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年收麦子
(纪实散文)
文/张兰英
芒种节气，忙收忙种。全国种植小麦的大部分地区，已经开始收割了。我们山东，我们乐陵，今年小麦又是大丰收。天时地利风调雨顺，形势大好。看看现如今，联和收割机轰隆隆一响，麦粒哗哗地自动流进车箱。农民负责把籽粒清理干净晒干保管，这才是夏粮丰收，颗粒归仓。
想想那时候收麦子，是农民最苦最累的活……我们村是全乡最大的村子，二百多户人家一千多口人，分四个生产队。第一生产队人口最多，是乡里的粮棉示范点。种子搞试验，学习先进农业技术，掌握科学种田，采取小麦畦田化种植。不光靠天吃饭，开发智慧，因地制宜，十亩地打一眼机井，下水泵用抽水机浇灌。畦田小麦先施肥再浇水，试验证明效果良好，连续几年粮食丰收，棉花高产。在种植和收割上比其它村、队先进好些年。今年小麦又丰收了，密植畦田小麦必须用镰刀割。昨天晚上生产队几个干部开会，（我大姐是村干部、一队妇女队长），散会回来说队里决定明天开始割麦子，让哥哥准备好镰刀。
凌晨，队部门前大铁钟响了，在繁星满天、月亮高悬的寂静夜晚，声音特别大，随即又传来生产队长张志成的招呼声，他串过几个过道边走边喊：“社员们今天开始割麦子，把镰刀磨快了啊”。听到喊声我也跟哥哥姐姐一块起来了，大家陆陆续续走岀家门，夏天的后半夜还有点凉，人们边走边穿外衣，向生产队的场院走去。
不一会场院里站满了人，男女壮劳力有四十多人，手拿镰刀，肩搭毛巾。前面站着队长张志成，会计郭林山。队长说：“社员们、老少爷们、兄弟姐妹们，从今天开始咱们要抢收麦子。咱队今年麦子长的比往年好。齐刷刷的麦穗籽粒饱满。咱们要抢在风雨来临之前，让夏粮颗粒归仓！看着这几天风平浪静，说不准哪天就来场急风暴雨，把麦子刮倒损失可就大了。今天趁着清晨麦穗上还有露水割麦子不掉粒，麦芒不扎手咱就开镰了”。会计分配地块，西北那块大片豆茬麦地，有韩忠和带领男子们去割，麦茬不能留太高贴根割，争取一上午完工。张兰芬带领妇女们割郭家坟那片实验田，一上午也能割完。分配完任务，时间大约在凌晨四点钟，两队割麦子的岀发了。郭林山和保管员殷福全，负责找几个家庭妇女做饭。
后张小学体育老师袁新和（转业军人），那天在学校值班，一队队部加仓库就在学校前边。他听到钟声跑岀来打听，队长告诉他今天割麦子，敲钟集合社员们早点岀勤。早晨六点多学校的铃声也响了，紧接着从操场上大喇叭里传出袁老师的声音：“五六年级的少先队员们，在家带个筐子捎着个干粮，到学校操场上集合”！同学们都跑步来到操场上站好了队，袁老师说：“一队开始割麦子了，今天是周日咱们帮队里捡麦穗，过一个有意义的星期天，好不好啊”？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好”！袁老师拿岀少先队队旗，同学们打着旗，唱着歌向麦地进发。
到地边一看，啊！昨天还是一片片金黄金黄的麦田，现在，有一半已经是一捆捆麦个子，剩下齐刷刷亮晶晶的麦茬和零散的麦穗。袁老师给同学们分组分段，他说：“同学们要仔细捡不要落下一个麦穗”。老师让我带领同学们一起背诵，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他说：“地里的每一个麦穗，都有农民辛苦的汗水”。
七点多钟，社员们已经割完了那块地的三分之二。他们挥镰弯腰干活利索，就连捆麦子都是单腿跪地一气合成。我们在割过的地块捡麦穗，筐子满了就倒在生产队的麻袋里。同学们有的手指头被麦茬扎破了，也不喊疼不叫苦。社员们割到地头缓口气。满脸都是灰尘，衣服被汗水湿透了，擦擦汗拿岀在家卷好的纸烟，有的拿岀烟袋，从那挂在烟袋杆上的小布兜里装满烟叶，点着火刚抽上两口，韩中和说：“送饭的来了”，只见公路上来了四个人，有堆车的、担担的，还有个挎着筐子背着布包的。她们绕过地边的壕沟，小心翼翼地走到大树下。稳稳地放下手推车，放下担子，揭开车上盖着的白布，哇，两大筐馒头又白又大，两桶猪肉茄子炖粉条，两桶绿豆汤，还有两大摞小瓷盆、筷子和汤勺。
试验田那边割麦子的妇女们，听到队长叫她们来吃饭，边走边擦汗来到大树下。队长挑来一担凉水让大家洗手，又去菜地里拔来大蒜。每人先发两个馒头一小盆茄子汤，不够吃再拿。吃完饭大约九点左右，大家又拿起镰刀割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一个来回就割就完了。最后把麦捆、十捆一堆堆码好。他们按时完成了队长分配的任务，天已近中午社员们回家了。队长告诉袁老师天太热了，带孩子们回家吧可别热着。队长走了我们还是坚持捡完了所有的地块。站在地头看看那片刚割完麦子的地，干干净净一目了然。正中午火辣辣的太阳真热呀，同学们小脸被晒的通红，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流。大家心里却非常高兴，因为这是我们少先队，参加的一次有意义劳动。
下午五点多，马车、牛车、手推车一齐出动，把麦子拉到场院。我们七八个同学自告奋勇帮着去装车，坐上生产队的大马车。车把式张世杰赶车是把好手，他那大鞭子一甩，紫红色的高头大马仰起头左右一晃，铃铛声声响还真挺威风。到地边同学们跳下车走向一堆堆麦子垛，每人抱起两梱麦子递给装车的。一辆辆满载麦梱的车走了之后，我们再捡干净落下的麦穗。第二趟麦捆都装上车拉走了，麦穗也捡得干干净净。我们像完成了一项重要任务，感到很自豪。是的，麦子丰收了，农民的汗水没白流。劳动获得丰收的喜悦，家家欢乐人人高兴。交公粮支援祖国建设，也有我们少先队员的一滴汗水。
今天参加生产队收麦子。在热火朝天的劳动中，学到了很多，也懂得了很多，好像自己突然间长大了！真正体会到了农民的辛苦，父辈的不容易。虽然我们也感到很累，但是很快乐。太阳已日落西山，天边露岀一道道彩霞五颜六色，真美。映在同学们的小脸上，笑的那么天真灿烂。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西边那红红的落日，同学们又唱起了欢快的歌：“日落西山红霞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