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提到长妈妈讲过一个美女蛇的故事,故事的背景很符合中国玄幻故事的元素:古庙、书生、美女、老和尚,再加上玄幻的色彩。故事的大意是这样的:一个书生住在古庙里读书,晚间在院子里乘凉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书生无意中答应了一声,然后四处寻找,发现在墙头上露出了一个美女的头部,向他一笑之后就隐去了。书生以为那美女垂青自己还暗自欢喜,以为能与佳人有一段感情上的奇遇。但庙里的老和尚很快打碎了他的美梦,他看见书生后就立刻判定他脸上有妖气,性命危在旦夕。
老和尚根据自己的经验,认为书生遇到了美女蛇。美女蛇是一种人首蛇身的怪物,能叫出人的姓名,人一旦答应就会被她锁定,到了夜间就会来吃这人的肉。书生一听自然吓得要死,便苦求老和尚救命。老和尚给了他一个小盒子,让他放在枕边,自然可以安然无事。
到了半夜,书生紧张得睡不着,果然听到一阵沙沙沙的声音。正当他吓得要死的时候,“豁”的一声,一道金光从他枕边飞出,外面沙沙沙的声音便消失了。紧接着一道金光飞了回来,进入了老和尚给的那个小盒子。第二天老和尚告诉了书生,那盒子中是一只飞蜈蚣,专门克制美女蛇,可以吸食美女蛇的脑髓。
上面就是长妈妈讲述的美女蛇的故事,具有中国玄幻故事的色彩。美女和书生是中国民间故事中重要的角色,只不过这里加入了妖精。要说起美女和书生的故事,我们最熟悉的可能就是蒲松龄编撰的《聊斋志异》了,里面有大量美女和书生的故事,其中《聂小倩》的故事中就有与美女蛇类似的情节。
宁采臣因为刚正不阿,不受聂小倩的诱惑,所以聂小倩对宁采臣产生了爱慕之情。为了防止兰若寺的大佬那个夜叉找宁采臣的麻烦,聂小倩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处境告诉了宁采臣,并让宁采臣去求助燕赤霞,可以躲过一劫。于是宁采臣便强求和燕赤霞住一个房间,燕赤霞推辞不掉,便答应了宁采臣。
燕赤霞答应了宁采臣睡在自己的房间里,但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不能动自己的箱箧。在上床睡觉前,燕赤霞把自己的箱箧放到了窗子旁边,上床后很快鼾声如雷。宁采臣担心害怕睡不着,一直注意着屋外的动静。一更后,窗外隐隐约约出现了人影,过了一会儿,那人靠近窗户向内窥探。
宁采臣看着对方闪闪发光的眼睛差点儿吓死,正要呼叫燕赤霞的时候,只见一道亮光从燕赤霞的箱箧中飞出,碰断了窗子上的石棂后射了出去。然后那道光立马收了回来,就像闪电一样一闪即逝。这动静惊醒了燕赤霞,燕赤霞起身检查了一下箱箧,拿出一物仔细审视并闻了一下,然后包好放了回去。
宁采臣急忙起身问其原委,燕赤霞说他自己是剑客,那道亮光是自己的剑。若不是石棂挡了一下,屋外的妖物就被直接斩杀了,现在只是受了伤而已,但也可以保证那妖物一段时间内不能再去害人。这里宝剑形成的那道亮光与长妈妈所说的那飞蜈蚣有些相似,都可以杀伤妖物,细节非常相似,所以它们可能是同源的。
而长妈妈关于美女蛇的说法在《西游记》也有类似的影子。唐僧师徒遇到红孩儿之前,红孩儿装作落难的孩童把自己绑在树上装可怜。孙悟空知道那红孩儿是妖怪 便想带着唐僧绕过去,于是给唐僧讲了害人精魅的事情:
“这去处凶多吉少,你知道那倚草附木之说,是物可以成精。诸般还可,只有一般蟒蛇,但修得年远日深,成了精魅,善能知人小名儿。他若在草科里,或山凹中,叫人一声,人不答应还可;若答应一声,他就把人元神绰去,当夜跟来,断然伤人性命。”
这里说的是修行有成的蟒蛇,它叫人一声,那人若是答应就会被捉走元神。到了当天夜里,那蟒蛇就会找上门来,伤人性命。这里的蟒蛇不是美女蛇,也不需要知道人的名字,只要叫一声,别人答应它,它就可以得到那人的元神信息,就可以顺藤摸瓜,最后害了那人的性命。
比起《聊斋志异》,《西游记》中孙悟空说的故事更像是长妈妈美女蛇故事的起源,只是没有美女和破解方法。孙悟空的应对方法就是不理它,绕过去。西游世界是神魔世界,一条美女蛇在西游世界里只会是一个小角色,分分钟就会被别人干掉。只是对于凡人来说,美女蛇还真是一种强大的存在,普通人对上是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