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对“情事”十分避讳,但诗人中,也一种另类,他们驻足于歌姬之间,喜欢写一些香艳之作。
比如,苏轼的“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比如,牛峤的“玉炉冰簟(diàn)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又比如,欧阳修“合欢影里空惆怅。愿妾身为红菡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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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艳作,也是文化瑰宝之一,是人之常情的一部分。
在这些香艳之作中,宋代王偁(chēng)写得尤为动人。
一首《窃见》,把“偷香窃玉”之事,写得惟妙惟肖,十分入情,读后令人脸红心跳,这样“羞羞”之事,竟能说得如此文雅,不愧是千古诗人。
2王偁,南宋吏部郎中,一位“史学界”大才子,因为喜欢诗文,所以创作了很多诗歌,其中,这首《窃见》最出名。
《窃见》是一首写男欢女爱之作。
全诗语言秾丽,时而隐晦,时而胆大,是诗人情感的一种倾泄。
这首诗,也表达诗人对女子肌肤如雪,风姿绰约的赞美之情。
3诗人以“窃见”为题,这里的“窃”有偷偷,暗中之意,那么诗人“窃见”了什么呢?
没错,窃见一位“睡正浓”少女!
诗人,说“象牙筠簟碧纱笼”,这是对少女睡房的一段描写,这里的“象牙”、“筠簟”、“碧纱笼”都是贵重之物,少女可能是一位名妓。
诗人往内望去,先看见的是“象牙床”,这种珍贵的牙床,做工精美,可以挂罗帐,是富贵夫人、小姐喜爱的小床。
接下来,诗人的目光流离到了床边,床上有“筠簟”,“筠簟”指竹席。
床头旁是“碧纱笼”,“碧纱笼”可能是一种碧绿色的灯罩,很薄很透气,透着碧绿和光亮。
此刻,诗人的目光,停留在床上,床上有一位少女,诗人用了“绰约”两个字,来形容女子的风情。
“绰约”一词,原本出自《庄子·内篇·逍遥游》“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庄子赞美神女的肌肤像雪一样洁白清透,姿态柔美,如同未出嫁的女子。
那么,可以想象一个画面,诗人惊呆了,床上的女子,衣衫轻薄,肌肤如雪,洁白清透,姿态柔美,正轻柔安逸的熟睡。
这个画面,充满朦胧之美。
真是不禁感叹,能把“偷看”写得如此清新脱俗,也就“王偁”一人了。
4诗人望了又望,床上碧纱飘飘,女子肌肤如雪,睡姿绝艳。
诗人不禁心神荡漾,又用了这世间最清丽的词,来表达对女子的渴望。
诗人说“半抹晓烟笼芍药,一泓(hóng)秋水浸芙蓉。”,这种气氛,实在是太清雅了,美到令人心醉了。
“芍药”又叫“五月花神”,姿态万千,风姿绰约。
在李清照《庆清朝慢·禁幄低张》中提到“容华淡,绰约俱见天真。”,说芍药“绰约天真”,以此来比喻女子美好不凡、风情万种。
“芍药”已经那么美了,可诗人认为还不够, 这样的美好的“芍药”是在“半抹晓烟笼”之中。
这里“晓”是刚刚意思,“半抹”比喻很少,不完全,而“烟笼”可能是烛火散发的雾气。
这位女子躺在床上,姿态柔美,像开出的一朵芍药,在缭绕的雾气中,身姿迷人,身材柔美,令人神往。
可诗人转念一想,她不仅是绰约的芍药,还是一位纯洁的芙蓉。
芙蓉又叫荷花、莲花,有纯洁之意。
宋代周敦颐在《爱莲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就赞美了莲花的纯洁,莲花也代表了纯洁的爱意。
诗人用“一泓秋水”来形容芙蓉,那么“一泓秋水”有什么隐喻呢?
“一泓秋水”又让人联想到一个词,“望穿秋水”,这里的“秋水”,都是指女子的眼睛,充满爱意。
“一泓秋水”,原意是一股清澈的秋水,后来延伸为女子清澈的眼波。
清澈的秋水中,一朵纯洁的莲花,置身其中,娇美动人,这是诗人一种隐喻,诗人把女子比喻成一朵莲花,美丽纯洁。
所以,诗人在眼中,这位女子风姿绰约又纯洁无暇,是诗人对女子产生一股爱意。
5诗人不禁好奇,如此美好的女子,在梦里,又会梦见什么呢?
诗人说“神游蓬岛三千界,梦绕巫山十二峰。”这句诗,写得十分隐晦,读懂以后,又觉得十分脸红。
这里的“蓬岛”原意是仙人居住的蓬莱仙岛,后来又延伸为恋人的住处。
李商隐在《无题》中提到“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李商隐笔下的女子渴望去“蓬山”,这里的“蓬山”不是真的仙境,而是暗指恋人所在之地,表达女子对情人的一种渴望。
所以“蓬山”一词,意蕴丰富,也是诗人内心情感世界的一种渴望。
而“三千界”是一种佛家语,原意是“三千大千世界”,也指整个世界。
在宋朝刘过《登白云绝顶》中提到,“欲穷大地三千界”,这里的“三千界”就是指整个世间万物。
诗人想说,女子可能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遨游蓬莱仙岛,在仙岛上,遇见自己恋人,在女子眼中,恋人就是整个世界。
诗人说,女子做了一个春梦,梦见自己遨游蓬莱仙岛,在蓬莱仙岛遇见了恋人,恋人四目相对,便是整个世界。
梦见恋人后,梦境又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巫山”。
“巫山”在唐诗宋词中,有“巫山云雨”之意,“巫山云雨”来源于宋玉的《高唐赋》中的一段神话故事。
这个故事,讲述的是楚怀王一段春梦,楚怀王梦见自己游览高唐,与巫山神女相遇,并发生了关系。
后来,诗人喜欢在诗文中,用“巫山”来隐晦的表达一种男女合欢,情意缠绵的意境。
比如,李白的《清平调·其二》“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这里的“云雨巫山”也是指男女关系。
这里的“十二峰”指巫山十二峰,那里云烟缭绕、阴晴变幻,充满了朦胧之美,十分令人神往。
所以,这句“神游蓬岛三千界,梦绕巫山十二峰。”表面是说女子可能做了一段春梦,其实是诗人生出一中难以言说的渴望。
6突然,不知是谁的棋声,惊醒了梦中的女子,而诗人,在女子起身的一刹那,却看见了“香汗湿(shi)酥(sū)胸”。
回顾整首诗,诗人努力营造一种清雅、隐晦的美感,而最后一句:
这句打破了整个画风,突然多了一份俗气,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女子被“惊”醒了,诗人也在“惊”中,望见了女子的身体。
所以,这种“惊”,不仅是女子的“惊”,也是诗人的“惊”,所以最后一句,打破了清雅的意境。
诗人说,不知道是谁的棋声,惊醒了女子,女子起身后,香汗淋漓,都浸湿了洁白柔润的胸部。
可见,女子身着轻薄,而诗人也是惊出了神,才会看到,如此撩人的一幕。
这首《窃见》是大才子王偁一部作品,可见文人说起“情事”,文雅起来,真是令人惊叹,明明是“偷看”女子,却被诗人大笔一挥,成了沉醉细腻、清新脱俗的神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