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滴泪,救活了今夜的《浪姐5》

小徐聊社会 2024-07-09 07:45:26

浪姐办到第五季,颓势已肉眼可见,观众呼唤“停播”“别办了”的声音铺天盖地。

从一个接一个出圈的名场面,立起“三十而骊”的姿态,引发女性之间的广泛共情,到现在回归卷舞台、美貌、身材的旧脚本,浪姐真的不知道自己卷错了方向?

可是如果浪姐停播,内娱会变得更好吗?

■乘风2024卷错了

浪姐还没有意识到真正的问题。

这一季的《乘风2024》,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试图一扫温吞的人气走势。

舞台呈现,下了重金。

以24节气为主题,春夏秋冬、四季舞美。

音乐召回赵兆来把关,每场公演都有原创曲目——首唱,便是原唱。

一手国际化,一手怀旧杀。

化身汉语桥,让玛丽(俄罗斯)、黛薇卡(泰国)、孙夏铃(越南)、莎莎(美国)、乔伊丝(法国),郑妮可(美国韩裔),这些来自全世界的姐姐,都来说中国话。

请了“超快系”的人气代表,05届何洁、06届尚雯婕、11届刘忻,三代马兰坡女孩聚首湖南。

甚至不惜剧透,也要蹭上《歌手2024》的热度,直播加赛全开麦。但遗憾的是,如此努力也水花平平。再难复制首季开播时,全民关注的盛况。

诚然,一季一季地办下来,姐姐们越来越像是女团了,个个卷王,美得像芭比娃娃。

但,“像女团”并不是夸奖。

浪姐似乎陷入了自己划定的怪圈里,越熟练便越跑题——

卷错了方向。

如何做好这档30+女性综艺?重点可能并不是资金、舞美、高音、劈叉......

观众喜爱什么样的女性节目?

答案都在出圈的片段里。

《乘风2024》天然产生话题度的时刻,几乎都是“反差”。

那是姐姐们脱离了演员、歌手、艺人的身份的瞬间。观众透过她们的身影,窥探到站在舞台上的女性拥有着怎样的万千阅历与生命能量。

比如,荧幕上穷凶极恶的“雪姨”,被人们看到另一面,不是五十岁还有着如此严苛的身材管理。

而是她公派留学苏联,如今仍能流利说俄语的惊艳。是她感性的笔触,私下温柔的性格。

人们才知道成为“恶女“王琳,其实是不得不的选择,长相让她的事业几度波折——王琳本来想演绎《情深深雨蒙蒙》中的方瑜,却误打误撞演了一辈子的“雪姨”。

这些经历,都是此前聚光灯不曾照亮的地方。

可是很遗憾,赛程将尽,在如今关注点已经跑偏的浪姐舞台上——这位最符合节目定位的姐姐却处处碰壁,被风浪打湿了自信。

浪姐不再是一个适合乘风破浪的平台。

即便节目中的姐姐们仍有一些稀少的、可贵的袒露的时刻。

杨谨华谈到自己在演员路途中遭遇的坎坷。

她曾被恶意刁难、要求与工作人员试吻戏,之后又遭遇了毁约。

那时的她崩溃大哭,不断质疑自身的价值。

而从不被看好的演艺圈女孩,到如今的影视剧女王,这一路着实跨过了许多眼泪。

袒露脆弱、展示真我,需要极大的勇气。

初舞台,眼泛泪光的范湉湉,用一首《一生何求》唱哭很多姐姐,这是许多“非典型女艺人”逐梦演艺圈,而不为人知的艰辛——

“别人说我不是普世意义的大美人,但我从来都不信这句话”。

尚雯婕谈到自己“双相情感障碍”的感受,万妮达在歌词中关照女性处境,赵奕欢工作团队喜极而泣,法国姐姐唱响越剧.......

每段舞台上的高光,都是人生的浓缩。

而这些为数不多的时刻,才是更多人看这档节目的原因。

■浪姐,曾经动人过

从第一季至今,浪姐最出圈的都不只是秀的部分。

如柳岩所说,唱歌有唱歌的节目、跳舞有跨界的综艺,但这个节目独特之处便是——

展现个人的魅力,展现姐姐的风貌。

最独特的杀手锏,永远是真的部分。

我们难忘第一季中,宁静的野性直白:

“还要介绍我是谁?那我这几十年白干了?”

但另一面,宁静的嘴硬心软,又随着节目一点点铺陈开——

嘴上说“玩玩”,实际比谁都认真;嘴上说“不干”,但傲娇之后又惦记着自己的伙伴。

节目也让张雨绮在美貌之外,多了一丝活人气。

也只有那个年代入行的女演员会当着镜头说:“人气是人气,业务是业务,有作品有实力才敢往台前站。”

第一季,浪姐展现了太多女性的样本,那时的观众还没有做好准备。

如今,她们展露的野心被重新正名,可那句充满遗憾的话仍留在台上:“大家好,我是初舞台第一,但总决赛倒数第一的蓝盈莹。”

而后几年间,不断汇集到一起的女性群像,总是偶有灵光乍现。

她们露出自己的坚定。

王心凌谈到甜美的标签,不是急忙划清界限,而是坦荡地说,“那是我的特色”——

“做甜心奶奶也不错啊。”

在娱乐圈沉浮多年,差一点毁于媒体的口诛笔伐的她,却因浪姐的舞台,闪烁出自己的光亮,一首《爱你》让全民陷入回忆。

她们在不被期待的人生中,走向旷野。

于文文曾想要拨打一通跨时空的电话,告诉父母,他们会生个女儿,要想好了再结婚。

“不是儿子,是女儿。”

而郭采洁想对1998年的父亲说,一定要给妈妈做剖腹产手术。

因为那一年,妈妈在生育三胎弟弟时,意外离世,永远留在了手术台上。

她们的创伤,只需个叹息、只需关键字,屏幕外的万千女孩便已经理解。

这便是女性综艺的意义。

还记得,去年龚琳娜与美伊礼芽合作的舞台《花海》。

台下,龚琳娜谈起自己的粉色情结,很长时间以来,她都拒绝粉红色,因为“自己不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台上,粉色的花瓣倾泻而下。

那是不同国度的女性,使用对方的母语,共同唱响同一种旋律的感动。也是两个充满力量的女性,在袒露柔软内心后,跨越语言的惺惺相惜。

当然,还有外国友人唐伯虎被淘汰,感叹自己想将《千千阙歌》送给朋友,但还未学会。

于是全场响起了大合唱——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因你今晚共我唱。”

女性之间的情谊令人动容。

这些出圈有一个共同之处,不是策划多么成功,而是得益于姐姐们的阅历。

观众想看到的是——

人生的不同可能性、她们之间真实的化学反应、更多将话筒递给女人的表达。

而舞台与竞技,是催化剂、是限定的情景。

但从不是故事本身。

■乘风破浪,和女性经验

舞台越来越糊,出圈的都是姐姐们自我袒露的时刻。

这样强烈的对比,让我又一次意识到,节目组真的不懂观众的期待。

以及,这世界对女性来说就是关于不同身份的一场巨型cosplay大赛。

平时大家手握剧本,熟练地cos世俗意义上的女明星、妈妈、女儿、妻子......卷精致的美貌,卷温顺的性格。

只有这场cosplay之外溢出来的部分,才绽放着女性作为“自我”的表达和生命力。

所以,我们爱看姐姐们讲述自己的故事,胜过绚丽的舞台。

所以,我们也爱看女明星那些作为“人”的光芒乍现的时刻。

比如她们接受采访的时候,不是滴水不漏。

被推上美貌神坛的刘亦菲,不接主持人说的“男孩喜欢女孩眼睛特纯特空的感觉”,只答不屑的一句:

“我管他喜欢什么。”

她们上台领奖,也不是句句官方。

前有热依扎拿飞天奖感谢月嫂,后有何赛飞拿着金鸡奖杯笑到打鸣,微醺到流泪。

而她们讲述内心失落的时候,又那么真诚。

一直想做一个好演员的高圆圆,说自己接到复杂的好角色却驾驭不了之后,难掩失望,也承认了“自己真的就是一个平庸的人”。

这些从缝隙里流露的真实自我,展示的成长和阅历,远比聚光灯下稳定发挥的美丽,动人一万倍。

女性太需要这样溢出的时刻。

我一直记得在王濛讲述她母亲张晓霞的故事里,一个从“母亲”身份溢出来的鲜活自我。

那是透过女儿的眼睛,才能看到的一个活生生的女性。

张晓霞因没能生出儿子,而在大家族抬不起头,也反抗不了丈夫的打骂。

但这个软弱的女人,却永远义无反顾地站在女儿身后,支持她练短道速滑,陪她比赛,坚定不移地以她为傲。

她跟很多传统的妈妈一样,不是什么潇洒的女人,她的力量虽弱小,却“以自己一生的隐忍、奉献、守护、承受,回击着这个世界对女孩们所有的禁锢、偏见和打压。于是,张晓霞们不曾拥有的,最终才得以在女儿们身上实现”。

我们听过太多人歌颂虚空中的伟大母爱,那都及不上王濛看见和讲述的妈妈。

这样的女性故事,有人想讲,我们都想听。

与之类似的是,相比于缺女明星演的舞台,娱乐圈更缺的是,听她们说的空间。

时至今日,浪姐办了五季,节目组一开始打出“三十而骊”的口号已成空谈,说好的飞云踏海没有兑现。

他们还没弄明白,我们期待的女性乘风破浪,不是瘦瘦瘦、美美美。

我们想知道的,是姐姐们如何踏过风浪走到这里,有过怎样的困顿,又积攒了怎样的思考。

珍贵的不是冻龄唱跳,而是她们所讲述的经验、沉淀的阅历如何抵达屏幕前女性的内心。

于文文有过重男轻女的创伤,郭采洁不忘母亲逝去的伤痛,龚琳娜自知不漂亮而不穿粉色......

这种种落地又共通的生命经验,由女性的口中说出,由女性的内心懂得。

如同我们经由浪姐一起建造了一个线上茶话室,共同分享女性经验,然后发现:

一层层剥开外在身份后,你我都是各有伤痕的乘风破浪的女性。

也许,浪姐曾经是懂过的。

它给30+的女性一条新赛道,让她们不惧年龄重新出发,只是难抗主流审美,又滑向了卷美貌的境地。

这一如女性现实处境的隐喻。

我们大多数人,也是在痛苦的片刻中品尝清醒,又难以对抗刻板的主流咒语,奔波于两端的折返跑令人疲惫不堪。

到了现在,观众对浪姐已太失望,“停播吧”“糊掉了”“别办了”的声音铺天盖地。

可是,浪姐该停播吗?

要知道,这已是当下为数不多的让女明星展示生命力、讲述自己的舞台。

何洁自荐三次才有上台的机会,一众姐姐拼到住院输液......

卷是已经卷疯了,但我们也看到,姐姐们是真的很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

如果浪姐停播,属于30+女明星的下一个自留地,在哪里?

又有哪里还能给中年女性再造一个乌托邦?

至少,现在还有浪姐。

至少,现在镜头还在对准女性,记录她们的片刻闪光和乘风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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