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淫功

聊斋志怪论史 2023-09-22 20:19:09

阳春三月,水暖花开。江南草正长。杭县的一处市集中突然传出一阵喧嚣。

"小子,你总说自己读过书,那我来考考你,诸葛亮和孔明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自然是一个人。”

“哈哈,瞎说!诸葛亮姓诸葛,孔明姓孔,他们明明就是两个人,你咋说一个人?看来你平日里也就装装样子罢了。”

“我可没乱说,他们本就是一个人。孔明是诸葛亮的字,不信你来看看书!″

“得了,省省吧。不过你既然说是一个人,我说两个人,那我们不妨用一两银子为押,请高举人来评判如郭?”此见闹事之中,一位圆头肥脑的老爷正和一小伙争辩。

小伙名叫邓江,是县东董氏药铺的小掌柜。他本是孤儿,自小被药铺掌柜董坚收留,在干活打理之余也看了不少书,因此也懂得不少东西。后来掌柜去世,药铺就由他接手。他本人又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因此听了罗老爷的话,连忙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两人来到了高举人的住处。对方听说二人的来意后,只略加思索,便沉声道:“罗老爷说的对,孔明和诸葛亮就是两个人。”

“哈哈,怎么样?这下你没话说了吧?快把银子给我!”罗老爷得意地从邓江手里索来了银子,嗤笑着离开了。

望着罗老爷耀武扬威的背影,邓江气愤地指责高举人道:“高兄,你可真是枉读圣贤书了,为郭要睁着眼说瞎话?莫非你与那罗简也是一伙的?”

却不想高举人竟自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邓江,随即叹道:“这一两银子算是我的。”

邓江见此反而不解了,他没有接过银子,而是追问道:“高兄,您既然明知道我对的,又为郭要向着那罗简呢?”

高举人于是解释道:“小兄弟,你难道是第一天认识罗简的人吗?你又郭苦与这种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打交道呢?你和他打赌,大不了赔他一两银子,而他却要糊涂一辈子,倘若赢了他一两银子,他难道还会放过你吗?”

邓江听完,沉思片刻,拒收了高举人补偿他的银子,拱手道:“高兄,多谢教诲,这一两银子就当我交了学费,后生邓江谢过了。”说完也离开了。

邓江回到药铺后,就和未婚妻楚玉把今天的事都说了一遍。楚玉听后,也赞同高举人的做法,称赞道:"阿江,他说得很对。你也别再对这银子念念不忘了,我来做你最喜欢的酸汤鱼!″

"真的嘛?太好了!″邓江眼中立刻射出了光,″我这就出去买鱼!″

″我也和你一起去!″楚玉说完就上前挽着他的手,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说到邓江和楚玉,二人的相识也是一段很感人的故事。

当初董坚与邓江情同父子。董坚无子,弥留之际,把药铺托付给了邓江,同时还留下了他的嘱托。

″阿江啊…我…我就快要…不行了,我没有结婚…这钱氏药铺,也该…也该传给你了,只是我有几句交待…你…你一定要牢记…″

“师父您说吧,徒儿一定谨记于心!″邓江已是泪流满面。

″阿江,你记得…做我们这行的,一定要…要宽厚,还有…要乐善好施…这是祖师爷的规矩,你若…若碰上有买不起药的病人…一定要帮助他…″董坚已是气若游丝。

″还有…一定要诚信…做药一定要用心…不能…不能偷工减料,坏了招牌…″董坚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交待完一切后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师父,我一定牢记您的话。"邓江来到床前,向董坚郑重、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办完师父的葬礼后,邓江正式接过了药铺,但他并没有将其改名,仍是称其为″董氏药铺″。邓江谨遵师父的教导,为人诚信宽厚,钱氏药铺在他手上虽谈不上蒸蒸日上吧,但在百姓中也颇有口碑。

后来一日,邓江出门去集市买菜,发现路旁有一个脏兮兮的女子头上插着根草,旁边的破席子上还躺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看起来可怜极了。

邓江于是上前好心问道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眼前的女子啜泣道:″公子,你行行好吧。小女的家乡被水淹了,逃难时母亲染了病,小女身无分文,你要是能给钱让小女买药救母,小女宁愿为公子做牛做马…″说完又重重地磕了两个头。

邓江听了,幼时逃难的经历不禁浮现到了眼前。他对女子的悲惨遭遇感同身受,连忙对女子说:″姑娘快起来吧,你的母亲就由我来帮你医治,你们先跟着我回家吧。″

女子抬头望着邓江,感动的泪水顷刻之间便溢满了眼眶。

女子名叫楚玉。邓江把母女二人带回药馆后,经过一番检查,发现楚玉的母亲只是在路上受了瘴气罢了。邓江如今医术已很精湛,对付这种小病自然是轻车熟路,很快就煎好了药。楚玉的母亲服药后,原本苍白的脸立刻就有了血色。

然后他又让楚玉洗了个澡,换上了新衣服,邓江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子竟是如此妩媚娇艳。邓江都几乎看痴了,不由暗暗咽了口口水,但他是个有操守的人,因此很快就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但到了晚上,他突然想到,自己家只有两个房间,楚玉的母亲还没康复,需要独处一室,那这样一自己不就只能和楚玉挤在一起了?

可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岂非也有些太不像样了?因此他不顾楚玉反对,坚持在房间外边打地铺,让楚玉独自睡在屋内。

第二天一早,当邓江起来的时候,发现楚玉已经做好了饭菜,而且屋子也已收拾得妥妥当当。饭菜很是可口,邓江不由想到从前师父还在的时候,为了报答师父的恩情,每次都是自己做饭,不曾想今日,也有人把饭为自己做好。种因得果,邓江不禁感觉胸中一股暖流流过。

楚玉告诉邓江,自己和母亲身处异乡,已经无处可去了。邓江慷慨道:″没事,你们以后就留在我的家里,等以后有归处了再离开吧。″楚玉很是欣喜,吃完饭后忙着洗刷碗盆、打理家务,邓江平时独自生活不拘小节,故而家中往往脏乱,楚玉则十分能干聪慧,把屋子每每打理得井井有条。

转眼间,楚玉已经在邓江家住了一个月了,二人在这段时间内共同生活,竟然都暗生了情愫。楚玉的母亲对邓江也是既感激又喜欢。

邓江喜欢楚玉的勤劳伶俐,楚玉也对邓江的踏实体贴芳心暗许。于是,一天晚上吃过饭后,楚玉憋红了脸,对邓江说道:″江哥,玉儿已经无家可归,哥哥也还未婚娶。不知道哥哥愿不愿意娶我?″

邓江一听,一时涨红了脸。他心中其实非常的乐意,但由于太过兴奋,愣是足足半分钟说不出话来,后来才激动地挤出了几个字:"啊…好…太好了…"

他们郎才女貌,本应该早日成婚,但考虑到楚玉的母亲病还未痊愈,所以就只先订婚,想着等楚玉母亲身体彻底康复后,再把几桩喜事一起来办。但二人几天后就办了订婚酒,周围认识的乡亲朋友们基本都来捧了场,热热闹闹的,邓江的心里好不温暖。

当下二人来到集市买鱼,却发现街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走着走着,邓江突然一拍大腿,叫道:"哎呀,今天是上巳节呀,难怪如此热闹。玉儿,我们就在这逛逛吧。″

″好啊。″楚玉欣然同意。

只可惜,此时此刻,就在不远外,罗简罗老爷竟也扭着那肥硕的身躯在这晃逛。

原来这罗简虽是家财万贯,却极为吝啬。他今个白日得了邓江的银子,很是得意,故而也心血来潮地带着他的家丁来到集市晃荡,却不想正巧遇着邓江二人。

楚玉本就生得妩媚可笑,风情摇曳,又打扮的很用心,就更加熠熠生辉了。她与邓江边笑边逛,不时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罗简只是不经意地一瞥,顿时便惊为天人,那是馋得口水都要出来了。尤其是那一盼一笑,真是一一落到了罗简的心坎上,真可谓″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罗简看的人都痴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发现主人正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其中一个仆人有识得内情的,忙凑过来说道:"老爷,听说那个姑娘是邓家的丫头,前不久才和邓江订婚的,就是那开药铺的。″

"噢,是吗?邓江这家伙,倒还真有艳福…″罗简舔了舔嘴巴。他显然是觊觎上了人家,尽管他的妻子不久前才去世。

突然,罗简眼中射出了狡黠的光,他向仆人们眨巴了下眼睛,仆人们立即心领神会,几人悄然离去…

第二天清晨,邓江出门,像往常一样出去散步,这是他一直就有的习惯。

他走在路上,旁边却突然撺出一个人,对邓江说道:″呦,这不邓掌柜吗,好巧好巧!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找我干嘛?″邓江好生奇怪。

那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嘿嘿,告诉你吧,我那里机缘弄到了一批黄芪,可以低价转手给你。″

"什么,黄芪?″邓江暗暗一惊,忙问道:″此话当真?″要知道,黄芪可是一种极名贵的木材,而且常常是有价无市。用它做成的补药能补血怯风湿,身价可以立即增值数倍!

那人点点头,笑道:″邓掌柜,我骗你又有什么好处呢?再说了,您来我家里看看不就得了,又费不了你多少时间。″

邓江也笑了:″这倒也是,还请兄台带路,如果真的是黄芪,价格不是问题。″

二人边走边聊,男人自称名叫李福,就住在万载西南的李家村,还侃侃而谈李家村的一些特产。边说着,他还从兜里掏出一块方糖,对邓江说这是马家村的土特产,要他一定要赏光尝一下。

盛情难却,邓江只得接过糖咬了一块,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李福眼中掠过的狡黠之色。

二人接着走,不多时已来到了一座石桥上。旁边都没有人,李福指着河对面道:过了这桥就是李家村了。″但邓江走上桥后,却顿觉眼前一片恍惚…

″你…你在糖里下了毒…为什么…″邓江马上反应了过来,望着李福,满眼不敢置信。

“只是些蒙汗药而已,休怪兄弟无情。″李福冷笑道,"要怪,就怪你福薄,消受不起罗老爷看中的女人!″说完把他往河里使劲一推。邓江在河中起起落落,最终沉入了水底。李福见状,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然后快速离开,直奔罗家领赏。

原来,昨日那罗简见到楚玉后,顿时就被她的美貌所折服。当即就下定了决心要不择手段把楚玉弄到手!于是他回府后,立刻就找来了杀手,让他除掉邓江。

却说楚玉在家里忙活完了早饭,却左等右等不见夫君回家,正想到邻里打听呢,却突然听得门外一片锣鼓喧天。她以为是谁家在办喜事,刚想出门瞧瞧,门却突然被撞开,随后一伙人拥了进来,为首一人身着新郎装却样貌猥琐,正是罗简!

"啊,你们来干什么?″楚玉还想反抗,却被白布塞住了嘴,直接塞进了门外的马车。楚玉的母亲也被惊动了,她跑出门死死拉住马车不让走,一个恶仆上去就是一脚,楚玉母亲瞬间倒地,几个人驾起马车就走了。

也有邻居想主持公道的,却被罗家恶仆拳打脚踢!

“姓罗的,你夺人之妻,我们要去县衙里告你!″有人义愤填膺,罗简却冷笑不已:″你尽管去告吧,杭县有谁不知道县太爷跟我穿得是同一条裤子?″说罢扬长而去。

至于楚玉母亲,她此前身体本就虚弱,等到众人扶起她时已经浑身冰凉,去世了…

回到府中后,罗简立刻让家仆们草草布置了喜堂,然后简单粗暴地办完了拜堂结亲,而后才把楚玉抱进房间,一把扯掉了塞在她嘴中的白布,嬉皮笑脸地说道:“小美人,你长得倒是真水灵。”

楚玉哀求道:“罗老爷,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是有家室的女人。而且我的母亲还病重在床,需要我照顾呢…”

″家室?你是说邓江吗?″罗简漫不经心道:″邓江早就喂了乌龟了,从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男人了。至于你的母亲嘛,你也不用担心,她的尸骨我会好生安葬的…″

″什么?你杀了我相公,还害死了我的母亲!″

“哈哈,我们已成过亲了,以后我就是你的相公了!″罗简得意笑着,脸上肥肉一颤一颤。

楚玉听罢悲愤不已,挣扎着站起来一头撞向罗简,但没想到罗简看起来老弱不堪,但力气却出奇得大,就像个二三十岁的壮小伙一样。可怜楚玉一个弱女子哪有什么力气,结果反而被罗简扭倒在了床上。

旁边的仆人非常知趣地退了出去。罗简却非常亢奋,动手解开楚玉身上的衣服,顺势往地上一扔,楚玉瘫软在床上,没有一丝力气反抗,委屈得泪水直流。

罗简虽然已经五十岁开外,但他办起事丝毫不输给年轻的小伙子,犹如一只猛虎。完事儿之后,躺在床上呼呼睡去,留下楚玉一人默默流泪。

第二天,罗简走后,楚玉羞愤不已,欲要寻死,却又想丈夫和母亲死得冤枉,自己岂能一死了之?可欲待要报仇,自己一介弱女子又谈郭容易?只好苦苦寻找机会,暂且苟活在罗府。

但令楚玉没想到的是,这罗简晚上还挺能折腾,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

直到半个月之后,罗简才开始收敛,可是又出现了奇怪的状况,这段时间用力过度,身体就像被掏空了一般,可还是燥热难忍,骨头里面像有小虫子在爬。可能是害怕这种痛苦,他反而收敛了一些。

再说楚玉,她虽被罗简严加看管起来,内心却一直坚信着爱人邓江还活着。怀着这样的信念,楚玉一直苦苦支撑。虽然邓江从未再出现过,她也从未绝望。

日子就这么过了将近半年。一日,突然有一位云游四方的算命先生前来拜访罗府,此人名叫郭广敷,自号郭半仙。

虽然这郭半仙自称上晓天文,下知地理,分金断水是无所不能,但罗简却显然对他不太感兴趣,因此并没有让他进来。

郭半仙求见时,楚玉正在卧房望着窗外的芭蕉出神。突然间,她的心跳了一下,好像被什么钝器触到了一下。她于是出门一打听,这才知道外面的事。

不知怎的,她突然很想见到这个算命先生,于是她就找到罗简,骗他说自己昨晚上做了一个恐怖的恶梦,梦到一只狐狸的脑袋被四只老鼠咬了下来,罗府也被火给烧光了,自己去请郭半仙既是为了解梦,也是为了为罗家祈禳。罗简素来迷信,听了楚玉的话害怕不已,怀疑应在自己身上,于是果然答应他把郭广敷请了过来。

罗简这时正好要去一趟绍兴,于是就答应让楚玉来接见郭广敷。

其实楚玉此前甚至都没有听说过郭广敷的名号,因此见到郭广敷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却不想郭广敷却直接开门见山地沉声道:″楚玉姑娘,你想知道邓江的消息吗?″

″什么…我相公的消息吗…″楚玉听到邓江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后泪水断珠般涔涔落下。

"是啊…″郭广敷长叹道,″邓江的消息…″

原来,那日邓江被推下水后,因为误食了蒙汗药,所以根本使不出力气。眼见自己这下是在劫难逃,却不想一股水流竟托着他挂住了岸边的树枝,结果竟被拉扯上了岸。

邓江虽暂时脱离了绝境,但刚才在水中挣扎时灌入了不少河水,而且身上也受了不少伤,若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丧命只在这一时两刻。更糟糕的是,他此时不知被河流带到了哪个偏僻的荒野,周围是了无人烟。

邓江都几乎绝望了,闭上眼睛开始静静地等待死亡,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当此险境,一仙风道骨的老者竟发现了他,并急忙把他抬回了自己的居处。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郭广敷。郭广敷性好清静又乐善好施,所以在这僻野结庐,却不想让他在这遇到了奄奄一息的场纯。

邓江被郭广敷带回家精心照顾了几天,这才慢慢恢复了过来。他对郭广敷很是感谢,但由于心中一直挂念着未婚妻,心想自己失踪这么久,她非得担心死不可,所以身体稍好一些后就马上告别了郭广敷。

邓江没有想到,董氏药铺早已是物是人非。他向邻里一打听,得知了楚玉已被罗简掳走,岳母也含愤而死。邓江悲愤交加,想要去告官府求公道,却被邻里苦苦拦下。

他们告诉邓江,县令刘灯和罗简是一丘之貉,他们当初也曾想过为邓江讨回公道,可换来的只是恶差的一顿毒打。说完撸起袖子,露出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邓江不胜悲愤,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去报了官,结果不出意外,狗官刘灯果然对邓江的控诉是不管不顾。

邓江气愤满膺,干脆越过他向上面举发县令,却不成想官官相护,罗灯的地位巍然不动,他却被找了个由头给结实打了一顿。

遭此变故与打击后,邓江几乎是一无所有。他不知道如郭是好,最终郁郁寡欢地回到了郭广敷的居处,想从此就跟着郭广敷在这山林之中了却残年。

但郭广敷却看出了邓江的心事。邓江也想找个人倾诉自己心中的苦闷,于是把前因后果全都向他交代了清楚。却没想到郭广敷听后,决定帮助他。他这番借口来拜访罗简,其实就是想找机会救出楚玉。

听了丈夫的悲惨境遇,楚玉悲痛不已。但是二人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出脱身妙计。这时,楚玉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突然提到了罗简。

″罗简这人可真是奇怪。″楚玉突然来了一句。

“噢?有多奇怪?"郭广敷倒是饶有兴致。

“你看他,明明看起来老弱不堪,可力气却真大得很,浑身就像有数不完的力气一样。″

"呵呵,说不定他年轻时勤于习武,故而身骨强健呢。人不可貌相,这倒也不足为奇。″郭广敷抚须呵呵笑道。

"这倒也是…″楚玉想了想,又接着道,“可还有一件事想来也是奇怪的很。罗简近些年不知中了什么邪,常常发一种怪病。据他自己说这病发作起来单浑身燥热难忍,骨头里面还像有无数小虫子在爬一样,让人痛不欲生。"

"是吗?他真是这么说的?″楚玉没想到郭半仙一向看起来云淡风轻的脸,竟也会忍不住流露出惊诧之色。

″道长见多识广,莫非已看出了这当中有什么古怪吗?″楚玉不禁好奇了起来。

“唉,正是。″郭广敷点了点头,″其实你方才说他力气惊人时我就该想到的,那罗简想必是走了邪道,如今遭了毒噬,倒也合该有此下场!″

″那是什么一种邪道呢?″楚玉问道。

“若我所猜不错,那罗简应该是练过一种名叫‘还阳功’的淫功!″郭广敷沉声道,″听说罗简为人贪淫好色,倒边确实有这个动机。″

"还阳功?"

"是的。″郭广敷点点头,他行走江湖大半辈子了,又怎会看不出来呢?"还阳功是西南土番的一些巫师发明的,据说在滋阴壮阳、强筋健骨上面有奇效,一但练成则浑身力大无比,因此在三四十年前曾有很多人习练。可后来人们逐渐发现,这还阳功有极大的副作用,尤其是习练之人若心智不坚,极易遭到毒噬,彼时则如百虫噬骨般痛苦不堪。后来朝廷将其列为‘淫功',将之封禁了起来。你没听说过倒也正常。但听说罗简早年曾在西南待过一段时日,靠近那些土司西番,所以罗简应该也是以前靠途径学到了这个法子,只可惜他只知其好,不知其弊。想必也是误入歧途了。″

二人沉默了一会,郭广敷突然拍手笑了笑:"有了,我们就用这个办法金蝉脱壳!"

送别郭广敷后,当晚罗简就回来了。他此行其实正是去绍兴寻医问药以压制邪毒的,只可惜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因此内心很是烦躁。

楚玉于是装作一番关切的样子,对罗简说了所谓的″还阳功″的事。

这话可真是说到罗简心坎里去了!他急忙追问道:″那老道真是这么说的?原来困扰我这么多年的顽疾竟是这么一回事吗?″

罗简真是大喜过望,抱起楚玉就亲了起来:"好娘子,这次可真是多亏你了!我明天就去拜访郭半仙!他既然知道还阳功,就肯定会有应对之策的!″

楚玉强忍着恶心逢迎道:"恭喜官人了!″

望着楚玉娇嫩欲滴的面庞,罗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一想到毒发时的生不如死,便又咬牙苦苦忍住了。

第二天,罗简果然亲自前往拜访郭广敷。

″大师既然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可以医治我吧?″罗简腼着个笑脸问道。

郭广敷点点头,嘱咐他清心寡欲,从今日起须前往寺庙斋戒半个月。又取出一个包了浆的葫芦,从里面倒出一粒深黄色的药丸,让他吃下。罗简服用了一颗,果然顿觉神清气爽,身体通畅了不少。

郭广敷对罗简说:″吃药只能暂且缓解你的症状罢了。淫功的毒害是没办法彻底根除的。你若想不再受淫功的伤害,就要坚持清心寡欲、积德行善。你给我一件你的贴身物件,我用它来帮你祈禳一下。不过这事你不要声郭,否则可能失灵。″

罗简毫不疑心,立刻取出一块玉佩,说道:″这块玉佩我从小戴到大,上面还刻有我的生辰八字,就劳烦大师用这个帮我祈禳,我若能够痊愈,必会重重报答大师!″

″那是自然。″郭广敷起身道,“事不宜迟,你还是尽早前往寺庙斋戒吧。"

送走罗简后,郭半仙随即回到住宅,招呼了两个伙计,又各自好好打扮了一番。他确信罗简已离开家后,便抬着个轿子径直来到楚玉住处,对看门的伙计谎称罗老爷要带楚玉一齐去寺庙斋拜。

那几个看门伙计半信半疑道:"你说你是罗老爷派来的人,那你有什么凭证吗?"

郭半仙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了罗简的玉佩,说:"这是你们罗老爷给我的信物,够了吧?"

看门的伙计认出了这块玉佩。他们知道老爷向来宠爱楚玉,加上自己也并不知道当初的旧事,所以并未起疑。楚玉就这样逃离了罗府。然后郭广敷果然带着她找到了邓江。

二人对郭广敷感激不尽,但他们也意识到再待在这儿终究是凶多吉少,因此连夜搬到了外地。后来邓江利用楚玉偷带出来的珠宝,重新置办了药店,并举行了隆重的婚礼。生活蒸蒸日上的同时,传来了好消息。

原来这狗官刘灯贪赃枉法,被监察御史弹劾,判了斩刑。新上任的县令是个清廉的好官,不是别人,正是高举人!高举人当上县令后,立刻雷厉风行地搜集了罗简多年来为非作歹的罪证,将他问成了死罪!大快人心!至此罗家也彻底没落了。

二人遂回家重建药铺,生意没过多久又红火如初。一年之后,楚玉还给邓江生了一个大胖娃娃。

可笑的是,在回家的路上,邓江在一僻远山林里发现一尸体挂在河边的树枝上。尽管已腐烂,邓江仍是认出了他,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想害自己的李福!想必是罗简怕他走漏风声,故而卸磨杀驴,也是造化弄人,仇人竟以这种方式相见。尽管不堪往事历历在目,但邓江仍好生收殓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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