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起，我爸就偏心弟弟。
我早早辍学，赚钱养家，每快撑不下去时，
就默念一个道人曾经说我，小祸后就有大福，
过去几年应验了好多次。
这天，医院突然来电话，说我爸要抢救，
祸不算小，我的福气，在后头？
1
这次回家，我本想说清楚，以后我只会负担一部分我爸的生活费。
我的吸血鬼弟弟纪一帆，已经成年，我不会再补贴他。
还没进家门，急诊就来电话，说我爸大拇指断了。
我冲到医院。
「患者坚决不做断指再植手术，家属赶紧劝劝。」医生一脸严肃，「快来不及了。」
我爸忍着痛，抢先一步拉着我，说包扎好了就回去。这个手术得自费，要四万块！家里没钱了。
没钱？这些年我省吃俭用住地下室，往家里寄的钱呢？
「帆帆要开学了，一年学费就要四万…」我爸小声嘀咕。
我差点气笑。就他那不学无术的蠢样，一年四十万也是打水漂。
我爸坚决不同意用家里存的五万。
我拨通了纪一帆的电话。
他挂了好几次：「我在打游戏，你发什么神经病！」
我忍住气：「我回家了，咱爸……」
「正好，那你跟他说，学费快点打给我，记得多打一万，我要买新手机！」他打断了我。
医生听不下去，解释了一番。
纪一帆不耐烦：「断就断了呗，你们是不是就想忽悠人好挣钱？让他回家了快点给我打钱。你们别烦我！我打游戏要被人骂了！」
电话被挂断的声音扎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里。
我发誓我一定远要离纪一帆，还有这个家。
我给纪一帆发了消息，不等他反应就关了机。
2
我把我爸的手机也关了。
我同我爸说，我问过纪一帆还有学校，新生可以申请助学贷款，我们家符合条件，不用出学费。
我爸还有些犹豫：「那个钱，是不是帆帆以后要自己还呀？要不我们还是回家……」
我这老爸虽懦弱，却舍不得纪一帆吃一丁点苦头。
我骗他，等纪一帆毕业后我会帮着还，只是我现在手头不宽裕。
我爸又一再让我承诺，才放心去手术。
我看着他的背影，还钱？我一分钱都不会再出了。
最近新生军训，纪一帆没法回家烦我。他要么乖乖贷款，要么退学去找工作。
等我爸手术的间隙，我托送我爸来医院的工友，约工地老板见面。
几天后，我爸出院回家。我把工地老板的五万赔偿款存进一张新卡，思前想后没有直接给我爸。
我拜托村支书每个月从卡里给我爸支一笔生活费。村里生活水平低，算下来够我爸用到退休了。
趁纪一帆没有找上门，我回到了工作所在地。
不知道是不是那位道长所说，小祸后必有大福，我爸做完手术那天，我就收到了新工作的录用通知。
看着拥挤的群租屋，我心里却十分畅快，终于可以开始我的新生活。
只是没想到，纪一帆的大学，和我居然在一个城市。
3
跟我猜的一样，我离开老家不久，纪一帆就疯狂给我打电话，电话不接就发消息，措辞不堪入目。我直接全拉黑了。
我爸也旁敲侧击，问我是不是骗了他，他的乖帆帆根本没同意贷款。
我知道他性子懦弱，推说几次工作忙，也就不敢找我了。
这天，我下班不久，正在房间里戴着耳机看书，外面传来吵闹声。
室友不堪其烦，砰砰敲我房门：「外面有人找你，怪吓人的，你赶紧解决掉。」
我走到门口一听，是纪一帆在踹大门。
「纪一一，不，纪盼男，你赶紧给我滚出来，有你这么当姐的么？你凭什么骗咱爸不给我钱？还有这个月的钱，你直接打给我。」
听见我的曾用名，恐惧反而被驱散，剩下的只有愤怒。
我隔着门：「纪一帆，你和爸有什么事，去找他。你找我没用。还有，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了。」
见他那嚣张样，我直接拨了报案电话，开了外放。
还不等报出地址，纪一帆那个怂货就松了口：「纪盼男，你给我等着，有种你别出门。」
4
纪一帆也就嘴硬，在楼道里坐了一会就走了。
我盯着猫眼，他能干成什么事？
不过他怎么知道我住哪？
我打回家里，我爸懦弱的声音响起。
果然是他，把我往家里寄东西的地址告诉了纪一帆。
不仅如此，我爸经不住纪一帆哭惨，想办法找村支书，把那笔赔偿款要到了手，还没放热乎，转手又给了纪一帆。
我冷笑，我爸那么懦弱，但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读学费那么贵的野鸡大学，他敢去找村支书。
轮到我时，最普通的公立高中，哪怕有奖学金，几百块的生活费他都舍不得。
我本以为纪一帆是贷款完，没有生活费才找上门。
这才几天，钱就用完了？我看了眼我租的群租房，是时候搬家了，以前省吃俭用供这个留级好几次的蠢货念高中，真是瞎了眼。
5
我用最快的速度搬了家，还好纪一帆没跟来。
新工作试用期还有一个月，我几乎每天都扑在工作上。
这天刚到公司不久，大家纷纷离开工位，说前台有热闹看。
还有同事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跟过去一看，是纪一帆。
好家伙，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前台边上，可怜兮兮，逢人就说我曾用名，还有我没上过高中。
「小姐姐，你们公司看起来真高级，你们一看就是高材生，真不知道那个纪盼男怎么混进来的。你们可小心点，她就是个狐狸精，说不定是靠潜规则上位的。」
见有人感兴趣，纪一帆又小声说：「她之前在厂里上班，还能往家里寄那么多钱，谁知道她钱干不干净，说不定就在外面卖。搞不好还养了小白脸！而且她还扔下亲弟弟和亲爹不管！我就是来讨个公道。」
见我过去，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开，无数眼神偷偷打量我。
我看着纪一帆：「不学无术的是谁？侮辱罪诽谤罪了解一下？」
纪一帆看见我，收敛了些，但还是嘴硬：「你没上过高中是事实。这里的人事姐姐不管管？」
6
我因为什么原因没上高中，这个吸血鬼心里不清楚么？
我想起当初，我爸那副愧疚又坚决的样子，心里恶心极了。
我正想反驳，总经理周姐带着人事经理过来了。
周姐示意保安把纪一帆拉走，纪一帆不动：「我是来找我姐的，你们不能赶我走！」
「好。我就先不追究你影响我们工作。」周姐像看马戏般看着赖皮的纪一帆。
她让人事经理给大家传阅了几份复印件，是我的大专毕业证和本科在读证明。
「前几天我就留意到有人传谣，借这个机会澄清一下，公司一向管理正规，纪一一的学历都是真实的。」
大家边传阅，议论声小了些，但还是有。
「我知道，大家可能对于纪一一还有些质疑。毕竟不是统考，但是公司对统考没有要求。并且，业绩数据出来了，她刚刚拿下了上个月的销售冠军。」
周姐停顿了一下，环视众人：「最难伺候的王太的单子，都被她拿下了。」
这句话一出，逐渐安静的人群仿佛炸了锅，大家都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我感激地看着周姐。
纪一帆见情况不妙，尤其是周姐这番话，明显是大老板的范。
我靠潜规则入职的说法，简直蠢到了极点。
这个蠢货心里，女性就不配做领导，他肯定以为，公司老板当然是男的。
见纪一帆还杵在那不动，周姐笑着问道：「K大的？用不用我给你们学校领导打个电话接你回去？」
纪一帆吓得屁滚尿流，临走还不忘怨恨地看了我一眼。
7
「周总，不好意思，我没处理好家里的事，影响大家工作了。」一码归一码，我赶紧道歉。
「你拿下王太那单，奖励你都还来不及。」周姐拍了拍我的手，给我说了个提成的数字。我还没有单笔赚过这么多钱。
她还宣布，我提前转正。
被纪一帆骚扰的烦躁一扫而光。
只是还不能大意。我的公司地址，那个蠢货怎么会知道？
下班后，我打给了之前的室友。
果然是她，告诉了纪一帆我的工作地址。
我还没质问，对方就抢先吐槽：「纪一一，你怎么那么走运？你刚搬走，大房东就找上门了，说二房东非法群租，直接找人把墙都拆了，我临时找了个地下室，还在清理行李，先不跟你说了。」
这就是小祸后有大福么？我噗地笑出了声，懒得追究这个倒霉蛋。
不过，我还是担心纪一帆再找上门，找时间跟周姐聊了下，她让我放心，保安不会再放他进来了。
我以为纪一帆会不死心，没想到，他消停了好一阵。
他不仅没找我，我还在奢侈品店遇见了他。
他挥金如土的样子，十分嚣张。
8
这天，周姐约我出来吃饭。
还没到时间，我先去商场给王太买礼物。
我没有会员身份，只好在门口排队。
纪一帆和一男一女直接就被迎进了门。
那个女生挽着他，一脸崇拜。
我远远看着他那张还不错的脸，难道他出去卖了？
虽然蠢，但是又蠢又好看，应该挺受欢迎。
我还在排队，他们已经买完东西出来了。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还会躲，现在，无所谓。
果然，纪一帆看见我，他没有放弃这个羞辱我的机会，跑来炫耀了一番。
和他一起的男生是他同学，我听纪一帆叫他李少。
女生是李少的妹妹李沫，也是纪一帆的女朋友。
原来是抱上了大腿。
那个李少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我懒得搭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