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悦赵淮,孤身到了京城只为伴他余生。
他却心心念念着扬州来的表妹,二选一下,我跌入悬崖失忆成了皇帝身边一宫婢。
宫宴上,皇帝公然宣布封我为后,可赵淮却公然失态,猩红着眼问我为何不要他了。
1、
悬崖峭壁,寒风席卷,两位贼人挟持着我和苏婉婉,而对面则是我的未婚夫君赵淮。
贼人喊道:「淮王,这两人如今你只能选一个,可得想好了。」
苏婉婉娇声哭着,抬起一双含情目看向赵淮:「表哥,我害怕,你救救我。」
我也存着最后几丝希望看向他,
可此刻的他挺身立在几步开外,向来柔和的脸上此刻满是犹豫和纠结。
我自小游于江湖,见惯了刀光剑影,自十七岁遇到赵淮便倾心于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可我忘了,向他这般的君子对谁都是温声细语,即便说是普度众生也不为过。
可我就是不愿放弃,跟着他到了京城,逼着自己学些世家贵女的礼仪和规矩,只为能够和他站在一处。
可在我们即将成婚之际,他便莫名多了个扬州来的表妹。
他说婉婉胆子小又单纯,不像我一样常年行走于江湖,惯会舞刀弄枪。
我无话可说,事事念着苏婉婉。
他又说婉婉被家中惯坏了,性子骄纵,不像我孤身多年,世故圆滑。
我便收起自己的小性子,处处让着她。
可她却当着我的面,抱着赵淮诉说情意,说我配不上淮王府的主母之位。
从头到尾,我就如同个笑话一样活跃在京城里。
如同我所预料的一般,赵淮饱含歉意地抬眼看我:「云儿,你会武功,悬崖也不高,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可婉婉她不一样,她这般柔弱,若是有什么意外,我没办法向姑姑交代。」
话音刚落,他便抬起手指向了苏婉婉。
那两个贼人对视一眼,直接将我推向了身后的悬崖。
我亲眼看着上方苏婉婉朝我投来的讽刺一笑,
她对着口型道:「周醉云,你可真是天真。」
我闭上眼睛,沉沉地向下坠落,口中喃喃道:「赵淮,若是你我从不认识就好了。」
2、
静谧的熏香幽幽传到我的鼻间,我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独属于帝王的冕冠,一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正紧紧盯着我。
我有些迷茫,脑袋后面传来一阵钝痛感。
「你……你是谁?」
还未等我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这人便赶忙扶住我低声道:「云儿,你莫要吓朕,你好好瞧着朕是谁?」
我看着他的脸良久,脑袋像是空白了一样找不到关于这人的半点记忆。
只得诚实地摇摇头。
「我叫云儿吗?」
他怔愣地看着我许久不曾动弹,忽地一笑:「是啊,你叫云愉,是朕的贴身宫女。」
我恍惚地看向四周,自己似乎正在龙床上躺着。
不过眼前的一切格外陌生,真的会是我生活的地方吗?
再说我不过一小小宫女怎么能躺在龙床上?
「前些日子你帮着朕挡了刺客,意外掉入悬崖,情急之下,朕这才将你带到了这处。」
他补充道。
我点点头,原是这皇帝的救命恩人,怪不得将我放到了龙床上。
倒也说得通。
3、
许是因为我救了当今圣上,每个人都对我良善得紧。
修养了几日,我也大致从旁人口中知晓了情况。
这皇上名为赵怀瑜,在众皇子中厮杀才得以登基,可饶是他如何善待这些皇子,可还是逃不过皇室注定兄弟阋墙的宿命。
前些日子,被不知从哪来的刺客逼到了悬崖底下,幸亏我挺身而出主动挡在陛下身前,这才帮着他逃过一劫。
皇上身边的王公公曾悄悄告诉我,派出刺客的人极有可能是圣上的七弟赵淮。
不知为何,我一听到这名字心中便泛起了些许厌恶。
像是有过什么过节的仇人般。
饶是我的伤还未好全,赵怀瑜依旧不忘日日使唤我。
从早到晚,我几乎是住在了养心殿里,从磨墨到沏茶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交代给我。
可我却有些笨手笨脚,磨墨将墨水洒得到处都是,沏茶摔了不少杯子。
赵怀瑜常道,我是把脑子摔坏了。
我摸着头上明显的疙瘩,只觉得他说得没错。
天色幽暗,外处的熏香快要燃尽了,我起身去换。
「今夜你就留在这里吧。」
赵怀瑜忽地道。
我吓得摔碎了手里装香料的瓷瓶,细碎的瓷渣散了满地。
他连忙从里面走出来,皱眉拉着我的手查看着。
幸好我躲闪及时,只有几处细小的划痕。
「陛下,奴婢没事的。」
我有些不适地将手拉开,无奈他的力气太大,拽着我进了内殿。
我探头看向四周,处处富丽堂皇,精致巧妙,是十成十的富贵地方。
「坐好了,朕给你上药。」
我愣愣地坐在龙床上,完全忘记自己是他的宫女。
好像他才是应该伺候我的人。
真是诡异。
赵怀瑜认真地低着头,仔细地将我手上细小的瓷器渣挑出来,再敷上膏药。
忽地,外面传来道声音:「淮王求见。」
我身体像是下意识地僵硬了起来,不自觉地向门外张望着。
赵怀瑜身形一滞道:「让他进来。」
4、
隔着道屏风,我只看到个身穿白衣的身影。
「皇兄,还请您再调派些侍卫给臣,臣未过门的夫人掉下来悬崖,至今未曾找到。」
他声音温润,带着些微不可查的紧张和着急。
赵怀瑜依旧低着头为我敷药,回道:「你已经找了几日,这人要么死了,要么就是故意躲起来不想见你,何必再找。」
我听出了个大概,认同地点点头。
可那赵淮似乎不愿放弃,坚持道:「皇兄,就当是臣求您了。」
殿内寂静,唯余殿外喜鹊啼叫几声。
我出神地听起了那清脆的声音。
赵怀瑜手中的力道忽地变大,痛得我惊呼出声。
「莫要分心。」
他低声威胁着。
赵淮这才意识到殿内还有旁人,咬咬牙道:「既然皇兄不愿,那臣便先告退了。」
我垂眸看着赵怀瑜,他似是有些不虞,动作粗鲁地将药膏丢进角落。
「陛下,你怎么了?陛下?」
他不理我。
我实在无辜得紧,可没得到吩咐只能傻傻坐在原处。
「你心中作何感想?」
他无厘头地来了这一句。
我看着他,实是不解。
「您说什么?」
他叹口气道:「罢了罢了。」
我连忙起身要离开,衣领却被他抓住。
「朕什么时候让你走了?」
我咽咽口水,惊恐地护住自己。
难道宫中那些人说的是真的,这皇上真的觊觎我良久了?
他瞪了我一眼,指着殿内一小塌。
「今晚你守夜。」
我有些尴尬,好似是自己想多了。
5、
皇宫的塌果真软和,翻来覆去都舒坦得很。
这似乎是我平生躺的最好地方。
可我不是宫中之人吗?为何还有这念头。
窗外月光柔柔洒下,银灿灿地漫布一地。
不过这样的夜晚格外熟悉,以前的我应常替这皇帝守夜吧。
翌日一早,我又进了御书房给这惯会摧残下人的皇帝磨墨。
他手上勾勾画画,大多是我看不懂的鬼画符。
时间稍稍长一些,我便打着哈欠,脑中满是困意。
「你觉得赵淮如何?」
他没头没脑来了这一句。
「啊?谁?」
我想了半刻,才从已经停工的脑袋里想到这人是谁。
「淮王,便是昨夜来的那位吧,瞧着像是个风光霁月的君子。」
我不掺杂着丝毫情感地评价着。
可这阴晴不定的皇帝却有些不高兴了,从鼻子里冷哼声,对我的话颇为不认同。
我连忙改口道:「不过,这人倒是有些伪善,不仅暗中对您下手,还能将自己的夫人弄丢了,真不知晓平日里是怎么过日子的。」
赵怀瑜挑眉看我,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果然拍马屁拍到了点子上,我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说道:「他还穿着身白衣,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宫中又没什么丧事,穿得那般阴森干什么,怕就是想咒您。」
赵怀瑜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说得不错,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心中一喜,原来说这淮王的坏话就有这种好事啊。
「是,陛下,您果真是坦坦荡荡、心怀慈悲、顾念旁人的好君主。」
他被我哄得更高兴了,大手一挥赏了我不少糕点让我休息半日。
我雀跃地捧着糕点,搬来张椅子在院中晒太阳。
暖烘烘的光均匀地盖在我身上,倒是和昨夜的地暖不相上下。
王公公忽地走到摇椅旁,诧异地看着我。
「你怎么在这处躺着?」
我未曾睁眼,懒洋洋道:「皇上自己答应我的,这椅子还是我从他那里搬来的。」
王公公默声不语,沉沉地叹了口气。
良久才起步离开。
「哎呦!」
我立刻睁开眼睛,却看到王公公踩到了地上一水渍。
他那老胳膊老腿马上就要摔在地上了。
不知是不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
我疾身飞起,借着椅子的力道直接将他扶起。
等到我们落地,院中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宫婢秋儿惊呼道:「醉云,你居然这般厉害!」
我才意识到,这似乎是武功?
6、
宫中的日子自在又悠闲,跟在赵怀瑜身边的日子渐长,我也慢慢摸清了他的脾性。
这人平常虽喜欢冷着一张脸,可背地里却极其喜爱旁人的夸赞,只要将他哄好了,即便犯了什么过错也能被敷衍过去。
我这宫婢做得比宫中的主子还要舒坦几分。
只是近些日子这赵怀瑜不知犯了什么毛病,常看着我叹气,直让我心中犯怵。
可若是真要去问,他却什么也不肯说。
直到他突然要宴请淮王,又奇怪地对我道:「周醉云,若是你忘恩负义,朕一定把你脑袋再打一个疙瘩出来。」
我惊恐地捂住脑袋,连连点头。
宴席前,我刚想跟着赵怀瑜一起上前,可他又满脸纠结地将我拦住。。
我心中雀跃,可面上却做出遗憾无奈的样子。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刚等我回屋,王公公急得满头大汗,拽着我的衣袖把我往外面带。
他一把年纪了,脚步却快的出奇。
「姑奶奶,您快些走吧,所有人都等您一人呢。」
殿内,赵怀瑜坐在高处,紧紧盯着我。
我刚想上前,忽地有一双手拉住了我。
「云儿,你怎么在这?」
赵淮正惊喜地拉着我的手,像是在看失而复得的宝物。
我看着他异样的眼神,着实有些不适应。
「淮王,我是皇上的贴身宫女,自然在这。还有您弄痛我了,快放开。」
传闻惯有君子风度的淮王此刻全然失态,手上力道反而在加深。
「云儿,你是在怪我对不对,是我错了,你和我回去好不好?」
我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力气,一把推开他,跑到赵怀瑜的身后。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
赵怀瑜似乎很高兴,平日故作威严的帝王仪态也没了,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我更加肯定了,他定是极其讨厌这淮王。
「淮王,这的确是朕的贴身宫女,叫云愉。」
赵怀瑜话里是掩盖不住的得意。
我认同地点点头。
「是啊,奴婢是叫云愉,淮王殿下应该是认错人了。」
可那赵淮却沉着脸不说话,抬起一双阴鸷的眼看我。
吓得我不自觉躲到了赵怀瑜身后。
怪不得他那未过门的夫人不愿离开了,遇到这样的夫君不跑还留着受罪吗?
赵怀瑜将桌上几盘糕点悄悄端给我:「等下朕要宣布一件事,你莫要乱说话。」
我连忙接过,每一种都是我爱吃的,便浑不在意地点点头。
赵怀瑜放了心,清清嗓音开口道:「今日朕有一道旨意要颁布,才特意将你们叫过来。」
「朕年岁已大,后宫又无人,也该是娶妻的时候了,朕决定册封云愉为后。」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
首当其冲的便是淮王,他直直站了起来,高声喊道:「陛下,您难道要夺臣子之妻吗?」
其次受到冲击的就是我。
我本塞着糕点,他一句话吓得我满嘴东西噎在了嗓子眼,呛得满脸通红。
脑海中却只有一个念头,赵怀瑜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