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谭俊国,编辑:拾点旧时光
如今已年近七旬,早已退休多年,回望走过的人生路,遇到了很多贵人,不乏朋友的帮助,领导的提携,而其中尤为感谢的应当是我的副指导员陈华锋,50多年前,是他一句话把我带到军营,也因为他的良苦用心,改变了一个农村子弟的命运!
我出生于湘南地区的一个小山村,祖祖辈辈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到了我这一代,也算是出了个“知识分子”。
大概是因为父亲深切体会到没有文化的艰苦,故而小时候常告诫我们要好好读书,知识才能改变命运,为此,只要我们愿意读书,即便家里再苦,也要供我们上学。
相对大姐和二姐,读书更对我的味,也因此,家中三兄妹只有我一个人读完了高中,毕业证上显示是73年届高中毕业生,但实际上72年年底就离开了学校。
那时,国家还未恢复高考,虽说可以推荐上大学,但这些机遇,哪能轮到我们这些普通农家子弟呢!即便到县城进工厂,也轮不到我们农民的孩子,毕竟工人的孩子要想接班当工人,还得排队走后门呢!
父亲走门串户,为我的前程奔波,结果最后以一阵叹息结束,无疾而终!
我倒显得有些从容,还安慰起父亲,城里的孩子还往我们农村挤呢,广阔天地间大有可为!当时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活动搞得如火如荼,我们这些农村的孩子,毕业即就业,只不过是回家继承了父母“衣钵”——当农民。
那时农村实行的是公社制度,公社其实相当于现在的乡镇,其下面设大队,也相对于现在的村,我所属就是香花村生产大队,其下又划分三个生产队,我因为有些文化,被安排到了第三生产队担任记工员。
记工员顾名思义,主要就是负责给社员记工分的。记工员不是干部,相比社员,就只是多了一个职责,白天一样要和社员出工,晚上再加班为社员记工分。
故而对于当时生产队的工分,我记忆还是很深刻的。一般一个青壮年一天做满能记个10分,而妇女、少年根据体力情况酌情评定。
社员出勤工分每月由我小结一次,以便做年终决算。
在我的印象中,生产队社员大多非常积极,但并不排除也有个别想滥竽充数的,这时候,如何去很好的处理这些事情,就是一门学问,做的太过就容易得罪人,如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是对集体、对其他社员的不负责。
遇到这样的人,我一般会先选择在私底下找他解决,好言相劝,一般都会改正。这些都需要你具备良好的沟通技巧。
在记工员这个职务上干了近一年,让我成长了不少,学会很多为人处事的道理。
当然,如果我仅仅停留在记工员这份工作上,或许我的之后也不会遇到那样的契机。
担任记工员期间,虽说比较繁忙,但我并没有因此放弃继续学习的机会。当时村团支部购买了好些图书供社员借阅,可基本是没几个人会去看,我像是发现了一个“小金库”似的,每天晚上记完工后,就会在记工室看一会。
日积月累书籍看了不少,就喜欢写写。期间,我曾写过一篇稿子寄到了县广播站,结果还真被录用了,后在村里传开了。
自那以后也点燃了我写作的激情,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在闲暇之余,我将在农村的所见所闻、好人好事编辑成稿投到县广播站,因此成为了一名特约农村通讯员。
也正因为这个专长,在之后让我抓住了一次改变人生的机会。
记得那是1973年年底,征兵消息在村里传开了,当时,我便决定要去参军,一来这是一个走出山村的机会,二来想到外面去锻炼锻炼,见见世面也好。
可参军之路却那么顺畅。我是家中的独子,我们村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独子不让参军,虽说我苦口婆心劝说家人同意了,但公社那关难过,报名都不让报,别提参军了,如果不是陈副指导员,恐难以如愿。
说来也巧,当时我为了参军的事情,特地去找去了公社武装部去见周部长,恰巧当时陈副指导员也在,他是接兵干部,应当是在和周部长讨论征兵事宜。
我寻思这是一个机会,当即表明了自己参军的决心,
结果可想而知,周部长一句话回绝了我:“独子不能当兵,这是规定,我不能批准!你回去吧!”
我自是不甘,据理力争,这时一旁的陈副指导员或是见我如此有勇气,有些欣赏,于是和周部长问起了我的情况,当得知我是名农村通讯员,有写稿的专长时,他来了兴趣,便和武装部周部长提了意见:“我看哪,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不能因为一个不成文规定,就让部队失去一个好兵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部长也就松了口。
就这样,我得以报上了名,事后顺利通过体检和政审。
后来,陈副指导员和周部长到我家家访,期间聊得也很愉快,临走前,陈副指导员还不忘宽慰我父母说:“你们放宽心,就让小谭到部队上去锻炼锻炼吧!我不会看错人的!”
就这样,我如愿应征奔赴了军营。
新兵到县武装部领了军装,吃了一顿送行饭,然后坐上了奔赴军营的闷罐车。我们大多农村兵都是第一次坐火车,故而对坐闷罐车的记忆也很深刻。
闷罐车车厢基本是封闭的,只有两面开有八个小窗户,但很小,走进车厢里面黑乎乎的,听说这种车厢平时是铁路上运货物的。
后来专列编组后,用来运送新兵,当时正是寒冬,车厢的地板上还铺上了稻草垫子。
做闷罐车最难受的就是上厕所的问题,车厢没有厕所,撒尿还好解决,若要解决大便问题,那可就麻烦大了,要么忍着到军供站,实在忍不住了,得安排两个兵将背包带捆在其手腕上,死死拽着,屁股朝向车外解决,那个画面属实不雅。
为此,到军供站也是我们一路上最欢实的事,因为不仅可以上厕所了,还可以好好吃上一顿饭。
记不清坐了几天几夜,最终我们来到了河北某部驻地。
三个月的新训结束后,陈副指导员将我带回了他所在的连队,我想着应当可以给安排到连里去当个文书,结果副指导员却提议先让我到饮事班锻炼。
当时,我还有些纳闷,当初坚持把我接到部队,不就是因为我写稿的专长吗?当文书算是最好不过的了,怎么把我安排到了炊事班。后来才知陈副指导员的良苦用心。
之后在炊事班一待就是一年多,而这段经历,也为我之后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回想起在炊事班的日子,我想我应当是全军最差的炊事员了,做馒头打碱量总是把握不准,不是多了就是少,煮米饭要么夹生要么串烟,炊事班长开玩笑说炊事班是派来个“齐天大圣”。这是来大闹炊事班了。
厨房大多数岗位都尝试过了,没一个合适我的,没办法,后来派我去喂猪,谁知在饲养员这个岗位上,我竟干出了名堂。
在当饲养员的半年多时间里,可谓是尝尽了五味,酸甜苦辣样样俱全,期间,还遭遇过一次惊心动魄的经历,如今回忆起来,还是记忆犹新。
记得当时我是去野外给猪打猪草,当时连队条件不好,只有一辆平板车,我便推着去了,打满了几筐猪草,途中还捡了几块大石头用来垫猪槽用。
回来时,途径一个几米长的小斜坡,我为了压低平板车的速度,就将车把抬高,结果不知是我体重太轻,还是平板车上堆放的猪草太重,一不留神没压住车把,平板车竟直接把我挑了起来,双脚离了地。
原本,我直接松手就可以下来,可偏偏卷起的衣袖挂在车把上,怎么也下不来。
当时天色慢慢黑了下来,我还在山里,离营地有好几里路,周围没人可求助,真是急的不行,所幸平板车两个轮胎气不足,不然估计平板车就直接飞速滑下山坡了,最后还是我挣扎着让平板车慢慢滑下了山坡,撞到了路边的一棵树上,我这才下了车。
事后,回想起此事,还有些忍俊不禁,也可见当饲养员时的艰辛,但我的付出也得到了回报,在我的精心喂养下,连队20头猪全喂得膘肥肉厚,其中两窝小猪,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长成了近二百斤的大肥猪。
因为猪养的好,我的名声都传到了团里,后来团后勤处处长还特意带人前来参观,对我大加赞扬。
与此同时,在这期间,我也笔耕不缀,将自己在炊事班的一些见闻写成稿子,多篇刊登到了军区报上。
1974年度总结时,我荣获了军旅生涯中第一个三等功,也是那年全连队唯一一个三等功。
陈副指导员很为我感到高兴,问我有没有怪他当初把我安排到炊事班,此时,我早已知道这一切都是陈副指导员的一片好意,意在以此来磨练我的心性,感谢还来不及呢。
我也一直将陈副指导员的恩情一一记在心里。可也没有什么机会回馈他的帮助,我选择了最原始、最朴实的方式来表达对他深深的敬意和发自肺腑的尊重,那就是隔三差五去看看他。
其实每次去看他,都没有什么大事情,就是想见见他,和他说说话,只要和他一接触,就觉得自己有一种向上的欲望。
第二年年初,我光荣加入了共产党,两月后我被调到连部当了文书。原本又更多机会接触陈副指导员了,但那年他却被调去了其他部队。
虽然联系少了,但陈副指导员的人格魅力一直在感染着、教育着、影响着我,激励着我前行。
1977年,入伍第4年的时候,我毫无征兆的提了干,3年后又升任政治指导员,后被调到师机关当新闻干事。
1984年,在军营度过了十余年,以副营级干部转业回到地方,成为了一名军转干部,至此,也算是跳出了农门。
对于陈副指导员的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90年代初,我几经周折再度联系上了他,还如以往一样,每年只要有时间,都会抽空去看看他,以此表达内心的感谢。
如今我将这份恩情,以文字的方式表达出来,尽管没有华丽的词藻,但其情真意切。
以此致敬我的好兄长、好战友,正因为当初遇见了您,才有了今日的我,是您引领我走上了从军路,我终生感恩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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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