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记事·风物记·7·“过龙兵”

文石斋主聊文化 2024-05-13 22:02:46

故乡记事·风物记·7·“过龙兵”

滦河

“大跃进”的时候儿,中共滦县县委、县政府曾发起开挖一条渠道“孟新干渠”蔡学文、金宁先生记,“1957 年底,中共中央国务院下发了一个‘关于利用今冬明春大搞水利建设’的通知。各地闻风而动,积极响应,一场兴修水利的建设在寒风中纷纷开工建设。滦河作为一条水利灌溉的主要河流,首当其冲被摆到了各级领导的面前。

柏各庄输水干渠又称“二滦河’,除了灌溉沿线的农田以外,丰富的水利资源每年浪费的流量不是一个小数目。为此,当时的滦县县委及县政府的领导们经过分析,认为在现在的滦州市响堂镇老孟营村西修建一个水闸,然后向西南方向开挖一条河流,途经乐营、大孟庄、周李夏庄、小坡子、胡家坡、松树、王官寨、耿庄、杜蒿坨、徐庄、兰坨里、项庄等村一直到现在的滦南县安各庄村北、小马庄村南。之后从安各庄村西奔高横坨村西的双龙河,穿过双龙河最后流入丰南的东李庄直至现在的曹妃甸区十一农场和“军垦农场’。”

“滦南县志第一版对’孟新干渠’这样介绍道:1960年初建成,计划从柏各庄输水干渠右岸孟营节制闻上引水,向西流经滦县、滦南、丰南3 县境地,由丰南县东李庄南进入柏各庄十一农场,主要灌溉‘十一农场’和’军垦农场的稻田。全长56 公里,本县段长 40.5 公里,中间穿过溯河、北河、小青龙河、双龙河。工程完工后,曾于 1963-1964 年使用,后因渠道线长,用排水矛盾大,水的利用率低等原因,于1965年废弃。本县境内部分渠道平毁种地,部分渠段作排水用。”

“《中国共产党河北省唐海县历史》2017年8月第一版248 页有下面这段文字:1959 年春到1960年春,全区调用大量人力财力,有10000余人耗时一年修建的孟新干渠(东起滦县孟家营,西到大新庄),目的是引用滦河水灌溉农田,实现三个公社的水利化。这是一个实施农业大跃进的工程。但因缺乏对水源、地质等状况的了解和科学分析,加上对设计情况没有很好的研究论证,盲目开工,结果成了不能利用的废弃工程,损失重大。”(蔡学文、金宁《回望孟新干渠》,载《滦河文化研究》,2019 年第 4期)

蔡、金二位先生所记孟新干渠松树儿(今滦南县体城镇松树村)以东的渠道,借用了历史上滦河发水的时候儿洪水经过的水道,文中所说的“胡家坡”渠段儿,就是于家泡庄北儿、胡家坡庄南儿的“北大河儿”。

北大河儿说起来跟胡家坡、于家泡人见天儿亲近,但河的南沿儿离于家泡三四里,北沿儿离胡家坡一里来地,说近也不近,这曾引起过俩庄儿的人在发大水的时候儿,远远儿地看见河里的奇异景象。

故老相传,有一年滦河发水,后响儿来水,到傍黑前儿就没了于家泡人家儿的炕沿,赶黑漫了窗户台儿,人们不得不爬上房顶避水。半夜儿时分,人们忽然听见北坡儿上敲锣打鼓,要起长长儿的灯笼,一片热闹、喜庆。人们不禁纷纷斥骂:“北坡儿上这都是啥人呐,这儿发大水呢,他们倒欢喜地唱起戏来咧!”

北坡儿上好多人跟泡里人有亲戚,大水退去以后,胡家坡人上城赶集从于家泡过,有认得的人问他们:“恁你们也忒不对吔,我们这儿发水房都塌咧,你们还欢喜得唱大戏?”

胡家坡人听了吃惊地说:“还说呢!那天我们也直说呀:于家泡人这是咋地咧,咋发大水还唱戏?”

这么一对证人们才明白:哎呀,原来是“过龙兵”咧!

庄里人说的“过龙兵”,是说有的年份发水,龙王派出水族顺着水道“巡行”,一大队一大队的水族白天结队在大水里游走,激水掀浪,声势浩大,黑间则一边儿“走”一边儿敲锣打鼓,亮起各色儿灯笼,鼓噪前行,而且“过龙兵”也有讲究儿,走在最头里的是嘎鱼、鲶鱼等杂鱼,后头是卿鱼等“好鱼”,鲤鱼走在当间儿,后头是“龟丞相”带着虾兵蟹将护卫;“过龙兵”的时候儿,也是水势最大的时候儿,“龙兵”一过,水就会慢慢儿地小下来,用不了几天,上头就不再来水。所以每当发水,人们怕过龙兵,又盼着过龙兵。

洪水滔滔

老时候儿科学不昌,人们对自然、事物儿认识不明,大生敬畏,想象创造了很多神灵、神物儿和附着在他们身上的神话儿:那时候儿滦河上游没水库,“六月儿”(方言,夏天)下大雨,经常造成决口、漫溢,几乎年年儿发水闹灾,地方志书笔不绝书,水中偶见奇物儿异象,不免留下传说儿。

我小时候儿听过的源于滦河的传说儿,除了“过龙兵”,还有一些,比如说哪年滦河发大水,水里有粗细不同的木材根根儿直立、横排竖直地朝海里漂,就是海里龙王要修龙宫,取了木材;有一年一个庄儿的人住得洼,蹚水往高处儿跑,眼看着水下来了,有大王八在河底儿趴着,拱着水象墙似的立着,等人们全都过去,王八一翻身,水“哗”地冲下来,把人们经过的地方儿冲了个多大的陷坑,“十八泡”之一的吴家泡(今倴城镇小屯村)庄南儿吴家沟,就有一大一小儿俩坑,庄里人说就是大王八这么“坐”下的,等等。

李大钊先生说:“滦水每年泛滥,河身移徙无定,居民都以为苦。其实滦河经过的地方,虽有时受害,而大体看来,却很富厚,因为他的破坏中.却带来了很多的新生活种子、原料。房屋老了,经他一番破坏,新的便可产生。土质乏了,经他一回滩淤,肥的就会出现。这条滦河,简直是一方的旧生活破坏者,新生活创造者”(李大钊研究会编注《李大钊全集》(修订本第三卷),第61-62页,转引自周景宝《李大钊回乡纪实》,《滦河文化研究》2019年第3期);产生于滦河的神话儿传说,更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人们的精神世界,涵育了两岸儿的人文风情。

滦河,不管在物质上,还是文化儿上,都是生活儿在两岸儿上的人们的母亲河。

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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