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春娟这天先是让郭年友给自己买了一块女式上海牌手表,接着郭年友又为自己买了一架当时在我们县城来说算是比较高级的“海鸥"牌照相机,并让售货员当场授他如何简单使用,接下来俩人又是看电影和洗澡。
没想俩人这天刚手拉走出浴池大门,准备到车辆寄存处推出摩托车去吝春娟她二舅工作的药房买那种名叫“睡圣散”的药。
这时,迎面走来几个穿着蓝色校服的中学生,其中一个中学生就是吝春娟的小儿子孙保善,这让正和郭年友手拉手走在一起的吝春娟的脸上倏地腾起了一股火苗,烧辣辣的不是味儿。
她忙松开了郭年友的手,尔后有点尴尬地叫了一声儿子的名字:“保善!”
儿子孙保善迟疑了一下,放慢脚步,用一种诧异不解的复杂眼神上下打量着母亲和郭年友几眼,吝春娟忙上前,两手抓住小儿子孙保善的一只手,心里慌乱乱地问:“你今天不上课吗?咋与同学跑出来逛街呢?”
“不是逛街,”孙保善稍有点用力地甩开母亲吝春娟的手,带着情绪,不高兴扡说:“是老师让我们到书店买参考资料呢!”
听儿子这么说,吝春娟忙从口袋掏出10元钱递到儿子手里,说:“儿子,钱够不?不够妈再给一点。”
孙保善冷冰冰地说:“够了。”
已懂得男女之间不可以随意往来的孙保善本想质问母亲吝春娟,何故和别的男人手拉手走在一起?可话已到嘴边他还是咽了下去,他觑察到了母亲因心虚而胆怯的眼神,他不忍心让母亲当众难堪,街头人来人往的。
母子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几句话儿,郭年友原想请母子俩一会下馆子吃饭,可看孙保善这小子瞅他时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就凝重严肃了表情,没有吭声,兀自朝前走了十几步,站在路边等着吝春娟。郭年友在心里愤懑地吝春娟的儿子孙保善说:“你小子给我瞪什么眼,你老子孙兴运见了我不叫哥都不敢开口呢……”
孙保善不想让站在十几米远处的几个同班男同学知道自己的母亲吝春娟与别的男人亲热地手拉手走在一起,就冷冰冰地和母亲说了几句话转身去追赶几个同学去了。
孙保善对自己的几个同学说母亲吝春娟和郭年友是他同村的邻居。好在几个同学的家住的距他家较远,没有人见过他的亲生母亲和父亲,否则他孙保善今后在学校别想抬起头做人。
八十年代初期的农村人还比较传统白,比较忌讳不大正当的男女关系
吝春娟望着二儿子孙保善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由五味杂陈。
而事实上,吝春娟完全不用花钱让她的两个儿子到县城读高中的,因为在我们公社有一家是从小学到高中的中学,教学质量不差。每年都会有几个男女学生考上了高等院校。同时,这家学校距吝春娟她们家并不远,两个儿子在放学后都可以来得及回家吃了饭再赶往学校上课的。
可吝春娟为了方便与郭年友来往方便,宁愿多花一点钱,也不愿让两个儿子在公社中学读书,对她与郭年友之间的不大正常的往来形成阻挠,于是就以城里的高中教学质量高为由,让郭年友托人将她的两个儿子安插进城关镇一家中学就读。
按理说,已分别几天的母子能在街头邂逅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可吝春娟这天与自己二儿子的邂逅,却让吝春娟心里沉乎乎的不是味儿,她从二儿子孙保善的那双不大友好的眼睛里读懂了二儿子对她这个做母亲行为不规的愤懑。
吝春娟有点后悔自己从澡堂一出来,就手长地牵住了郭年友的手,二儿子孙保善今后会怎样看待她这个做母亲的?吝春娟闷闷不乐地与郭年友在街头朝前走着,不由自主地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声惆惆的叹息,犹如一只被箭射伤的鸽子,扎挣着从她的心窝飞出,拍动翅膀在繁华的县城街头上空飞了几圈后,又沉沉地坠落在她的心窝里。
接下来郭年友到车辆寄存处,去推自己的红色“125”摩托车,当时在整个县城来说,能骑这种摩托车的人还不多,车辆寄存处,多是清一色的各种牌子的自行车,所以郭年友远远就从几排一长串的各种牌子的自行车中一眼看到了自己那辆鹤立鸡群的摩托车。
吝春娟跨上摩托车后座后,说了声去解放路为民药店。
郭年友就启动了摩托车,朝解放路为民药店赶去,在途经一家百货商店时,吝春娟让郭年友停下车,她自己走进食品店,给二舅买了两包散装的水晶饼拎着。
当时,街头的药店不多,仅有的几家药店,全是国营的。
吝春娟和郭年友随后在解放路找到了在这家药店当值班主任的二舅。
吝春娟的二舅是一位快60岁的人,见外甥女吝春娟突然带人来找自己,心想一定是要买什么比较特殊的药,比如罂粟的壳子等,有几种药是不能随便卖的,若有不得已的需要,需主治医生和相关单位开的证明才能买到,但对量的控制,还是比较严格的。
吝春娟的二舅,将手头的工作交给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妇女,随后把吝春娟和郭年友领到药店后院自己的卧室兼办公室里,又是斟茶又是拿烟,并热情地询问两人吃过饭了没有,刚好到了开饭时间,若俩人还没吃饭,他现在去饭堂打两份饭。
吝春娟挡住二舅,将二舅叫到房外,说明来意。
当然了,吝春娟不会真正对她二舅说实话,她小声对二舅说是郭年友患了精神病的女儿要用,说完吝春娟掏10元钱递到二舅手里,说要两剂,她二舅客气了几句就接了钱,让她回房子等一会,他这就去仓库拿药。
不大功夫,吝春娟的二舅就拎了两小包药回来了,并认真交待了每次对“睡圣散”这种药的服用量。
吝春娟和郭年友一拿到药,如获至宝,连说谢谢,随后起身告辞。
离开药店,吝春娟将两剂药交给郭年友,一剂药让郭年友按他小舅所交待的给他女儿郭淑芬服用。一剂保存好,等杨芳全归来之后,再按此前的计划实施。
吝春娟没有忘记临出门时承诺给丈夫孙兴运割两斤猪肉包萝卜饺子吃的话,她让郭年友在农贸市场出口处等她,自己独自跑进市场,在猪肉档买了两斤五花肉,又到别的档口买了红薯粉条和一个大白菜。出了市场,就对郭年友说:“咱现在回,回到我家里,我给你和我娃他爸包饺子吃。”
郭年友抬手看了一下表,笑说:“急啥呢,现在才4点多,我昨天在公社饭堂吃的也是饺子,我今天不想再吃饺子了,我想吃米饭炒菜,走,咱现在去一马路东风饭店二楼吃刷羊肉,让我再喝上二两,吃饱喝好咱再回,这猪肉和菜你拿回去给你娃他爸包饺子吃吧……”
东风饭店是当年我们县城一家比较豪华的饭店,一楼经营各类早餐,有糊辣汤、油条、包子、油茶豆浆等美食,二类主营米饭和炒菜,但皆收粮票,仅有钱是没得吃的,三楼是客房。
看郭年友这么说,吝春娟没有再说什么,亦不由抬手瞅了一眼她手挽上新买的上海牌女式坤表,就抬起长腿跨上了郭年友摩托车的后座上。
在东风饭店的二楼,两人点了一餐木炭紫铜火锅刷羊肉。郭年友想喝二两,但被吝春娟拦住了。
吝春娟说:“要喝酒,你回到你家里再喝,你一会回去还要骑摩托车呢,喝多了会出事的……”
看吝春娟这么说,郭年友只喝了一杯酒,就没有再喝。
吃过刷羊肉后,临离开东风饭店时,郭年友又点了两个菜,一个尖椒炒肥肠,一个红烧鱼块,并让服务员给他打了包,这两个菜是他计划今晚和他已认定的亲家杨忠伟喝酒的菜。
出了东风饭店,太阳已快要夕下,风变得冷嗖嗖了,县城的上空有一群群带哨的灰色鸽子,在空中鸣着哨音飞来飞去。
郭年友等吝春娟跨上摩托车的后座后,一拧钥匙,就启动了摩托车,他戴上皮毛手套,耸好他的篮烤花呢大衣领,戴紧皮大帽子,尔后,背着夕阳西下的残辉,朝城东狂奔而去。
郭年友将吝春娟送到距她村口不远处停了下来,吝春娟下了摩托车,拎着猪肉和菜,再三热情地邀请郭年友到她家里再坐坐,不如吃了她包的饺子再走。
郭年友不无醋意地讪讪一醋,提醒吝春娟说:“你娃他爸孙兴运已好长时间没回来了,他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今晚把他侍候好了就行,咱俩来日方长啊……”
郭年友说着,就调转车头,朝自己的砖瓦厂驰去,在赶往砖瓦厂的路上,他将摩托车的速度放的较慢,原因是去他砖瓦厂的路不再是柏油路,而是坑坑洼洼的泥沙路,二是他又在想着杨忠伟的儿子杨芳全什么时间会回来的事儿。
杨忠伟以及他儿子杨芳全在知道了他郭年友为他们家盖了新房子的事后,会是一种怎样的态度?
西边天际的太阳犹如一盏熬尽油的灯,扑闪了几下就熄灭了,暮岚由远及近迅速淹没了眼前的一切,路两边麦田里的积雪,在暮色中泛起一团冥白的光,过了前面的一片树林,路面就会平整了许多,那路是他郭年友带领砖瓦厂一帮工人修的,且出了树林,就能看到他砖瓦厂的灯光。
就在郭年友即将驰出树林准备加速时,一道井绳拦住了他的去路,让他人从摩托车上重重地摔了下来,庆幸的是路边是厚厚的雪堆,让他的身体没有受到什么重创,但也摔得他眼前金星飞舞,更遗憾的是在他摔倒之后,就从路两边冲出4个或者5个蒙面的人,对他一阵脚踢拳打,他忙大声喊,有人抢劫啊!
那打他的几个人,看郭年友又喊又叫的,其中有一个说:“撤!”
打郭年友的几个人,便迅速钻进北边的树林中消失了。郭年友隐隐听到说撤的那个人的声音挺熟,可他一时硬是想不起这个人会是谁?
各位读者朋友,大家猜猜暴打郭年友的这几个蒙面人会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