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有个习俗,中元节这天烧纸祭祖后回家的路上不能点人的名字,如果叫了名字,点名的那个人就会丢魂

一只讲故事的螃蟹 2024-06-06 10:21:22

我们村里中元节有个习俗。

在中元节这天烧纸祭祖之后回家的路上不能点人的名字。

如果叫了名字。

那么,点名的那个人就会丢魂。

我姐死后的第一年中元节,我弟弟的魂丢了。

1

“姐,你在那边好好的,我给你送钱来了。”我笨拙地学着我妈教我说的话,一边烧纸一边说着。

我说得结巴被我妈用手指用力戳了一下额头,生疼。

“说这个多晦气!”

火光中我瞥见我爸用眼刀剜了我一眼。

“让祖宗保佑小帝考上好大学有出息,娶个好媳妇儿才是正事。”

没错,我弟弟叫李帝。

这个名字是我爸亲自取的。

他也不怕压不住,只说我弟将来肯定能跟皇帝一样有出息。

我学过一点历史,历史上的皇帝有没有出息不一定,但是大部分一般都死得很早。

但是这话我是不敢在我爸面前说的,说了动辄一巴掌,重则掀桌子毒打。

我们终于烧完了纸和叠的金元宝,我爸又碎碎念着一定要让他儿子考上大学。

我妈手里拿着手电筒照着回家的路。

“宝贝儿子,记得妈说的话了不?”

他们走在前面,我妈又开始唠叨。

“记得了记得了,我又不是傻子!妈你真烦!”

“记得就好,不准叫名字知道吗?要叫姐。”

话音刚落,李帝突然转过来小声地叫我:

“李丫李丫李丫!”

虽然小声,但还是被我妈听见了。

她没舍得打她的儿子,揪着他告诉他不能叫。

但是她还是没能制止住,李帝甚至变本加厉叫着我爸和我妈的名字。

“封建迷信!你们这是封建迷信!”

他一边扑腾一边尖叫着。

突然他停下来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

“妈,有人叫我。”

2

我妈有些慌了,一边捂着李帝的耳朵一边加快脚步回家。

我走得慢,被留在了后面。

“不要答应,不准答应知道吗?”

我妈嗓门很大,我静静地听着她说。

我知道为什么。

奶奶在世的时候告诉过我,晚上出门的时候听到有人叫你的话。

不能答应,那是来勾你魂的无常。

但我一点也不害怕。

路上人很多,纸灰满天飞,火光印在天上。

一个婶娘见我一个人走在路上,低声说了句“造孽哦。”

当天晚上我爸我妈为了防止我弟出事又泼了一次水饭。

甚至为了防止他答应叫他名字的无常守在房间里堵着他的嘴。

我爸叫我站在堂屋门口守着,必须守一晚上。

我抱着一件厚外套捂着自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今晚星星挺亮的。

有一颗星星一直在闪,我看着它想起了我姐。

我姐死了快一年了,她连一个墓碑都没有。

进不了祖坟,只有一个小小的土坟堆,现在不知道在哪流浪呢。

我盯着那颗一闪一闪的星星,听着不隔音的木门那边我妈在给她儿子唱摇篮曲。

“姐,一年了,你快回来吧,别在外面流浪了。”

3

李帝还是找出事了,第二天天亮之后就开始发烧。

我妈要带着他去镇上的医院,我爸不让。

“就是出问题了!都怪你娇惯得他什么都敢说!要不是昨天晚上他瞎叫能出这事吗?”

两人又吵起了架。

说着说着又说到了我身上。

“你看看你姑娘!你们老李家基因就这样!她弟弟生病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都是你们李家造的孽。”

我听着这话不小心菜刀划到了手指。

我吸了吸出血的地方,什么都没说,

我妈虽然吵架的时候嗓门很大气势很强,但是我知道,最后她还是会听我爸的。

最后他们的解决办法是找来了村里看风水的张奶奶。

云水村有两个有名的神婆,一个是村头的秦婶娘,一个是住在村外独门独户的张奶奶。

她们两个互相看不上彼此,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

听村里人说,张奶奶已经活了很久,到现在都没有结婚无儿无女,村里大部分人对她都是畏惧又敬重,有什么诡怪的事都会找她来驱邪。

我只见过她一次,她看见我的时候脸上表情惊惧,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就这一次,她对我爸妈说:“这丫头,是个天煞孤星的命啊。”

只这么一句,我爸妈就请她给我驱了邪,当时受了好些罪。

所以尽管她在村里颇有威望,但我还是觉得她是个老妖怪。

张奶奶在我家各个屋子看了又看,最后停在那个上了锁的杂物间。

神神秘秘地说:“这个房间里的人啊,还没走呢。”

我爸我妈表情难看,感觉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伯娘,要怎么办呢?”我爸小心翼翼地问。

张奶奶叫我拿来纸笔,她说着我写着需要买来用的东西。

写完之后我爸接过去看了看,然后奶奶接着说要在家里做的仪式。

我爸我妈听的格外认真。

张奶奶说,要给那个屋子里的人立个碑,让她有去处,不然她就会一直缠在这个屋子里不走,我弟也就好不了。

“好,伯娘我知道了。”

“一件东西都不能少,不能不合适,知道了吗?”

4

我妈当天就要跟着村里其他家的车子去镇上采购,这次还非要带上我。

以前都是带着我弟去,而我留在家里做好晚饭等他们回来。

这次她终于愿意带着我去。

她拉着我到一家品牌服装店。

“我记得那次带你和你姐来,你姐有件喜欢的衣服没给她买,你看看是哪件。”

我在那些鲜艳的衣服里找到了那件我和我姐当时来看的时候都很喜欢的衣服,是件黑紫撞色的外套。

当时我妈说这种风格一点都不适合小女孩,女孩子就该穿点鲜艳阳光的颜色。

但是当我姐挑好了一件浅粉色的短袖之后她又不愿意了。

她说颜色太浅下地弄脏了就穿不了了。

最后我们只买了一双小男孩的球鞋,两手空空回了家。

这次我去找那些衣服,黑紫撞色的外套还有,但是没有我姐的尺码了。

“妈,这个太小了,我姐穿不下。”

我妈瞪着我扯着那件衣服就要结账,小声说:“买了烧的管她穿不穿得下呢。”

尽管这么说,但是结账的时候掏出两百块钱的她还是心痛得不行。

“现在这些衣服真的是越卖越贵,就这点布料就要两百块嘞。”

店员什么也没说,问我妈要不要装起来。

我妈刚开始不愿意要,后来一听不要钱可以要一个包装盒爽快答应了。

我拎着那个轻飘飘的包装盒往外走的时候。

我妈又急匆匆地回去了。

她拎着一个盒子出来了,嘴里念着。

“给你弟买了双鞋,他生病了身上肯定难受着呢,上次来买没带够钱没给他买他就不高兴了。”

5

又置办了点家里平时祭祀用的一些东西,纸钱金元宝,纸衣纸鞋,还买了一个猪头。

当天晚上我妈还想让我炒菜,但是张奶奶不让,让她一定要自己做一桌菜,标准得按过年的来。

做完菜之后已经入夜了,村里黑黢黢的。

张奶奶交代了我妈好几遍怎么做法事之后就走了。

她说,每个步骤每样东西都要按照她说的步骤来,一点东西都不能缺,缺了那就是出人命的大事。

灯关了,只有蜡烛烛光照着堂屋,我跪在贡桌前。

听着我妈念着那些对我来说陌生但是我好像已经听过的文字。

我盯着那个放在贡桌上的猪头,猪头的眼睛有一瞬间好像睁开了,血淋淋的。

“妈,那个猪好像……”

我爸抬手对着我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大人办事的时候不要说话!我教过你多少遍了还记不住?”

他嘴里操着脏话,好像要把这短短两天发生的怪事全部怪罪到我头上。

“说就说你打孩子干嘛?”

又是熟悉的吵架。

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下了叫骂声,我以为是我妈劝住了。

抬眼一看,他的手掌血淋淋的。

我妈的尖叫声划破了房顶,我爸的手这次直接扇到了我脸上。

血液的黏腻沾在我脸上,那熟悉的血腥气让我有些激动。

“臭婊子连你爸也敢耍了。”

他沾了泥的脚踹在我后背。

6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我妈手忙脚乱地开了灯,停下了进行到一半的法事,去拿着毛巾要帮我爸擦手。

但是手上的血越擦越多,我爸那张黑脸在白炽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像鬼一样。

“妈,猪头眼睛上有血。”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但是我的声音很小,他们忙碌着,没有人理我。

手上的血还没擦干净,我弟的尖叫声就从房间里传来了,我妈扔下毛巾去房间里看我弟。

“瞎了眼了快来给我擦手!”我爸就算是这种时候骂人的时候也是中气十足的。

我从地上爬起来给我爸擦手,盆里烧着的纸钱终于燃尽了,大敞着的门外风声簌簌的。

我爸随意地把那件不合身的外套连着购物袋拿起来,连着他手里快燃尽的烟一起扔进盆里。

他什么都没说。

法事继续。

我妈的咒要从头开始念了,我依然跪在贡桌前。

风吹得纸灰往我眼睛里跑。

法事终于结束了,那件衣服却没有任何变化。

我妈念完咒之后拿着香灰签戳了戳那件衣服,火突然灭了,只剩下贡桌上的烛光。

那件小了两号的衣服里多了一个纸扎的破碎的小人,她的身体和其他饱满的纸人不一样,瘪瘪的四肢,只有肚子出奇地大,衣服在她身上显得很小,紧紧地裹着她,看上去让人喘不过气,潺潺血迹从纸人下身流出来。

我爸我妈纵使见过大世面也被这场面吓住了。

他们一个人忙着去开灯,一个念着要去找张奶奶来看看怎么回事。

“妈,她的肚子好大,她和姐姐的肚子一样。”我没控制住笑出了声,“咯咯咯”的,我听到自己声音的时候都感觉到了阴森。

我爸这次没打我,他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盯着我,眼神里逐渐露出惊恐。

安静一会儿,村头突然传来了鞭炮声。

7

大半夜放鞭炮,多半就是有人去世了。

鞭炮放完没多久家里就来人了,说是村头陈家二儿子死了。

陈家二儿子大名陈强,40不到,平时身体也不错。

来的人是他老婆,跟我妈在家门口哭诉了半天。

可我总觉得她的哭诉里带着些虚伪,眼睛里透露出来的都是隐秘的喜悦。

她还时不时打量着我,还是带着探究的意味。

“丫头,把家里收拾一下,看着你弟,别让他乱跑乱叫,我跟你爸去你陈叔家帮忙知道不?”

我懂事地点点头。

虽然我们家里也不太平,但是村里出了事总要去一趟的,不然会落人口舌。

我爸带着残手和我妈出门了。

我捡起那个干瘪的小人进了我弟房间。

他的房间很大,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他的玩具,

虽然他没有皇帝的才华,但是在我们家他就是皇帝的待遇。

李帝醒着,嘴唇苍白看上去和平时小混世魔王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李丫。”他从来不叫我姐,“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我拿着大姐。”我跟他说,但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大姐是谁,这个家根本没有大姐。

“谁是大姐?”果不其然,他问我。

“大姐的肚子也是这么大的你知道吗?”我把纸人的肚皮放到他面前让他看。

他摇摇头,好奇地戳了戳纸人的肚子,纸人的肚子被戳破了,流出一点血色的东西。

我弟一点都不害怕,苍白的嘴唇上也出现一点血色,然后他恶意地笑着说:“她流产了。”

我完全不意外他一个八岁的孩子从什么地方知道女人大肚子就是怀孕了这件事。

男人对于繁殖生育这种事生来就有天赋。

毕竟从出生开始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对外裸露着自己的生殖器以示骄傲。

“姐,”李帝终于叫了我一次姐,然后问我,“你也会怀孕吗?你能给我生小孩吗?”

我不生气,我抬起头看着他。

“我会生孩子的,我生的孩子已经死了,我们一起去看吧,你要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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