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旧事:一桩性骚扰案引发的大唐“肃反”浪潮

邓海春 2021-09-24 12:41:30

贞观二十三年(649),李世民驾崩,晋王李治在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的拥立下登上皇位。史称“两人悉心尽力奉国,以天下安危为己任,同心辅政,皇上也对二人十分尊重,有什么意见就恭恭敬敬地听取”,把永徽之政夸得天花乱坠,与贞观之治相提并论。

然而不出三年,长安城便爆发了一场惊天大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整个京城高层,无论是皇亲国戚、王孙贵族还是国家元勋都有株连,在帝国政坛上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出人意料的是,此案的最开始,竟然是一起性骚扰案。

引发这起性骚扰案的,是唐太宗最宠爱的女儿高阳公主。大家都知道唐朝公主私生活都是比较混乱的,喜欢养一些面首,她们的丈夫也不敢多说什么。这位公主这方面的名声在京城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口味还比较独特,出轨的对象不是和尚就是道士,清一色的世外高人。

她的丈夫是房玄龄的次子房遗爱,虽然被戴了无数的绿帽子,但这两位倒也夫妻同心。房玄龄去世后,按理说梁国公的爵位应该是长子房遗直继承,对此高阳公主不乐意了,天天怂恿房遗爱夺爵位。这场闹剧从太宗时期一直持续到了李治继位。

李治对她的死缠烂打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把房遗直贬为隰州刺史, 把房遗爱贬了为房州刺史,全都赶出京城去。不过高阳公主可是个刁蛮惯了的人,对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怎能善罢甘休?于是她想出了一招绝户计,直接在高宗李治那里状告房遗直非礼,反咬一口。

这下轮到李治傻眼了,自己姐姐竟然被一个外人非礼,这还了得,立刻派人彻查。这时候一个谁也没料到人自告奋勇接手了此案,他就是当朝太尉,首席宰相长孙无忌。尽管此事牵扯到了一位公主,但让堂堂一品大员审理案件,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人们都没想到,本来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到了长孙无忌手里,竟变成了一桩谋反大案。长孙无忌等这个机会很久了,他当然不是为了处理这种家庭纠纷,而是为了借机将政敌一网打尽。事情要从李治继位前的夺嫡之争说起。

贞观十七年(643),太子李承乾正为储君之位于魏王李泰争得你死我活。这位太子私生活比较混乱,屡屡爆出丑闻,在京城名声与高阳公主不遑多让。因此李世民对他非常失望,心生换储君的念头,而魏王李泰就是最佳的人选。作为皇子,李泰志向远大,文韬武略都不在话下,更别提从小还聪明伶俐,多才多艺,讨得一手宠爱,深受李世民的赏识。

李承乾也知道李泰在朝中的夺嫡呼声很高,自己是有很大几率被废储的。眼看局面对自己越来越不利,李承乾决定铤而走险,效仿自己父亲发动政变夺取帝位。可他终究没有太宗的气运,阴谋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粉碎了,随即李承乾被贬为庶民流放黔州,失去了夺嫡机会。

按理说最大的竞争者没了,再加上有一大票权臣支持,储君之位对李泰来说应该如囊中之物才对。可是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长孙无忌和他所代表的关陇集团突然开始支持晋王李治,打了李泰政治集团一个措手不及。

由于关陇集团的力量过于强大,让唐太宗也很忌惮,他不得不改变主意,立李治为太子,把李泰贬到了均州,之后又被封为濮王。永徽三年(652),李泰在郁郁寡欢中病逝。得知此消息的长孙无忌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掌权之路再无阻碍了。

恰逢高阳公主非礼案出现,长孙无忌主动请缨,开始露出自己的獠牙。他一入手,便先把矛头指向了高阳公主,责问她,曾经指使掖庭令陈玄运暗中窥伺宫禁中的情况和动向,并且观察星象变化是为何?要说两个月前高宗还到她家做客,兄妹关系应该是融洽的,但这一个谋害皇上的帽子给扣上,高阳公主懵了。

眼看高阳公主的案件已经升级,朝着谋反的方向发展,房遗直觉得报仇的机会来了。为了保住自己的名誉,他赶紧站出来主动揭发房遗爱夫妇,说他们平时就有种种不轨言行,还直言道:“罪盈恶稔,恐累臣私门。”

说高阳公主谋反还觉得牵强,但要是房遗爱涉嫌谋反那可就复杂了。在夺嫡之争时,房遗爱就是李泰的支持者,让长孙无忌恨得牙痒痒。这下他大喜过望,一番刑讯逼供后,房遗爱就乖乖“招”了,攀咬出了一群长孙无忌的政治仇敌。

被株连的一个重要角色是吴王李恪,当初唐太宗立了李治为太子后,一度十分后悔,想用李恪代替。长孙无忌竭力维护,才保住了李治的太子地位,因此和李恪积怨颇深。再加上李恪的威望很高,不利于自己控制李治,遂诬陷李恪为房遗爱同伙。

除了李恪,被长孙无忌捏造成谋反集团的还有一大批无辜之人,有房遗爱的好友宇文节、拥有赫赫功勋的江夏王李道宗、名将薛万彻、荆王李元景等人。永徽四年(653),审理了三个月的“房遗爱谋反案”终于落下帷幕。被长孙无忌捏造成谋反集团核心人物的高阳公主、房遗爱、薛万彻、李元景以及驸马都尉柴令武、巴陵公主等,都被斩杀或赐死。

懦弱的李治做梦也没想到,开局一桩小小的性骚扰案,竟然株连了一大群元勋重臣和皇亲国戚。他向长孙无忌乞求:“荆王,朕之叔父,吴王,朕兄,欲匄其死,可乎?”然而长孙无忌没有回应,可能在他眼里,唐高宗只是自己的棋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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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海春

简介:热爱传统,思考历史,热衷文艺,品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