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爱吃西瓜 ■素材：周德福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周德福，是东河村的一名木匠，祖上三代都是木匠。说起手艺，在方圆十里八村也算得上是一把好手。只是我这人生来老实，不懂得溜须拍马，所以一直也没能发大财。不过，在我们农村，能有一门手艺养活自己，日子也就算过得去了。

1985年的春天，我刚满25岁。那时候，我爹娘都已经不在了，就剩我一个人在老屋里过日子。说起我爹，也是个手艺人，木工活儿样样精通。只可惜天不假年，在我20岁那年就走了。临走前，爹拉着我的手说：“德福啊，爹就教了你这么一门手艺，虽然不能让你发大财，但是做人要实在，手艺要精湛，这样才能活得有尊严。”

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这些年，我走村串户帮人做木工活，凭着一把木工刨，一把锯子，倒也攒下了一些钱。虽说不多，但也够我娶媳妇的了。只是我这人性子慢，看着村里的同龄人都已经娶妻生子，我却还是一个人。

那年春天，我正在给村东头的张寡妇家修门板。张寡妇见我手艺不错，就跟我说：“德福啊，你这么大年纪了，也该成个家了。我给你说个媒吧？隔壁村有个寡妇，叫林巧云，长得可俊了，就是带着个闺女。”

说实话，我心里一开始是有些抵触的。不是嫌弃寡妇带孩子，而是觉得自己这个木匠，配不上人家。再说了，我这个老实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种复杂的关系。

可是，缘分这种事情，还真说不准。就在第二天，我正要收工回家的时候，隔壁的王婆婆急匆匆地跑来找我：“德福啊，你快去林巧云家看看吧，她家的门坏了，孩子发着高烧，这天这么冷，怪可怜的。”

我二话没说，拿着工具就跟着王婆婆去了。到了林巧云家，只见一个清瘦的年轻女人正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坐在炕上。小女孩脸蛋通红，显然是发着高烧。屋里很冷，因为门坏了，寒风不断地往里灌。

林巧云见我进来，连忙要起身，我赶紧说：“嫂子别客气，我先把门修好。”说着就开始干活。趁着干活的功夫，我偷偷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的寡妇。她虽然穿着朴素，但是很干净，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坚韧。小女孩看起来很乖，despite病着，还不忘跟我说声“谢谢叔叔”。

修完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刚要走，就听见林巧云为难地说：“德福师傅，这个。。。工钱。。。”

我明白她的意思，赶紧摆手说不用钱。可是林巧云却执意要给，说道：“做人要有骨气，收了多少钱，我记着，以后一定还。”

看她这么坚持，我只好说：“那就五块钱吧。”其实这活儿正常该收十块的。

谁知道她听了这个数字，脸色一下子变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说：“德福师傅，能不能。。。能不能先欠着？小梅这病。。。”

我这才想起来她女儿还发着烧呢。看着她为难的样子，我一咬牙，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嫂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先给孩子看病要紧。”

她愣住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不行，这太多了。”

最后，她只肯收下五块钱，还一再保证：“等我有钱了，一定还你。”

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我笑了笑：“五块钱而已，不着急。”

谁知道，这五块钱，却成了改变我们命运的开始。

那天之后，我时不时会去林巧云家转转，帮着修修这个，补补那个。村里人难免说闲话，说我这个老实人也学会套近乎了。可我只是觉得，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林巧云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她婆家见她守寡，就处处刁难她。有时候我去的时候，就听见她在屋里低声啜泣。但只要有人在，她就会立刻擦干眼泪，挺直腰板。那倔强的样子，让我很是心疼。

她的女儿林小梅，更是个懂事的孩子。才三岁的年纪，就知道心疼妈妈。有时候我去修东西，她就会拿个小板凳，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我干活。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要把我的每个动作都记住似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林巧云家的门紧锁着。问了邻居才知道，她带着女儿走了，说是去县城打工。临走前，她让王婆婆转告我：“等我赚到钱了，一定把钱还给德福。”

我站在她家门口，看着那扇我修过的门，心里空落落的。其实我多希望她能来找我商量一下，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可是她就这样倔强地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依旧是走村串户地做木工活，慢慢地，我的手艺越来越好，活也越来越多。村里人都说我发达了，可我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我就会想起那个带着女儿的倔强女人。不知道她们母女在县城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那五块钱的事，我早就忘了，可是那个画面，却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

就这样又过了十年。

1995年的夏天，我正在村口的大槐树下休息，远远地看见两个人影向这边走来。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穿着时髦的少女，挽着一个气质温婉的女人。

那少女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周叔叔！”

我愣住了，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仔细一看，这不是林小梅吗？那女人，不就是林巧云！十年不见，她竟然变得这么漂亮。

林巧云还是那么腼腆，低着头说：“德福，我们。。。我们是来还钱的。”

我哈哈大笑：“都十年了，什么钱不钱的。”

谁知道林小梅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我手里：“周叔叔，这是利息，你收不收？”

我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是一张汇款单，金额整整五千块。我吓了一跳：“这。。。这怎么可以？”

林巧云这时候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水：“德福，这十年，我一直记着你的好。要不是你那五块钱，小梅的病就耽误了。后来我去了县城，从打工做起，慢慢开了个小店，现在小梅还考上了重点中学。。。”

我看着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来，这哪里是什么利息，分明是她十年来的一片心意。

林小梅在一旁笑着说：“周叔叔，我妈这些年一直念叨着你。你知道吗？我们店里的木工活，她从来不找别人，就等着你来帮我们。。。”

我看着眼前这对母女，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十年了，原来我们都在等待这一天。

那天晚上，林巧云做了一桌子菜。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我突然觉得，这才是家的样子。

吃完饭，林小梅悄悄跟我说：“周叔叔，其实我早就想叫你爸爸了。”

这句话，让我和林巧云都愣住了。她慌乱地放下筷子，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我的心也砰砰直跳，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第一次去她家修门的那个傍晚。

月亮慢慢升起来，照在东河村的土地上。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只是这一次，我们都不再年轻，但我们的心却越发明白了。

那个晚上，我们谁都没说什么，但是都知道，未来的日子里，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五块钱，究竟能值多少？但这十年的等待，却让我们明白，有些东西，比金钱更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