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爱吃西瓜 ■素材：杨建国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1983年的石门镇，正值雨季，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杨家村的老屋檐角挂着晶莹的水滴，偶尔随着微风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叫杨建国，是杨家村土生土长的后生。说起我们杨家村啊，虽说不是什么大村，但也算得上是石门镇还不错的村子了。村里人家大多以种田为生，但也有经营小生意的，比如徐小慧家开的那间小百货店。

说起徐小慧，我就不得不提起她家的小百货店。那是村里唯一一间杂货铺，墙上挂着各色各样的日用品，柜台里摆着糖果点心，还有书包、铅笔盒这些学生用品。徐小慧的父母经营得很是红火，在我们这样的小山村里，也算得上是殷实人家了。

而我家，却是另一番景象。我娘是个寡妇，我爹走得早，留下我娘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大。我娘靠着给人缝缝补补，再加上种几亩薄田，这些年总算把我养大成人。可我知道，娘的不容易啊。我时常看见她半夜还在煤油灯下缝补衣裳，针线穿过布料的沙沙声和她偶尔的叹息声，都深深刺痛我的心。

村里人都说我娘命苦，但我娘从不这么觉得。她常说：“咱虽然穷，但总不能穷了志气。建国啊，你要记住，做人要正直，要善良。”这话，我一直记在心里。

我家住在村子东头，徐小慧家的小百货店在村子中间，每天早上我去地里干活的时候，总能看见徐小慧背着书包去学校。她是附近一个高中的学生，成绩很好，听说明年就要考大学了。

徐小慧长得好看，那双大眼睛特别有神，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意，让人感觉特别温暖。她从小就懂事，放学回来还要帮着父母看店，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村里人都说她是个有出息的，不像我，初中毕业就回家务农了。

说起来，我和徐小慧的交集并不多。不过每次去她家买东西，她总是很客气，递东西的时候露出甜甜的笑容。有时候我去晚了，赶上她在写作业，她也会放下笔，起身招呼我。那种温柔的样子，总让我觉得心里暖暖的。

可是村里有个人，就是看不惯我家。那就是村长刘德贵，他是徐小慧的姑父。这刘德贵啊，仗着自己是村长，整天趾高气昂的。他总说我家穷，说我娘一个寡妇带着儿子，迟早会出事。每次看到我，他那眼神里都带着轻蔑。

有时候我真想跟他理论理论，可是想到我娘常说的话：“人善人欺天不欺”，我就忍了。再说了，我家确实是村里最穷的，我还指望着能在村里继续过日子呢。

1983年6月的那天，我永远都记得。那天天气闷热，天边乌云密布，眼看着就要下大雨了。我刚从地里回来，就听见村口传来一阵惊呼声。我循声望去，只见水塘边围了好些人，都在大声叫喊。

“有人落水了！”

“快来人啊！谁会水啊！”

“那是徐家的闺女啊！”

我听到“徐家闺女”四个字，心里“咯噔”一下，二话不说就往水塘边跑。果然，我远远地就看见水面上冒出一个人影，正是放学回来的徐小慧！

那会儿雨已经下起来了，雨点打在水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徐小慧在水里挣扎，她好像不怎么会游泳，只能勉强扑腾着。岸边的人都在喊，可没人敢下水。

我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就跳进了水里。水很凉，但我顾不得这么多。我朝着徐小慧的方向游去，心里直打鼓：可千万别出事啊！

好在我水性还不错，几下就游到了徐小慧身边。她已经呛了好几口水，整个人都有些脱力了。我一把抱住她，用力往岸边游。

那天的暴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脸上生疼。我一边游，一边安慰她：“别怕，别怕，我带你上岸。”

等我们好不容易游到岸边，岸上的人帮忙把我们拉了上来。徐小慧浑身湿透了，整个人都在发抖。我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句话：“哎呦，你们看看，这姿势。。。。。。”

我这才注意到，我和徐小慧的姿势确实有些暧昧。她浑身发抖，整个人都倚在我怀里，我的手还搂着她的腰。我赶紧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人群中传来议论声：

“这杨建国，是不是故意的啊？”

“就是就是，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水塘边？”

“该不会是早就在这里等着了吧。。。。。。”

我心里一惊，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时候，徐小慧的父母闻讯赶来，看见女儿浑身湿透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他们二话不说，就把徐小慧扶回家去了。

我站在雨中，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麻烦可能要来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村里就传开了：杨建国故意占徐家闺女便宜！说我早就躲在水塘边，就等着徐小慧经过，然后故意制造机会占便宜。这样的流言越传越难听，甚至有人说我是存心不良，想攀高枝。

我娘听说这事，急得直掉眼泪。她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可是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她也无能为力。她只能一遍遍地叮嘱我：“建国啊，咱们家虽然穷，但是做人要硬气。”

最让我心寒的是，村长刘德贵居然带着几个村民来到我家，说要为了村里的风气着想，要我们母子搬出村子。他说：“就你们这样的人家，留在村里只会惹是生非。”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想起徐小慧那双明亮的眼睛，想起她每次看到我时脸上的笑容，心里更加难受。我知道，我们母子可能真的要离开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徐小慧，想当面跟她解释清楚。可是到了她家门口，却被她父母拦住了。徐叔叔脸色不好看：“建国啊，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小慧明年要考大学了，可不能被这些事影响了。”

我站在他家门口，看着那个我经常光顾的小百货店，心里一阵苦涩。这时候，我看见徐小慧站在店铺里面，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是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回家的路上，我下定了决心。为了不让这些流言影响徐小慧，也为了让我娘过得安生些，我决定离开村子。我知道，这个决定会让我娘伤心，但是我别无选择。

收拾行李的那天，我娘一直在抹眼泪。我们家的东西不多，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装进了两个布袋里。临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看见屋檐下母亲缝补衣服时那盏忠实的煤油灯，看见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心里一阵绞痛。

我们离开的那天，是个阴天。我和娘走在田埂上，身后是我们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村子。我知道，从此以后，我们就要在外面漂泊了。

但是我没想到，这一走，就是十五年。

十五年里，我和娘吃了不少苦。刚开始在县城里，我们住在一间潮湿的地下室里，我干过搬运工，做过建筑工，什么苦活累活都干。晚上回到家，常常累得连饭都不想吃，但是想到要照顾娘，我就咬牙继续坚持。

慢慢地，我学会了开车，后来还学会了修车。再后来，我开始跑运输，专门给建筑工地送建材。虽然辛苦，但是收入比以前好多了。我把娘接出了地下室，在城郊租了一间小房子。

再后来，我开始做起了建材生意。刚开始只是个小门面，后来慢慢发展，竟然开了一家小型建材厂。这些年，我没有成家。倒不是没人说媒，而是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起那个暴雨天，想起水塘边那双明亮的眼睛。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不是那场暴雨，如果不是那些流言蜚语，我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1998年的春天，我正在厂里忙活，门卫小张跑来说有个人找我。我走出办公室，看见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站在院子里。她转过身来，我愣住了。

是徐小慧。

十五年过去了，她依然那么好看。只是曾经的青涩少女已经变成了知性优雅的女人。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只是多了几分沉稳。

“建国哥。”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

我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十五年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找了你很久。”她走近几步，“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天的事，我一直想跟你解释。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才跳下水的，我也知道那些流言都是假的。可是那时候我太年轻了，不懂得该怎么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离开。。。。。。”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这是我家在县城的一套房子的房产证。这些年，我爸妈一直觉得很愧疚。他们知道错了，想要补偿你们母子。”

我看着她手中的房产证，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她点点头：“这十五年，我考上了大学，学了建筑设计，现在是个建筑师。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想要当面跟你说声对不起，也想告诉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我其实，一直在等你。”

我看着她，突然感觉眼睛有些发酸。十五年了，原来她一直记得。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想着那个暴雨天。

“值得吗？”我轻声问道。

她看着我，眼里泛着泪花：“如果不是那场暴雨，我们是不是还要再等十五年？”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看着眼前这个等了我十五年的女孩，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有些等待是值得的，有些缘分是注定的。

就像那年暴雨中的救援，就像这十五年的相互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