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08年除夕夜,唐中宗李显在宫中设宴,邀请中书、诸王、驸马等入阁守岁,在与群臣喝酒正尽兴时,李显突然说起御史大夫窦怀贞家事。
李显对窦怀贞说:“闻卿久无伉俪,朕每忧之。今夕岁除,为卿成礼。”
意思是:听说爱卿的夫人去世已久,朕每次想到这件事都感到忧心。今日除夕,让你成婚。
皇帝赐婚,这对臣子来说是无上荣耀,窦怀贞听后大喜,连连拜谢,谁知等女方露出真面目,窦怀贞却傻眼了。
一、窦怀贞改名的缘由唐初能步入仕途的大多都有身份背景,窦怀贞也不例外,他的祖父是隋朝西平太守窦彦,父亲是高宗时的左相窦德玄。
大家族出身的年轻人难免有些狂妄骄纵,成为纨绔子弟的更是比比皆是,而窦怀贞却不同,他年轻时就颇有声誉,衣服俭素,不喜玩乐。
担任清河县令期间,政绩斐然,随后得到朝廷提拔,先后担任越州都督、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在任期间以清廉干练著称。
当时正值大唐朝局动荡不安,官场风气十分恶劣,不少不学无术之人通过阿谀奉承权贵得以平步青云,窦怀贞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继续得到提拔,这让他内心十分不平衡。
窦怀贞觉得清正廉明,百姓爱戴已经不管用了,要想提拔必须朝中有人,于是他开始费劲心思巴结当时在朝中如日中天的韦皇后和安乐公主。
这招果然起了作用,窦怀贞很快升职为御史大夫。
为了感谢韦后的知遇之恩,同时也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窦怀贞决定改名字,从此他不叫窦怀贞了,而是叫“窦从一”。
你可能会有疑问,改名从一和韦后有什么关系?这就不得不佩服窦怀贞拍马屁的功力深厚,他可以有两方面解释,一是效忠韦后,绝无二心,二是避讳韦后父亲的名字,以示尊敬。
避讳是古人最重要的礼节之一,一般原则是“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韦后的父亲叫韦玄贞,很显然,窦怀贞改名是为尊者讳。
二、李显除夕夜赐婚窦怀贞自觉地将韦玄贞当爹一样尊敬,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背地里骂一声无耻,窦怀贞的声誉由此开始急速下滑。
当时宦官势大,窦怀贞对宦官尤其敬畏,看到没长胡子的都恭恭敬敬,唯恐得罪了宦官。
有一次监察御史魏传弓上疏弹劾内常侍辅信义嚣张跋扈,屡犯法律,窦怀贞就劝阻魏传弓不要这样做,他对魏传弓说:“辅常侍深为安乐公主所信任,权势甚高,言成祸福,何得辄有弹纠?”
窦怀贞的意思很明确,辅信义是安乐公主面前的红人,有权有势,魏传弓得罪不起,这事不如算了。
但魏传弓心中良善未泯,坚持弹劾,他认为若能杀了辅信义此等擅权奸佞,即便死了也无恨,窦怀贞听完无言以对,可仍旧极力劝阻魏传弓。
所以,即便窦怀贞担任的是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也没有得到其他同僚的尊重,他的官职是怎么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改名字、巴结宦官的事已经够没下限了,然而在景龙二年除夕夜,窦怀贞做的另外一件事才真正让他臭名远扬。
除夕夜这天,李显夜宴群臣,其中就包括窦怀贞,在群臣酒酣高乐之际,就发生了本文开头所提到的李显为窦怀贞赐婚之事。
皇帝金口一开,内侍们就从后面寝宫抬出一位妇人,“烛笼、步障、金缕罗扇”等器物一应俱全,新妇站在宫扇后面可谓吊足了群臣的胃口。
新妇身穿礼衣,头戴花钗,与窦怀贞相对而坐。
三、娶韦后乳母,杀妻求生李显让窦怀贞作《却扇诗》,好打动新娘,让她移开遮面的扇子。
窦怀贞一连作诗数首将眼前女子夸上了天,新妇这才缓缓拿去面前的罗扇,当新妇露出真容时,窦怀贞却傻眼了,因为那新妇竟是一老妪。
按理说,皇帝赐婚怎么也是个年轻漂亮的宫女,谁知竟是一老妇人,窦怀贞当然无比尴尬,见此情景,李显和群臣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可当窦怀贞认出此老妪正是蛮婢出身的韦后乳母王氏时,他竟然欣然谢恩接受,李显也封王氏为莒国夫人,正式将她嫁给窦怀贞。
可千万别认为窦怀贞吃亏,按照推算,王氏虽然已经五十多岁,可窦怀贞也不年轻,年过花甲还是有的,两人在年龄方面并没有那么大的差距。
将王氏娶回家之后,窦怀贞灵机一动,每次谒见和上表时都会自称“皇后阿㸙”。
“阿㸙”在当时指乳母的丈夫,窦怀贞特意强调这一点无非是为巴结韦后,想想韦后看到这个称呼会是什么感受?她肯定心想这是自己人,必须信任重用。
既然窦怀贞这么重视这个特殊身份,众人也乐得配合,给他起外号“国㸙”。
710年,唐隆之变爆发,韦皇后、安乐公主等人都被诛杀,“大腿”倒了,窦怀贞当即抽刀砍了刚娶没几年的媳妇王氏,拿着首级向新皇帝李旦请罪。
或许是马屁拍得到位,李旦并没有处死窦怀贞,而是将其贬为濠州司马,后来窦怀贞又依附太平公主,得以官至宰相,等李隆基登基铲除太平公主势力时,窦怀贞也未能幸免,在逃跑无望时自缢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