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白月光回国的时候,我得了癌症,而她正是我的主治医生

真情事务所 2023-10-09 10:13:50

导语:

同陆斯年结婚五年后,前女友温婉的归国让这段披着华美外袍的婚姻猝然露出深藏其下的虱子,原来陆斯年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因为我长着一张酷似温婉的面孔,婚姻生变,我毅然决定离开,却遭到陆斯年却百般为难,同时确诊癌症,偏偏主治医生是他的前女友温婉,绝境之下竹马曲灼归国,而我竟意外得知了曲灼深藏于心的多年情意……

1

我在画室待了一个下午,搁笔的时候才发觉窗外天色已暗。

一个不察被身后的人拥进怀里,脊背贴上熟悉的胸膛,我条件反射弹起的警觉又松懈了回去。

「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陆斯年的声音落在耳边,沉沉的。

「好漂亮。」

我轻点了点画纸:「这次特意把紫调的占比拉大了,果然这样处理起来晚霞会更漂亮一点。」

他轻声笑了笑,吻了吻我的耳垂。

「我又不懂这些,说的是你。」

红意攀上脸颊,我侧过头躲开他灼热的气息,过程中瞥到衣摆上沾染的颜料,下意识要推开他:「放开我,一会儿把你衣服弄脏了。」

他摇了摇头,将我更搂紧几分,意外地同我絮语。

「你画到这里的时候——」他牵着我的手指向画中的某处云翳,「我就来了,但你太认真了一直没察觉。」

「突然就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了,人来人往的街头,又刚下过雨,华新路早该翻修的,一下雨就积水,到处都乱糟糟的。」

「很奇怪,一眼就望见你了,」他语气带笑,「支着画板在角落里写生,跟大街上的一切都格格不入,那时候也是这么认真,我按了好几下喇叭,你才抬起头看到我。」

我被牵动着掉进回忆里,拍了拍陆斯年的手,同他玩笑道:「你果然对我一见钟情。」

「是啊,我的小画家,我对你一见钟情。」

又聊了一会儿,他牵着我的手出了画室去前厅吃饭,不经意问我:「妈说明天家庭聚餐,想去吗?」

我怔了怔,下意识看向他。

「不想去就别去了,我随便找个借口。」陆斯年安慰性地捏了捏我的手。

「要去的吧,」我扯了扯嘴角,「总翘掉也不太合适。」

陆斯年点点头,推着我在餐桌前坐下,他回来时衣服都没换就来画室找我,现下将衬衫袖口随意挽了挽,就伸长了筷子为我布菜。

我吃了几口,试探着同他开口:「曲灼今天又给我打电话了……」

陆斯年放下筷子,面色一瞬间沉了下来。

「又让你出国?」

「嗯……他的工作室最近有了很大起色,让我再认真考虑考虑,况且之前我之前托他递的进修申请表,最近结果也快下来了。」

陆斯年蹙起眉,他抬起手疲惫地按了按眉心,问我:「非要去国外吗?」

「你想要工作室,我也可以给你开一间;想进修提升,我可以帮你联系,让他们给你远程授课,」他眉眼间涌现一点受伤的情绪,「言言,留在我身边不好吗,还是说,你不愿意了?」

我一下子慌了神,隔着桌子抓住了他搭在桌上的手,一口否决道:「当然不是。」

「那你现在对着我保证,你不会去英国,也不会离开我,下次曲灼再联系你,你一定会拒绝他。」

我看着陆斯年一动不动,陷入纠结的情绪。

陆斯年扣住我的手,有如蛊惑般低声开口:「言言,说话。」

对上他那双沉静眼眸的时候,我通常会沦陷进去放弃抵抗。如果有一门功课是「对陆斯年说不」,那我多半是不及格。

所以我将他的话完完整整复述一遍,换来陆斯年满意的微笑,他拾起筷子夹了块肉给我:「多吃一点,好不好?你太瘦了。」

2

第二天是阴天,买咖啡时觉得店里那扇落地窗又大又通透,透过去能望见街上各式各样行色匆匆的行人,背景里还有远处中心广场高高竖起的钟楼,索性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速写本。

陆斯年赶来接我时这一场欲落未落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雨水将玻璃窗糊得面目全非。

他展开一把黑色雨伞向店里走来,雨水溅湿了裤脚,于我身旁落座时带来一身凉意。

我抽了纸去擦拭他大衣上的水,很不赞成地问:「还进来做什么,我直接出去找你就好。」

他一动不动由着我把水渍擦干,「你没带伞,不想让你淋雨。」

他看见我面前摊着的本子,指了指,「画完了吗,没有的话我等你。」

我摇摇头:「走吧,怎么能叫妈等我们。」

况且,她已经够不喜欢我的了。

果然,一进门陆妈妈就殷勤地帮儿子脱了大衣挂上,摸到了被雨水湮湿的面料,没好气地用余光瞥了我一眼,「年纪小就是不知道照顾人,每天好吃好喝侍候着,下雨了也不晓得给丈夫送把伞。」

我沉默着脱下外套,不作任何回应,一开始也会委屈,会生气,想找出什么方法来讨她的欢心,后来也就作罢了,这件事根本无解,陆妈妈有讨厌任何一个人的权利,而这个人是我,实在有太多理由可言。

比如,我太年轻,和陆斯年恋爱时我不过是个21岁大学生,而陆斯年那时候27,已经进了爸爸的公司成为独当一面的可靠接班人;又比如,我在单亲家庭长大,前年的时候母亲也离我而去,是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再比如,她看不起我,觉得我每天在纸上尽做些烧钱的「无用功」,没有小姐命,偏爱学别人附庸风雅。

陆斯年不动声色来牵我的手,「妈,乱说什么呢,我有伞,是因为雨下得太大了。」

陆妈妈看起来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

大哥忙工作回不来,嫂子自己带着孩子来了,三岁多的小男孩,吃起饭跟打仗似的,我同陆斯年不爱讲话,一时饭桌上只有小朋友叽叽喳喳的声音,嫂子怕尴尬,拍了他一巴掌让他安静点。

「诶呦你说他做什么,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哪有不闹腾的,老大小时候也这样。」

说着说着陆妈妈话锋一转,朝着陆斯年发问,「你也老大不小了,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我跟你说这个事情不能拖,我眼看着周家那孩子跟你一年结婚的,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妈,」陆斯年无奈地放下筷子,「我们会看着办的,您就少操点心吧。」

嫂子也跟着劝了几句,陆妈妈嘟囔着「行行行你们主意大,我才懒得管」,一顿饭草草收场。

陆斯年看出来我不愿久留,吃完饭就找借口离开了。临走时陆妈妈又拉着他要单独说几句,我不愿杵在旁边像根木头,索性去外面廊檐等。

雨还没停,深秋与初冬之间卡着层薄薄的边界,想来这一场暴雨过后就要真正入冬了。

「在想什么?」

我循声望去,嫂子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侧。

同为陆家儿媳,她多少能与我共情一二,平日里也有些交流。

「姐,我在想,有些话被人们口口相传自有它的道理。」

「比如‘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刚开始根本不赞同,总觉得爱能打败一切。」

「后来才发现,原来爱要包容这么多东西啊,不是说两个人打伞了就万事不愁,琐碎和挑战每天都摆在面前,像华袍上的虱子。」

嫂子摇了摇头,评价我:「你心思太重,有时候太过敏感倒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妈那边……她年纪大了,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所幸陆斯年一直护着你,你们还年轻,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最重要,知道吗?」

我点点头,余光看到陆斯年推门出来,一番寒暄之后嫂子进门看孩子,陆斯年目光转向我,替我把外套的扣子扣好。

「小心着凉。」

「妈跟你说什么了?」

他垂下的眼睫纤长,闻言颤了一颤,很快神色恢复如常,帮我把最后一颗纽扣扣好。

「没说什么。」

我忍不住道出心中猜测,「关于孩子吧。」

他没承认,也没有否认。

「如果我说,我不想生呢?」

「那就不生,」陆斯年牵住我的手,「我只想让你开心。」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让我心脏一颤,酸涩的情绪弥散开来。

「为什么?」

他轻轻按住我的肩膀,使我正视他的眼睛,「因为我想让你开心,言言,你在我身边保持快乐就好了,我不想勉强你,除了离开我这件事,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

我沉默地倚靠向他,额头抵住他的胸膛。

「你真的很爱我吧。」

陆斯年的声音响自头顶,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背,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当然,我真的很爱你。」

3

我不磊落。

每一天我都在给自己留余地,一半的我沉溺在陆斯年给予的包容与爱里,另一半的我抽离出来冷漠旁观,质问自己为什么偏偏是我。

同陆斯年的相遇像一场烟灰色的梦境,华新街是早该翻修,下过雨后路面湿滑,不远处又有一个化工厂,排气管上方的天色总是阴阴沉沉的,雨天更甚。

我偏爱这种颓废街景,支了画架出来写生。

那时候我同母亲租住在商铺后面的老旧单元房里,生活捉襟见肘,而美院又是一个类同钞票粉碎机的地方,我每个月要打两份工,才能堪堪填补日常开销。

所以陆斯年这种人,连同他的车,停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根本想不到会同他产生交集。

他按了三声喇叭,我才茫然抬头,画笔悬在半空里。

「有事吗?」

那时候陆斯年27岁,年轻有为,意气风发。

「小姑娘,有个忙想请你帮一下。」

从车窗里居高临下对人讲话,可不是求助者该有的姿态,他立刻察觉不妥,下了车走到我旁边。

「我父亲下月生日,他老人家很有些风雅爱好,我见你在闹市里还能精心作画,觉得你们可能会投缘,所以想请你帮他画一幅肖像画。」

可我不擅长描摹人物。

「不擅长?」他愣了愣,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但很快调整过来,对我笑了笑,「没关系,图个乐趣罢了,我们也不是什么行家,品不出好坏。」

我思考的间隙里察觉到他一直在看我,眼神细细地来回打量。

这让我感觉不舒服,所以我拒绝了他。

却不想陆斯年实在是个很有耐心的性格,他不知从哪打听到我家的地址,三天两头派秘书来送礼,我妈一口咬定他是什么追求者,跟我说花花公子哥不可信。

谁承想又过了几天,我推门进来时看见他屈着一双大长腿,坐在小板凳上帮我妈削土豆,而我妈一脸慈祥叫着他「小陆」。

陆总要什么样的画手能没有,我下意识逃避一种可能——那太不现实。生活的囹圄缠着我不放,所以我总觉得,对我好的人都有目的。

我暂时性忽略陆斯年的目的,帮他父亲画了肖像画,以为这是一切的终结,却不想这仅仅是一切的开端。

他开始追求我,想尽一切办法对我好。我不爱吃早饭,常常空着肚子去上课,他知道这一点之后每天早上把车停在门口,副驾驶上放着小兔子图案的便当盒;

我在便利店收银,他买很大一盒巧克力,结完账后问我借笔,在上面唰唰写字,完成之后把巧克力和笔一同递给我,包装盒上写:乔言要开心;

我妈生病住院,他连夜赶过来安排床位,还替我垫付了高昂的医药费,在我面前的时候却对自己施以的援手闭口不提,只问我吃过饭没有。

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修炼过百毒不侵的本领,陆斯年到底是不是真心,又有几分真心,爱不爱我又能爱我多久,这些问题全被淹没在他的关心与呵护里,不容我拒绝,不问我反应,他一股脑倾泻过来,使我如溺水一般被淹没,被拖拽着下沉。

然后他问我,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这无异于站在涨潮的河岸上,对着漩涡中挣扎的我伸出手询问,需不需要我救你。

我同他结婚五年,一边觉得自己在获救,一边又好像仍在下坠。

我把这一切挣扎归结于,我始终没有完全相信他会如此爱我,可他不厌其烦地对我表忠心,我的不安怎么看都如嫂子所说,「你心思太重」「你太敏感」。

好吧,我认输,也许我应该抛却那一点惶恐不安与惴惴不安,更自由也更安心地下坠。

半夜醒了怎么也睡不着,下楼喝了一瓶冰水,重新躺上床的时候陆斯年从后面拥住我,他像是还未清醒,迷迷糊糊问我刚才去哪了,为什么身上这么凉。

4

曲灼又给我打电话。

高中毕业之前,他同我住一栋楼,年龄又相仿,我们关系很好。

后来父亲去世,母亲带着我搬家,我们的联系也就渐渐断了。前年的时候我们意外在画展重逢,实在是感叹世界之小,缘分之妙。

「我上次跟你说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沉默着,想起来曾在餐桌上对陆斯年做出的保证。

「乔言,我不知道你还在犹豫什么,」曲灼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困惑,「像现在这样,你一个人在家里闷头画画,再交由委托商帮你卖个好价钱,多无趣的过程!那些买画的富商多半不懂行,挂在墙上充门面而已。没有赞誉没有欣赏,创作最后会变成一件令人痛苦的事,你不会不知道。」

孤单,无趣,痛苦。他说的每一种情绪,我都没有反驳的立场。

我不缺钱,一幅画作可以炒出天价,它们变成我在陆斯年面前的底气,让我觉得我还是独立的,而非柔弱无能的菟丝花。

但我又必须承认,像这样闭门造车的日子我过了五年,这间画室的每一个角落我都无比熟悉,我像是被艺术流放在此,只能交出一幅幅的画纸以证明我的天赋,我的灵感,或者我的意义。

「来我的工作室吧,现在旗下已经有十几位你这样的独立画手,而且我觉得,你的能力是他们中最强的,」曲灼循循善诱道,「况且你之前递交的申请,结果也快下来了,我已经托人打听过,十拿九稳。」

「你完全可以在进修的同时加入我的工作室,至于要不要留下,你有一整年的时间可以考虑。」

曲灼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小言,我知道你有顾虑,但我觉得,如果陆斯年真的爱你,他应该尊重和支持你的事业,而不是把你困在家里,扮演所谓的豪门太太。」

我的意志如摇摇欲坠的高塔,再多施几分力就会化为废墟。

这并不是因为曲灼有什么舌灿莲花的本事,而是因为,那些念头与渴望早早扎根于我的心脏,只消有人来戳破——

「言言?」

陆斯年突然推门进来,我保持着打电话的姿态茫然转头,对上他探究的目光。

我问他:「怎么了?」

「你先打电话吧。」

局面变得复杂难解起来,我回忆起上次的不愉快,下意识想隐藏这一通电话的内容,如果被他知晓曲灼不依不饶的架势,怕是又要发作一番,怪我要离开。

于是我匆匆结束了通话。

陆斯年走到我身后,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微微弯腰看着镜子里的我,语气随意而不容抗拒。

「谁的电话?」

我眨了眨眼睛,面不改色道:「小陈,问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取新画。」

陆斯年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随后他挠了挠我下巴上的软肉,像逗弄一只猫咪。

「我要出差了,陪我收拾行李可以吗?」

「好。」

叠衣服的时候他又叮嘱我几句,跟以往的内容大差不差,无非是好好吃饭,在家等他回来之类。

我转身去取抽屉里的领带,心不在焉说好,他察觉到我的敷衍,问我是否遇到什么不开心。

我矢口否认。

他突然从背后轻轻拥住我,下巴枕在我的肩膀。

「马上周年纪念日了,带你去海边度假好不好?海水那么漂亮,一定能给你不少灵感。到时候你在海边支一个画架画画,我就在旁边看着你。」

「看我做什么?」

他笑了笑,「看我的言言怎么能这么漂亮。」

5

我漂亮吗?

清早洗脸,我破例在镜前停留了一会儿。

从艺术的角度来看,实在是过于寡淡的一张脸,温温吞吞,白开水一般没滋没味。以前有人写情书,说我有种淡淡的气质。我后来琢磨一想,大概就是,当一个人不够漂亮时,便只能换个说法来给予夸赞。

陆斯年却总说我漂亮,头发扎起来要夸,换了件裙子也要夸,我时常不理解,他便要一口一个「小画家」,说我有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却唯独不用在自己身上。

而陆斯年却实实在在是很好看的,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一身的冷静沉稳,后来随爸爸从了商,生意场上也是游刃有余,眉目凌厉,手段也杀伐果决。

朋友在酒会上见了他,问我担不担心。

担心什么?

出轨啊,她振振有词道,整日在外面出差应酬的,大多数人都少不了拈花惹草。

陆斯年会吗?我认真思考。

我的记忆总是绵长而深刻,因此总能将过去那些细节记得无比牢靠。

和陆斯年在一起后我的生活仍旧没变,每月两份工,平日里便利店收银,双休日则在咖啡厅做服务生。

这给我们的恋爱造成了极大的难度,我们的闲暇时间少的可怜,仅有的空闲又很难撞上,陆斯年几次欲言又止,我知晓他未曾出口的话:为什么不试着依靠我呢?

我很难突破心里那道防线,因为那会让我觉得,陆妈妈,以及旁人的闲言碎语都成了有迹可循。

我是奔着陆斯年的爱去的,其他的任何都不值一提。

在一起第一年,情人节我们没有一起过。他下了班在便利店门口等我,十一点的步行街还很热闹,来来往往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

他牵了我的手,问我想不想看电影。

影院的午夜场有老片重映,我们一起看了《怦然心动》,陆斯年盯着荧屏的目光专注而温柔,昏暗的影院里他好像终于放松懈怠,甚至纵容自己瘫进了座椅里。

气氛太好,我凑过去想吻他,陆斯年却下意识别开了脸。

我一瞬愣住,还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动作。陆斯年很快向我道歉,说这只是条件反射。

随后他主动吻了上来。

散场后已是凌晨,他送我到单元楼下,即使夜色将老旧的一切掩盖,陆斯年依旧与这里格格不入。

我催他快些回去,也是想让他赶紧回到舒适区的意思。陆斯年应该属于窗明几净,属于光鲜亮丽。

他轻轻拽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他面前,随后一个冰凉的吻落在额头。

言言,你能不能快点嫁给我。

这实在不算个正式的求婚,哪怕再后来陆斯年准备了鲜花戒指,单膝下跪,长串的深情告白,我却始终觉得一切都不敌最初那句话带来我的震颤。

让我思考陆斯年会不会出轨,等同于让我思考,他会不会哪天不再爱我。

母亲死后我终于将一个道理悟得透彻,一切的存在都是消亡的开始。没有什么能得以永恒。

所以说,如果陆斯年哪天对此感到厌倦,那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我想他会提前告知我,然后我们做一个完美的了断。

而我当然希望在我有限的生命里,他不会这么做。

6

陆妈妈不小心崴了脚,陆斯年又在外地赶不回来,我提了果篮去看望她。

她专注盯着电视上的情感调解综艺,眼神没分给我半分,只喊我给她削个苹果。

医院的水果刀太难用,我不小心划伤了手,轻轻嘶了一声,陆妈妈终于扭头看我,嘴里啧啧出声。

「长得倒是怪像的,其他地方完全没得比,笨手笨脚的……」

我茫然看向她:「什么?」

她抿了抿嘴,像是自知失言,烦躁地挥手打发我自行去买创可贴。

我在心里叹息一声,又把事情搞砸了。

电梯门反射出我的身影,我盯着发呆,思考陆妈妈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像?又是像谁?

电梯在中间楼层停了一下,上来两个护士,我站到角落里给她们腾位置,期间她们热火朝天的谈话并未终结。

「听说了吗,咱们院要来新医生了……」

「你是说那个!据说刚从国外回来,咱们院花高价聘请,啧啧……」

「我看了照片,挺漂亮的,关键很有气势,看起来就不好惹……」

很快到一层,从电梯里出来时接到陆斯年的电话。

「妈怎么样?」

「挺好的,医生说下星期就可以回家养伤了。」

他像是松了口气,又带着歉意开口:「辛苦你了,最近还要麻烦你帮忙照顾着点,我这边出了点事情,要再耽搁几天才能回家。」

我表示理解。

睡前刷朋友圈,看见陆斯年的秘书小张发了张聚餐的照片,配文:努力工作之后记得犒劳自己。我本想点个赞就滑过去,指尖要落下时却看到底下的定位在本市。

小张是陆斯年的得力干将,平日里出差什么的总跟在身边。可白天里陆斯年明明告诉我,他要耽搁几天才能回来。

疑心一旦生发,便会如滚雪球般越来越膨胀。

我点开小张的聊天框不动声色询问。

「这次出差顺利吗」

他很快回复我:「挺顺利的啊嫂子,是陆哥说我什么了吗T_T」

「没事。」

我将手机丢在一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

种种迹象表明,陆斯年他骗了我,他明明已经结束出差回来了,却没有回到我身边。

那他现在在哪呢,那个结果我不敢想。

7

陆斯年送了我一条围巾作出差礼物,他推我到镜前,一圈圈替我缠上。

「很适合你,」他弯了弯眸子,「当时在手作店看到,一眼就想到了你。」

我也看向镜子,视线却并未停留在那条围巾。

陆斯年临走的行李是我帮着打包的,我熟悉里面的每条领带,唯独他正在系着的这条。

「是吗。」我心不在焉道。

那条领带仍占据我全部视线,它安然地挂在陆斯年脖子上,暗蓝色的,醒目而刺眼。

陆斯年察觉到我的走神,小心翼翼问我:「怎么了?」

问询的话语堪堪停在我的舌尖,只要一张口就能轻易地滑出去。

「稍等,有个电话。」

陆斯年对我晃了晃手机,走到阳台接电话。

我一时想不起来他打电话时是否会避开我,我以前从未注意过这些细节。而当怀疑的种子埋入心间,一切举动都从安全区被挪入考量区,变得意味深长。

所有端倪都让我头痛,像有针尖细细密密地扎进头皮。

陆斯年下午要去公司,本来说好一同去医院看望陆妈妈,这下又成了我一个人。

我有心事,做什么都心不在焉,要进电梯之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有人眼疾手快拉住了我,我闻见她身上一股幽冷的香气。

「谢谢——」

我差点咬住舌尖。

不关乎其他,实在是——太像了。

没有八分,也有半成相似。无法形容看见另一张与自己大同小异的脸是什么感受,我愣怔住盯了她半天,才发觉这样不礼貌,连声道歉。

「对不起,我有点惊讶。」

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摇摇头说没事。

五官动起来之后那点相似性又没那么明显了,对方的长卷发干练扎起来,脸上又化了精致妆容,单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凌厉的美感,和我是完完全全相反的人。

我没有再按楼层,因为发觉我们去的是同一层。

一前一后出了电梯,我本以为这段神奇的缘分到此就算终结,却不想她停在了陆妈妈病房门口,并没有推门进去,而是扭过头看向我的方向,似乎在……等我?

我快走两步上前,她却没给我询问的机会,直接推开了房门,朝着病床上的陆妈妈亲昵问好。

「阿姨,好久不见了。」

陆妈妈惊喜地坐起,脸上堆出的灿烂笑意我从来没在她那里得到过。

「小婉?你怎么回来啦!诶呀也不提前说一声……」

热火朝天的问好似乎都与我无关,我捏着包带站在房门口,脑子里乱成一团,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串联起来,靠近真相的那一层薄膜,已经要不堪重负。

直到她们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

「阿姨,不介绍下吗?」

陆妈妈想起什么似的,一笔带过地提起我的名字。

「哦,她叫乔言。」

说罢她转头亲亲热热的拉起另一位当事人的手,再看向我时,神色不明。

「这位是小婉,她可是刚从美国回来,A院特聘的海外医师。」

我后知后觉陆妈妈的神态可以理解为,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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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7-08 22:36

    如此细腻恬静的好文很少见了,真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