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章伟民,今年68岁,一个普普通通的退休老人。曾经以为拆迁款到账就能换来安详的晚年生活,谁知道竟成了我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让我不得不面对自己一手造就的家庭矛盾。
那天,我站在女儿家门口,手里紧攥着那张装了20万元的银行卡,心里七上八下。门开了,女儿章琳琳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爸,你来干什么?”她冷冷地问道。
我强挤出一丝笑容,将银行卡递到她面前:“琳琳啊,这是爸给你的20万。你不是一直说家里困难吗?拿去用吧。”
琳琳看了眼银行卡,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没有伸手接,而是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爸,你今天来,到底想说什么?”
我心里一惊,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哎呀,就是想看看你。对了,你家里还有空房间吧?我琢磨着,要不以后就住你这儿得了。反正你弟弟那边……”
话还没说完,琳琳就打断了我:“爸,你是不是觉得给了我20万,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住进来,让我照顾你的晚年?”
我一时语塞,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正当我想辩解时,琳琳却把那张银行卡塞回了我手里。
“这钱我不要。”她的语气坚定,“我也不可能让你搬来和我一起住。每个月800块钱的赡养费,我会按时给你。如果你觉得不够,可以去法院起诉我。”
我愣在原地,手里的银行卡突然变得烫手。“琳琳,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爸啊!你就这么对我?”
琳琳深吸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痛苦:“爸,我们都清楚,你这些年是怎么对我的。现在想用这点钱来换我的养老?不好意思,我承担不起。”
我急了,提高了声音:“你这个不孝女!我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你就这么对你老子?”
琳琳冷笑一声:“养大我?爸,你别忘了,从我上初中开始,你就想让我辍学,要不是我坚持,我早就成为了打工妹给你儿子攒学费了。我上大学的时候,你一分钱都没给,要不是助学贷款和奖学金,我早就饿死了。还有,我的彩礼钱也被你全部留下了,一分钱都没有给我当嫁妆。你给过我什么?”
我被她的话噎住了,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琳琳继续说道:“这些年,我早就还清了你所谓的养育之恩。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普通的父女关系。每月800元赡养费,一分不会少,但也不会多。”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我站在门外,又敲了好几次门,可里面再也没有任何回应。最后,我只能悻悻地离开,心里又气又恼。
无奈之下,我只好去了儿子家。章建功是我的宝贝儿子,我一直以他为骄傲。刚敲门,儿媳妇李玲就开了门。
“爸,您怎么来了?”李玲有些惊讶地问道。
我挤出一丝笑容:“哎呀,就是想你们了,来看看。建功在家吗?”
李玲点点头,把我让进屋里。建功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进来,站起来叫了声“爸”。
我坐下来,看着他们夫妻俩,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开口。最后,我决定直接说明来意。
“建功啊,爸想和你们商量个事。”我清了清嗓子,“你姐那边不愿意让我住,我琢磨着,要不就搬来和你们一起住吧?”
话一出口,我就看到建功和李玲的脸色变了。他们对视一眼,似乎在无声地交流着什么。
最后,建功开口了:“爸,您这话说得突然啊。我们家地方小,哪有多余的房间给您住啊?”
我心里一沉,但还是强撑着说:“没事,我睡沙发就行。反正就我一个人,不占地方。”
李玲皱着眉头说:“爸,这不合适吧。您年纪大了,睡沙发怎么行啊?再说了,我们白天都要上班,没人照顾您啊。”
我心里暗暗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说:“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不用你们操心。再说了,我不是还给了你们130万吗?那钱够你们买个大房子了。”
建功的脸色更难看了:“爸,您这话什么意思?给我们钱就是为了让我们养您?”
我一下子急了:“我是你爸!养我不应该吗?你姐那个不孝女不管我,难道你们也要赶我走?”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建功和李玲又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李玲叹了口气:“爸,您先住下吧。我们再想想办法。”
就这样,我住进了儿子家。可是,我很快就发现,这里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舒适。
建功和李玲每天早出晚归,家里就剩我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他们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触到我的霉头。我想找他们聊天,他们却总是说累了,要早点休息。
慢慢地,我感觉自己就像个透明人。他们在家的时候,眼睛总是盯着手机或电视,根本不理我。我试图插话,却总是被敷衍了事。
有一次,我听到建功和李玲在卧室里小声争吵。
“你爸不能一直住在这里,”李玲压低声音说,“我们自己的生活都快没了。”
建功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能怎么办?赶他走吗?”
“那姐姐那边呢?”李玲问道,“为什么他非要住在我们这里?”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的脾气,”建功无奈地说,“他觉得姐姐欠他的,现在姐姐不管他,他就来找我们麻烦。”
听到这些话,我心里又气又难过。我想冲进去理论,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我只能默默地回到客厅,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越来越感到憋屈。建功和李玲虽然没有明说,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对我的不满。我想找人说说话,可是平时关系好的邻居朋友都联系不上了。
有时候,我会想起琳琳。虽然我嘴上总是骂她不孝,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她比建功有主见得多。只是一想到她拒绝我的态度,我就又气不打一处来。
一天晚上,我躺在沙发上,听着建功夫妻俩在房间里窃窃私语。我突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我余生的写照了——住在儿子家里,却像个多余的人。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如果当初对琳琳好一点,现在会不会不一样?但很快,我又甩掉了这个念头。不,问题不在我,是琳琳太不懂事,是建功太没用。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后看到餐桌上放着一张纸条:“爸,我们去上班了。冰箱里有包子,您自己热一下吃。”
我叹了口气,慢慢踱步到厨房。看着冰冷的包子,我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这就是我憧憬的晚年生活吗?
我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拨通了琳琳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最后转入了语音信箱。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看着窗外的阳光,我突然觉得很疲惫。180万的拆迁款,本应该是我安享晚年的保障,却成了撕裂这个家的导火索。我本以为可以用金钱换来子女的孝顺,却发现亲情早已在多年的偏心和忽视中消磨殆尽。
但即便如此,我依然无法承认自己的错误。在我的固执中,错的永远是别人——是不懂事的女儿,是没用的儿子,是不近人情的儿媳。我宁愿继续住在这个让我感到憋屈的地方,也不愿意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毕竟,认错和改变对于一个顽固的老人来说,比忍受现状更加困难。我只能这样自欺欺人地活下去,在心里不停地咒骂那个“不孝”的女儿,给自己的处境找各种借口。
这就是我,章伟民,一个68岁的老人,在晚年才意识到,金钱永远无法买到真挚的亲情。但可悲的是,即便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依然无法改变自己,只能在这个尴尬的处境中,继续我那可悲又可笑的晚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