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州城郊秋月惊(1)(林呐

半蕾衡水 2024-04-03 09:23:21

秀士秋夜斗灾星,

风寒露冷云飞腾。

试问深州城郊月,

于今记否昔日惊?

1942年5月,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军对我冀中区进行了空前残酷的大“扫荡”之后,敌我斗争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在此以前,冀中区第六军分区曾经办了两种油印小报,其中一种叫做《情报》,每天一期,全部内容都是刊登延安新华社的新闻电讯稿。五月反“扫荡”以后,由于敌人十分猖獗,经常“清剿”,我军转移频繁,居无定所,即使出版这样的小报,也是困难重重,但是又不能不出。因为冀中区各种报纸已经停刊,在根本没有收音机的情况下,要了解国内外及解放区的新闻就全靠《情报》了。所以对全区党政军民来说,它就成了衣食一样重要的东西。

为了向大家提供新闻,特设了一个情报社。它的组织机构很简单,有电台一部,台长、报务员、译电员五、六人,刻印组一个,有誊写员三、四人;此外还有编辑、通讯员等,虽然如此,随队抄收、编辑、出版也是不可能的。因此,不得不把情报社暂时从前方转到后方,从公开转为秘密,所谓后方,就选择在深州县城。

1943年春,情报社又转移到深县城南一带。刻印组住在离城五里地的东安庄,其它人员都住在东安庄南边五里地的东阳台。电台设在村子东头的一户人家,我和译电员住在村西头的另一户人家。我们就在这里建立起堡垒户,开始了工作。

(一)

当过八路军的人,谁没有在夜间行过军,谁没有在征途中见过月亮呢?然而深州城郊的月亮却给我留下了更深的印象。它怎样缺缺圆圆,怎样初升下落,行云在它的身边如何游移,田野在它的银光下多么神奇……,至今想来,依然历历在目。因为自从转到这里以后,作为社长兼编辑的我,必须经常于黄昏后独自往返于东阳台和东安庄之间。伴我而行的多是空中的月亮,不过那时并没有被它的光辉引起欣赏的雅兴,有时反因它的皎洁而略感不安。因为既然要密来密往,薄云遮月总比玉盘悬空更好一些吧!当安全与否已成为工作成败的关键问题时,关于堡垒户的工作做得怎样?地洞挖得是否安全适用?备用洞应选择在哪里?保密工作做得如何?工作中的一些困难问题应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即使走在路上,一刻也不能放下,哪还有闲情赏月呢!

五月的一天夜里,当我踏着月色走进东安庄刻印组的堡垒户时,誊写员小高、小李、老康都见到了,唯独不见组长李亚彬。经了解才知道他找人挖洞去了。据大家反映,他选择的地方条件不好,可是当人们提出意见时,他却蛮横地说:“你们别管了,挖成后我自己搬过去。”因此,誊写员小高很气愤地说:“真是头号自由主义,太不像话了!”大家就这个问题又议论起来。李亚彬年约二十三、四岁,是六分区政治部的老誊写员,也是个有名的自由主义人物。到情报社是他多次要求的,他曾对人说:“在前方整天打仗行军受不了,到后方一呆,又安全又自在。”来了以后,为了活动方便,他留起了小分头,冬春戴礼帽,穿长袍;夏天戴草帽,着汗衫,嘴里不离烟卷,腰里总装着“良民证”。当有人说他像个商人时,他有点洋洋得意。如有人说他像个汉奸时,他照例要报复一句。这天夜里,大家正在议论他时,他突然回来了,还没等我问,他就先说道:

“现在敌情非常紧张,据说深县城里的敌人又要出来清剿,我们需要赶快再挖个洞,要不,这地方万一被破坏了,我们连个退身之地也没有,常说狡兔还有三窟哩,何况我们是八路军呢!”他说到这里,睁开大眼瞪了瞪小高、小李和老康,接着说:“可是他们几个就是不同意,说这也不好,那也不行。挑毛病谁不会,好地方哪有!这年月谁愿意窝藏八路军啊!我看人家同意在家里挖就很不错了,还有什么可挑的!”

我说:“同志们认真考虑一下是必要的,你选择的新地点与高村长研究过没有?”

李亚彬含糊其词说:“说过。”

“村长说什么!”

“也说过几天再研究。”

“那你怎么就开始在那里挖起来了!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不但要尊重高村长的意见,还应由他来决定,我们是不了解情况的,不要麻痹大意啊!……” 李亚彬说:“已经快挖成了,难道还能停下来吗?”

誊写员小高参军时间虽不长,但斗争性却不弱,李亚彬的自由行动早把他气坏了,所以当李亚彬说到这里时,他冲口而出:“先填上也费不了多大事,村长不同意就算,村长同意了不会再挖开吗!”老康和小李表示赞成小高的意见,而李亚彬的火却一冒三丈,大声还击道:“看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就这样辩论起来,越辩论越激烈,吵闹声快把房顶掀起来了,简直忘记了这是什么时候和什么地方。虽然这样,谁也没有把谁说服。

过了几天,通讯员老于从东安庄送稿子回来说:“小高他们说,李亚彬把洞挖成后,一个人过去住了,大家气得不得了,问你怎么办?”

我听了这事也气得不得了,就对老于说:“你休息去吧,我明天晚上到那里去了再说。”

老于同志四十多岁,原是个贫农,三年前入了党,看问题又直又尖锐。他说:“我看李亚彬这人太不地道了,你明天到那里狠狠地批他一通就好了。”

老于同志的话是多么正确啊!可惜已经晚了。因为次日傍晚,我还没有动身时,小高同志突然来到了东阳台,见了我连喊几个“糟糕!”后说:“今天上午李亚彬被深县城里的敌人抓走了!”事情怎么来得这么快呀!据小高说:这天早晨,深州城里的敌人突然把东安庄包围起来。而李亚彬并未钻进他新挖的洞里,反而叼着香烟从他的“堡垒户”走出来,刚出大门就被两个伪军拦住。他立刻把护身符掏出来递过去,一个伪军把“良民证”抓过来一看说:“啊!你就是李亚彬啊!走!”

我听了这话,不得不暗自谴责:在这种环境中,对同志错误的宽容就等于对党不负责任。李亚彬的错误已发展到那样严重的程度,为什么那天没有进行严肃批评,坚决制止!这是一种什么思想在作祟呢?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霎时间,一大堆问题一起涌到心头:李亚彬的问题说明了什么?东安庄的人民,特别是高村长必然要受到连累。这该怎么办呢?那里的老堡垒户显然不能再住,该转移到哪里去呢?越想越烦恼,只好问小高:

“为了大家的安全,你们是不是立即往南边转一转?”

小高说:“我们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可是高村长说:‘不用了,我又给你们琢磨了个好地方,比保险柜还强哩,不要慌,听我的。’”我问:“是什么地方?”小高说:“我来时老康正跟他研究哩,还没有定下来。”

听小高这么一说,我的心情松宽了许多。为了尽快做好转移的准备,我立刻同小高、老于往东安庄走去。一弯初升的新月被连绵的浓云遮盖着,不时地从云缝中窥视着三个心烦意乱、急速向北行进的人。

来源:英烈选——衡水地区抗日斗争故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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