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立旭
毛泽东和李德生都走过长征路。在后来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中，毛泽东是人民军队的最高指挥，李德生则是在毛泽东指挥下的一员战将。但长期以来，毛泽东并不认识李德生。毛泽东认识李德生后，对他委以重任。从毛泽东与李德生的关系中，可以看出毛泽东对待重大问题的思路。
毛泽东肯定李德生稳定芜湖
在“文革”初期，全国陷入混乱，许多地方武斗很厉害时，毛泽东感觉到，必须制止武斗，使局势平稳下来。在当时情况下，制止武斗，需要解放军出面，但解放军如何出面制止武斗，一时还拿不出一个好办法。正在这时，安徽报来了率12军进驻安徽的李德生在芜湖制止武斗的经验材料，毛泽东看过这个材料后，认为非常好，可以作为全国各地“支左”军队的典型材料，于是，他批准在全国下发李德生在安徽芜湖制止武斗的经验材料。
原来，李德生到安徽省后，在制止武斗时，颇有成效，特别是在芜湖，敢于和造反派做工作，取得了造反派的信任，芜湖的形势趋于平静。
安徽省军管会把李德生治芜湖的事写成汇报材料， 上报中央，受到了毛泽东、周恩来的赞赏。毛泽东在1967年9月13日亲自批示，将这一材料下发全国，要求全国各地各级组织要学习李德生治芜湖的经验。毛泽东批准下发这个经验材料时，李德生率12军进驻安徽仅仅37天。
时隔不久的1967年10月初，刚果（布）总理努马扎莱访问中国。毛泽东于10月3日会见了他。努马扎莱出于中国人民的老朋友的心情，对中国“文革”初期的动乱局势很担心，在与毛泽东会谈时提出了这种担心。毛泽东则胸有成竹，告诉他，中国不会乱，我们有办法稳定局势。他还请努马扎莱到一度十分混乱、武斗十分严重的安徽省淮南煤矿去参观。10月6日，努马扎莱由李先念陪同，到了安徽省淮南煤矿参观。李德生等向努马扎莱介绍了淮南是怎样分成两大派的，过去是怎么搞武斗的，后来又是怎样实现大联合的，现在又是怎样恢复了生产的。努马扎莱听了介绍后，又下到矿井去参观，看到工人们都在井下生产，秩序良好，他信服了毛泽东的话。
毛泽东对李德生说：“不认识你呀，你这个同志。”
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李德生主政安徽，不能不带有当时的历史烙印。但他是按照毛泽东和周恩来稳定局势的思路搞的，因此，对于安徽省避免更大的动荡和破坏，恢复社会秩序，恢复生产，是起了正面作用的。因此，李德生的工作受到了毛泽东的肯定。毛泽东从李德生稳定安徽的实际成绩中，看出李德生很有才干，很有办法，他对李德生十分赞赏。他除了从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那里了解李德生外，还从其他一些同志那里了解李德生。
◆抗日战争时期的李德生。
1968年10月，中共中央召开八届十二中全会，当时还不是中央委员，也不是中央候补委员的李德生，列席了这次会议。10月13日，全会开幕那一天，李德生在人民大会堂坐在列席人员位置上。开幕式开始时，周恩来宣布出席会议人员编组名单。周恩来念到华东组编组人员时，念道：列席人员李德生。毛泽东突然打断周恩来，问：“哪个叫李德生？”周恩来立即对毛泽东说：“李德生同志是安徽省革命委员会主任，12军军长。”然后向坐在后面列席人员位置上的李德生招手说：“李德生同志，请你站起来一下。”李德生从列席人员位置上站起来。毛泽东仔细端详着李德生，当着全体出席全会的人员笑着说：“不认识你呀，你这个同志。”毛泽东当众和李德生亲切交谈起来。他问：“你是哪个地方的人啊？”李德生答道：“我是河南新县人。”周恩来听后，从旁边插话道：“新县是四方面军的根据地，那么说，你跟许世友同志是一个县的吧？”坐在李德生前边的许世友立即接过话头说：“德生同志和我是一个县的，都是大别山地区的。”毛泽东接着问李德生：“你今年多大岁数了？”李德生回答：“52岁了。”毛泽东当着与会全体人员的面夸奖李德生说：“我看安徽的事情办得不错。我们不是通报了他那个整芜湖吗，芜湖整得不错嘛！那个芜湖问题可是复杂了。”这时，出席八届十二中全会的人们都把头掉过来，看着李德生。接着，毛泽东又问李德生：“你们是怎么搞的啊？”李德生只回答了一句：“就是大造舆论。”李德生这句话引起了在场人员的一片笑声。李德生却并不在意，他认为，“大造舆论”四个字，就是12军到安徽后的主要经验。毛泽东对李德生的回答十分满意，他说：“是啊，就是要造舆论。我们共产党人闹革命，几十年了，就是靠造舆论。不然的话，怎么能拉起红军、八路军、新四军、解放军，搞那么多队伍。不做群众工作，你没有群众，也就没有军队，没有党，没有无产阶级政权。”
毛泽东说：我要再看看李德生同志
1969年4月中国共产党召开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李德生作为安徽省选出的代表，到北京出席了这次党的代表大会。在九大上，李德生当选为中央委员。4月24日九大闭幕，立即着手筹备召开九届一中全会，主要议程之一是酝酿中央政治局成员。当选为中央委员的李德生自然留在北京准备参加九届一中全会。
在酝酿中央政治局成员名单时，中央发下来了一个候选人名单。李德生看到，在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名单中，自己的名字也在其中，和作为政治局委员候选人的陈锡联、许世友的名单一起发下来，而陈、许二人是大军区司令员、李德生的老上级。他觉得不合适，立即找到陈锡联说：陈司令，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个水平是干不了这个工作的，请你向毛主席、周总理反映一下，不要选我。陈锡联说：这是毛主席、党中央慎重研究过，要交给全会选举的，我怎么能替你说这个话呢？李德生又去找许世友说：司令，你作为政治局委员候选人，我很同意。但要我作为政治局候补委员候选人，很不合适。军长进政治局，我没有那个水平啊。再说，南京军区有你进政治局，就不要再增加一个候补委员了。许世友也对李德生说：中央提名的名单，我怎么能提反对意见？
4月28日，中央召开九届一中全会。李德生只好带着十分不安的心情出席九届一中全会。这次会议上，李德生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当周恩来念政治局候补委员名单念到李德生的名字时，毛泽东再次打断周恩来，说：“我要再看看李德生同志。”周恩来示意李德生站起来。李德生站起来，向毛泽东敬了一个军礼。周恩来笑着说：“德生同志，把军帽摘下来吧。”李德生摘下军帽，端庄地面向毛泽东站着。毛泽东再次问李德生：你今年多大年纪了？李德生回答道：我53岁了。毛泽东接连重复了好几遍：啊，53岁，53岁。
毛泽东笑道：“我也是李德生啊！”
1969年7月下旬的一天，李德生正在合肥市和安徽省革命委员会的同志们一起研究贯彻九大会议精神的事情，秘书进来告诉他，周总理来电话，请你去接。周恩来在电话里告诉李德生：中央决定，调你到北京来工作。李德生在电话里对周恩来说：总理啊，我长期在军队中工作，经验不多，水平不高，比较适合在下边工作。建议中央考虑，我是不是仍然在安徽工作好一些。周恩来在电话中说：这是中央决定了的。你仍然兼任安徽省革命委员会主任。请你安排一下工作，尽快到北京来。来之前，给中央办公厅打一个电话，他们会安排飞机去接你。李德生听周恩来这样讲，知道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只好表示：我尽快安排好工作，然后向中央办公厅报告。李德生把安徽省革命委员会的全体同志都请来，向他们讲了中央调他到北京工作的决定，交代了下一步的工作。他去北京工作，只带了一个秘书和一名警卫员。
◆1973年11月19日，毛泽东在中南海会见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中央委员会主席团主席、越南南方共和临时革命政府顾问委员会主席阮友寿等。李德生（右三）参加会见。
李德生于7月28日当天到北京后，中午即接到中央通知，要他下午3点去中南海怀仁堂，周恩来要见他。下午，李德生准时来到怀仁堂，周恩来正在那里等他。周恩来见到李德生后亲切地同他握手，请他坐下。周恩来说：毛主席、党中央决定调你到中央来工作，从现在起，你将参加中央政治局的活动。除了参加党的工作外，还要参加军队和政府的工作，现在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觉得主要是在军队中工作，还是主要在政府中工作好？李德生略微思索后回答：我在部队时间长了，愿意干地方工作。周恩来说：德生同志，中央已经决定了，你除了参加中央政治局的活动和中央临时交代的任务以外，还参加军委办事组和国务院业务组的工作，是这两个组的成员，两方面都参加，同时，仍然兼着安徽省、安徽省军区和12军的领导工作。周恩来告诉李德生中央这个决定，是出乎李德生的意料的。这实际上是要他参加中央党政军的全面领导工作，原来的职务也没有免。这表明，中央赋予了李德生很大权力。
后来李德生听说，这次调他到北京工作，是毛泽东的意见。毛泽东在九届一中全会结束不久，就提议，调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纪登奎、李德生到中央来工作。二人除了参加中央政治局集体会议，接受临时任务外，都参加国务院业务组，并保留在外省和军队中所兼的职务。李德生还固定管理军委办事组的总政治部工作。他来北京，实际上是毛泽东的决定。
李德生到北京后没过几天，周恩来就通知他，毛泽东主席要见他，并说，到时我派车接你，并引领去见毛泽东主席。那是一个下午，李德生跟随周恩来到中南海毛泽东的住处。这是毛泽东第一次专门接见李德生。进入毛泽东住的房间，周恩来向正在看书的毛泽东介绍说：主席，德生同志来了。毛泽东放下手中的书，看着李德生。李德生上前问候道：主席好。毛泽东握着李德生的手，拍拍旁边的沙发让李德生坐下，笑道：李德生同志。李德生，我也是“李德生”啊。原来，毛泽东在转战陕北时，率领一支小部队与数十万敌人周旋，为了保密，化名为李得胜。以毛泽东的南方口音，李德生和李得胜是一个读音。毛泽东风趣的话，使李德生摆脱了不安的心情。
毛泽东接着和李德生闲聊起来。毛泽东问了李德生看书是不是也要戴老花镜。接着，毛泽东说：你是12军的，是南京军区的，可是我了解你，不是通过南京军区，而是通过其他同志了解的。他们都说你不错。毛泽东和李德生谈话，同样是海阔天空的方式。毛泽东谈到了安徽省的历史、地理，谈到了安徽出了一个朱元璋，出了陈独秀，还谈起了党内历史上的斗争。周恩来在旁边陪坐，有时也插几句话，介绍一下安徽省的形势。李德生在毛泽东身边坐着，听着他的谈话，觉得他的知识实在是太渊博了。周恩来向毛泽东汇报了对李德生工作安排的情况，李德生趁机说：主席，我感到我的职务太多了，担子太重了，担心干不下来。我想，安徽和南京军区的职务是不是可以免掉。毛泽东说：不要免，一个也不要免。毛泽东建议李德生，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北京工作，三分之一的时间读书学习，三分之一的时间到下边去调查研究。周恩来对李德生说：德生同志，你就按主席的指示，大胆地工作。
毛泽东这次与李德生谈话之后，李德生心情非常激动，他感觉到，毛泽东是在战略上给他指明方向。
毛泽东派李德生“挖墙角”
1970年庐山会议上，毛泽东同林彪集团展开了一场斗争。林彪的阴谋被粉碎。庐山会议后，毛泽东认为，这场斗争并没有完，他清楚，林彪集团仍然以假检查来掩盖自己的阴谋诡计，试图以后东山再起。毛泽东心中明白，林彪在军队中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势力，为了防止意外，毛泽东决定向林彪控制的要害部门派出自己信得过的人，用毛泽东自己的话说就是：他们那里的土“板结了”，需要“掺沙子”；他们控制军队的手伸得太长了，要派人去“挖墙角”。派谁去“掺沙子”？毛泽东选择了李先念，派李先念去参加军委办事组，派谁去“挖墙角”？毛泽东选择了李德生和纪登奎，就是派二人去参加华北会议，会议情况由二人向毛泽东汇报；派李德生担任北京军区司令员，派纪登奎去北京军区担任政委。这里介绍的是毛泽东派李德生出任北京军区司令员的情况。
1970年11月中旬，李德生向政治局请假，回安徽省检查工作。到12月中旬时，正在安徽省检查工作的李德生突然接到中央办公厅的通知，要他立即回北京，说主席那里有事情找他。第二天，李德生就乘空军派来的专机飞回北京，一下飞机，就直奔中南海毛泽东的住处。毛泽东见了李德生，十分高兴，简单问了一下安徽省的情况后，就直接说：我和恩来商量了，确定你到北京军区去，担任司令员。李德生明白：在中国的几大军区中，北京军区最为重要。下属的野战部队也是几大军区里最多的，让他担任北京军区司令员，是对他的特别信任。李德生也感到身上的担子很重，他对毛泽东说：主席，北京军区的工作任务很重，我努力去做好。毛泽东没有向李德生交代什么具体任务，只是要他看一看《读史方舆纪要》这本书，还要李德生了解一下北京的历史、地理，了解华北地区的历史、地理。
毛泽东派李德生去北京军区担任司令员，是他为粉碎林彪集团而下的一步十分关键的棋。北京军区没有让林彪一伙控制住，就保障了北京地区和党中央的安全。
毛泽东信任李德生
1971年夏季，毛泽东巡视大江南北，在会见一些省的领导人和军队领导人时，发表了一些重要谈话，揭露了林彪集团的阴谋。林彪一伙惊惶失措，决定铤而走险。但在政治上十分警觉的毛泽东从南方突然返回北京，打乱了林彪集团的反革命计划。
毛泽东是1971年9月12日中午回到北京的。他没有立即进北京城，而是命令专列停在丰台火车站上，找来在北京的一些党政领导干部到他专列上谈话。李德生是9月12日临近中午时，接到中央办公厅副主任张耀祠从天津打来的电话，通知他中午12点之前到丰台火车站的，但没有通知去干什么。李德生接到通知后，按时赶到丰台火车站。纪登奎、吴德、吴忠也先后赶到。李德生他们到达不久，毛泽东的专列就驶进丰台火车站了。汪东兴从专列上下来，请李德生一行上专列去见毛泽东。毛泽东见了他们，先问李德生不久前出访阿尔巴尼亚的情况。接着，毛泽东的话转到正题。他讲了中国共产党的历史，讲了1970年庐山会议的情况，再次批评了林彪的天才论和设国家主席的纲领。毛泽东在这次谈话中讲到了路线问题，认为思想上政治上的路线正确与否是决定一切的。这实际上是把我党同林彪集团的斗争，提到了路线的高度。毛泽东说：庐山会议上，他们搞突然袭击，五个常委，瞒住三个，一点气也不透。他们这样搞总有个目的嘛。毛泽东说，他们这是地下活动，是有组织、有计划、有纲领的，纲领就是设国家主席，就是天才论。毛泽东这次谈话，十分明确地把矛头指向了林彪，而且直接点了林彪的名字。毛泽东说：我同林彪谈过，他有些话说得不妥嘛。林彪在庐山的讲话，没有同我商量，也没有给我看。总之，毛泽东这次谈话，十分明确地把矛头指向了林彪。但李德生还不知道，毛泽东此前在南方同当地党政军领导人谈话时，还提到：要培养接班人，要培养六十岁以下，三十岁以上的人，像李德生、纪登奎那样的人。要培养年轻人到中央，如李德生、纪登奎、华国锋那样的。当时，毛泽东在他心目中要培养的接班人，李德生是排在第一位的。
1971年9月13日，林彪乘飞机出逃。李德生布置完调动部队的工作后，赶到人民大会堂，出席政治局会议。政治局会议正开着，周恩来得知林彪乘飞机出逃的情况，报告了毛泽东。接着，周恩来把李德生单独叫到一个房间，对他说：林彪要乘三叉戟出逃，主席已经知道，你的任务就是立即到空军指挥室代替我坐阵指挥。发生重要情况，必须立即向我报告。李德生到空军机关大院，在指挥室指挥。他一边听参谋人员报告，一边注视着林彪所乘飞机的图标，随时将这架飞机的飞行情况报告周恩来。当他发现这架飞机向北飞行时，请示周恩来如何处理。周恩来向他传达了毛泽东那段著名的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林彪还是我们党的副主席呀，不要阻拦，让他飞吧。周恩来还补充说：林彪是党的副主席，把他打下来，怎么向全国人民交代。李德生执行了毛泽东、周恩来的指示，告诉空军指挥室的同志：这架飞机不能拦截，不能打，让它飞。我们要始终掌握它的飞行动向，不能放松。后来，林彪所乘的这架飞机在蒙古人民共和国的温都尔汗坠毁。林彪等机上人员无一生还。李德生接着在空军指挥室参与指挥了迫降林彪死党所乘外逃的直升机。林彪事件后，李德生还承担了审查林彪集团骨干的任务。
可见，毛泽东在粉碎林彪集团的斗争中，对李德生十分信任。
毛泽东选李德生当中央副主席
李德生在粉碎林彪反革命集团斗争中，立场坚定，工作得力，毛泽东更加信任他了。在1973年召开的党的十大上，他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副主席。这是周恩来提的名，毛泽东同意的。
十大上，中央一致选毛泽东当主席。但对于中央副主席的人选，却有分歧。许世友等老同志就不同意王洪文当副主席。毛泽东在听了周恩来关于大家酝酿的情况汇报后发话了，他说：中央副主席候选人，我看，恩来算一个，洪文算一个，康老算一个，剑英算一个。候选人里面，有老的，有青的，没有中的。这个中的，我的意见是从军队里头选。周恩来紧接着说：建议德生同志作为一位候选人。毛泽东立即说：可以。李德生说：我不合适，我的水平、能力都不合适。但毛泽东已经发话了，此事已成定局。在十届一中全会选举时，李德生当选为中共中央副主席。在各位副主席中，名列最后。但是，当上了中央副主席，地位就大不一样了，他成了中央领导人之一了。
毛泽东对李德生说：“你是陪绑的”
李德生当上中央副主席后，其实际所管的范围并没有变，主要职务还是北京军区司令员。1973年底，毛泽东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李德生从北京军区司令员调任沈阳军区司令员。在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的会议上，毛泽东说：李德生刚来北京军区不久，司令员对调，他是陪绑的。他还对李德生说：你是唱李铁梅的。你一家出了一个李铁梅。你是陪绑的。你也做些好事吧，将来上帝也请你喝烧酒。毛泽东还风趣地说：李德生活到九十九，上帝请你喝烧酒。
就这样，李德生离开了北京，他成为中国共产党历史上第一个在外地任职的中央副主席。
毛泽东传话给李德生：“你是惹不起他们的”
没想到，李德生第一次“陪绑”不久，就来了第二次“陪绑”。
李德生在中央工作期间，对中央内部已经形成的“四人帮”在十大不久就开始攻击周恩来不满，他没有紧跟“四人帮”批周恩来。在批林批孔运动中，他的态度也不积极。到沈阳军区后，李德生一心一意抓军队的工作，抓备战工作，对中央内部的斗争倒是了解得不那么多了。但“四人帮”却一直盯着他。
那是在批林批孔运动中，各地集中上来一些“揭发”材料，主要是“四人帮”搞的各地造反派对老干部提出的“问题”材料。其中，有不少“揭发”李德生的材料。毛泽东听了“四人帮”的汇报后认为：除若干同志外，有少数同志或多或少有些问题。各地大字报揭发的都是老账。这些人有错误，揭一揭也好。毛泽东提议，召开各大军区司令员、政委会议，实行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不要一棍子打死，给人以改正错误的机会。
有了毛泽东的这些话，“四人帮”就开始对包括李德生在内的军队中的领导干部下手了。他们于1974年8月26日至9月10日，在京西宾馆召开各大军区负责人会议，把大军区司令员分成几个小组，进行“批评帮助”。整的重点人是李德生、许世友、韩先楚。因为李德生是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副主席，当然是重点中的重点。王洪文亲自主持会议批李德生，并追查他的所谓“问题”。王洪文在会上说，毛主席讲：有少数同志或多或少有些问题。这个“或多”就是指李德生。接着，王洪文搬出总政治部的《批林批孔大字报汇编》，给李德生列出十几个“问题”，在会上批判，逼迫李德生交待。
所谓“问题”，其实都是一些生拉硬扯，然后无限上纲的事情。在这次会议上，王洪文等人根本不听李德生的解释，对李德生进行“批判”。他们歪曲事实，上纲越来越高，给李德生扣上了“封锁主席”“推行林彪路线”“站错了立场”“参与了林彪的阴谋活动”“搞修正主义”等大帽子。王洪文还主持了几次政治局会议，“揭发批判”李德生。他们甚至把李德生担任北京军区司令员期间了解北京地区的地形说成是“想当皇帝”，“要搞政变”。李德生清楚，他们这样搞，是想借攻击自己，牵连周恩来、叶剑英、李先念。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搞垮这些老干部。李德生知道，他这一次，又是“陪绑”了。面对他们的无理攻击，李德生只好一言不发，一个人顶住压力。叶剑英对李德生的处境非常清楚，也钦佩李德生以大局为重，承担一切的苦心，在9月11日下午特意到京西宾馆去看望李德生，告诉他：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干啥干啥。
李德生觉得，“四人帮”已经向毛泽东提供了许多关于自己的材料，毛泽东怎样看待自己，不好猜测。自己自从到沈阳军区工作后，实际上已经不参与中央的工作了，现在有必要主动辞去中央政治局委员、常委、中央副主席的职务。于是，他提笔郑重向毛泽东写了辞职报告。毛泽东在李德生的报告上批示：有错改了就好，同意辞去党的副主席、政治局常委，保留政治局委员。毛泽东还特意派纪登奎去看望李德生，让纪登奎传话说：你是惹不起他们（指“四人帮”）的。
邓小平说：李德生同志一身清
李德生仍然是中央政治局委员，政治局开会，他也要到北京去参加。但他到北京后，除了开会，不去见任何人，只是给叶剑英、邓小平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1976年9月9日，毛泽东逝世，李德生悲痛万分。
◆李德生与邓小平。
10月6日，“四人帮”被粉碎。李德生接到中央通知，于10月7日到达北京。他先到西山去见叶剑英，听了叶帅关于抓“四人帮”情况的介绍，李德生紧紧握住叶帅的手高兴地说：太好了，太好了，这是党的胜利，人民的胜利。
李德生回到沈阳军区后，在军区党委会上传达了中央精神，提出了深入学习中央文件，抓紧揭批“四人帮”的要求。他讲话结束时，雷鸣般的掌声响了有一分多钟。这掌声表达了人们对“四人帮”的愤恨，也表达了对李德生的信任。
1977年，邓小平恢复了在中央的领导职务。主管军队的邓小平，对军队拨乱反正工作抓得很紧。邓小平在听取了沈阳军区政委关于李德生在1974年被批判情况的介绍时，明确表示：李德生有什么问题？1974年的会议，是“四人帮”整李德生和几位大军区司令员的。李德生同志一身清，在“四人帮”问题上没有牵扯。邓小平发话后，中央对李德生的事情进行了复查。1980年8月，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发出文件，为李德生彻底平反，恢复名誉，对李德生同志的一切诬蔑不实之词，一律予以推倒。
在党的十二大上，李德生再次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此后，李德生被中央安排担任中央顾问委员会常委、国防大学政治委员等重要职务。他在这些工作岗位上，仍然竭尽全力为党和人民工作。1988年，他被授予上将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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