为杨树的品种只有白杨。

后来即使只到了有胡杨，却也从未将胡杨与杨树联系起来。直到这次去北疆看白桦林，却发现了原来在额尔齐斯河边居然生活着杨树的大家族。

额尔齐斯河有着“杨树基因库”的美称，这里有世界四大杨树派系：白杨、胡杨、青杨、黑杨。欧洲黑杨、银灰杨等天然林是我国唯一的天然多种类杨树基因库，也是全国唯一的天然多种杨树林自然景观。

只是可惜我只能辨出白杨和胡杨，至于青杨和黑杨也只是在查了百度之后才知道。跟白杨不同的是，白杨的所有树枝都是紧靠树干，努力向上，而青杨则如一把大伞，黑杨则介于白杨与青杨之间。在这些杨树中，这四种杨树还算常见，唯有银灰杨是少有的树种。

当单一的银灰杨聚集在一起，每到十月时，树叶一片火红，便成就了一片红叶林。银灰杨也是世界珍稀物种，唯在阿勒泰地区才有。

每年的春夏之季，所有树木都兀自绿着，如果不到近处，很难分辨。只有到了秋季，当所有的树叶开始发黄，远远看到便能看个大概，当然，对于我们这些偶尔去一趟的人还会有些难度。

额尔齐斯河特有的生态环境，也让河水成为鱼的家园，尤其是冷水鱼。如鲟鱼、哲罗鲑、白鲳狗鱼、江鳕等众多名贵鱼种都生活在河中。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以前，河里的流域还基本保持着原生态，当时这里曾流行一句：棒打獐子瓢舀鱼的说法，可见河中鱼类众多。

在六十年代的困难时期，当地的人们就是靠着河水中的鱼儿度过了难关。直到上世纪的九十年代初期河水里的鱼还很多，但是从那之后就连年减少，到现在已有很多鱼儿已濒临灭绝。

如今这里已开始禁渔，或许再过多年以后，这里仍然能恢复到以前的生态。

阿尔泰山因为产金而被称为金山，额尔齐斯河便当仁不让成为银水。当银水在金山之下奔腾流淌，也便成就了这一片美丽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