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封他:“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
编剧史航说,这世间可爱的老头儿很多,但可爱成这样的,却不常见。
贾平凹说他:他是一文狐,修炼成老精。
黄裳说他:他的一切,都是诗。
梁文道说他:他的文字就像一碗白粥,熬得刚好。
网民都叫他:文艺界泥石流。
这些都是汪曾祺。
汪曾祺 (1920—1997)
中国当代作家、散文家、戏剧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师从于沈从文的文学大师。他在短篇小说创作上颇有成就,对戏剧与民间文艺也有深入钻研。
作为文学界一大“吃货”,
美食界常胜不衰的“网红”,
是茶君记忆深刻,是因为他还最会喝茶。
喝茶不讲究但挑剔汪老先生喝茶,喝得很勤,“一天换三次叶子”。每天起床第一件事,便是烧水,沏茶,但是对喝什么茶毫不讲究。
在《食事》中,他说:“青茶、绿茶、花茶、红茶、沱茶、乌龙茶,但有便喝。茶叶多是别人送的,喝完了一筒,再开一筒。喝完了碧螺春,第二天就可以喝蟹爪水仙。”
甚至是“茶叶、老姜、芝麻、米,加盐放在一个擂钵里,用硬木的擂棒‘擂’成细末,用开水冲开”的湖南擂茶也喝过。
虽然汪曾祺什么茶都喝,但对于质量他是挑剔的,“不论什么茶,总得是好一点的。太次的茶叶, 便只好留着煮茶叶蛋。”
汪先生真乃吃货也。
虽一直说“自己喝茶是外行”,但却别有一番喝茶心得:“浓、热、满三字尽得茶理”。汪曾祺喝茶是喝得很酽的。据说曾在机关开会,有女同志尝了他的一口茶,说是“跟药一样”。
龙井+巧克力是黑暗料理茶自来都可入馔,制为食品。像杭州的龙井虾仁,既有龙井茶的香郁甘甜,又有虾仁的鲜嫩多肉,味极鲜美。
但并不是茶跟所有食物都是百搭的,有时候搭不好就是黑暗料理。
平生最爱喝龙井茶,是受家里祖父影响。汪老回忆说:“他生活节省,喝茶却颇为讲究。他喝龙井,泡在一个深栗色的扁肚子的宜兴砂壶里,用一个细瓷小杯倒出来喝。他有时会另拿一个杯子,让我喝一杯他的茶,真香。”
作为作家里最会做饭的,厨师界最会写作的,自然要用茶做点“好吃的”。于是,就有了汪老心中最难忘的“黑暗料理”,那就是龙井茶心的巧克力。
“这简直是恶作剧!用上海人的话说:巧克力与龙井茶实在完全‘弗搭界’。”
泡茶馆能上瘾在同辈作家中,汪老先生泡茶馆的习惯确乎称得上首屈一指。
汪老的家乡高邮镇上,大小茶馆比比皆是,到茶馆里歇脚、喝茶的人也特别多,久而久之他也养成了泡茶馆的习惯。
不过对汪曾祺来说,泡茶馆“泡”得最上瘾、叫他最难忘怀的,则是在昆明西南联大的那些日子。
汪先生说:“我的最初几篇小说,即是在这家茶馆里写的,如果我现在还算一个写小说的人,那么我这个小说家是在昆明的茶馆里泡出来的。”
在那个艰苦的年代里,对于乐观而又穷苦的西南联大师生来说,泡茶馆是一种特殊娱乐方式。汪曾祺在昆明住了七年,几乎天天泡茶馆。
林徽因曾对昆明茶馆描述道:
这是立体的构画,描在这里许多样脸。
在顺城脚的茶铺里,隐隐起喧腾声一片。
各种的姿势,生活,刻划着不同方面;
茶座上全坐满了,笑的,
皱眉的,有的抽着旱烟。
令汪老印象最深的是在昆明喝过的大烤茶。把茶叶放在粗陶的烤茶罐里,放在炭火上烤得半焦,倾入滚水,茶香扑人。
汪老说,要想研究西南联大的校史,不能不了解联大附近茶馆。
在看汪老作品时,是茶君似乎看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里,挺着高昂头颅,不屈不挠的联大学子,朱自清,闻一多,罗常培,沈从文……满腔的热血,满腔的正气。
碧螺春讲究用大碗喝汪曾祺先生曾在苏州东山的“雕花楼”喝过一次新采的碧螺春,先生吐槽“雕花楼”是集恶俗之大成。
“茶极细,器极粗,亦怪!”
碧螺春很好喝,唯一让人觉得煞风景的是,这么细嫩的茶叶居然是泡在大碗里端上来喝的。
后来他问好友陆文夫,陆文夫说碧螺春就是讲究用大碗喝的。
突然感觉汪老先生被忽悠了,茶友圈们现在可都是习惯用透明玻璃杯泡碧螺春呢,这样还可方便欣赏袅袅多姿的“茶舞”。
学着自制“茶粥”汪曾祺说,“茶可入馔,制为食品”,这可能是他精通厨艺的一种自然联想。在《俳人的食物》说,日本人小聚,食物极简单,但唯有茶粥这道菜是万不可少的。
汪曾祺读到这里有点眼馋心动了,茶粥是啥样的呢?要不自己做做试试。
于是他找来粗茶叶煎汁,再加入大米熬粥,自以为这便是茶粥了。
接下来有段时间,他每天早起都要喝碗自己发明的茶粥,自我感觉好喝极了。这也算是生活中的小情趣了。
“一个人口味最好杂一点,耳音要好一些,能多听懂几种方言。口味单调一点,耳音差一点,也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对生活的兴趣要广一点。”
——汪曾祺《五味》
和民国其他爱喝茶的大咖相比,汪老更像是精致的园林。有小桥流水,乱石横空、修竹茅屋,野菜清茶,锅碗瓢盆,让人觉得亲切。他一生慢悠悠的,画几幅画,写几笔字,炒几个小菜,喝口浓茶,写写文章。
现在回过头来看,我们才知道,这叫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