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世延相隔一门,我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残忍杀害。
尸体就在卧室里。
而他却以为我还在赌气,转头带着小青梅给爷爷贺生辰。
直到他从厨房的角落里发现我残留的指骨,他疯了。
1、
江世延还在外面说这话,而我已经死了。
灵魂飘在半空中,看到一个将自己遮掩得只露出眼睛的黑衣人,正将我的尸体往厨房拖着。
就在刚才,我还和江世延在吵架。
我边换鞋,边对着跟进门的他吼着,「我刚才说要离婚的时候是不是都特开心?我偏不如你意,就不成全你们这对渣男贱女!」
「有我在,她永远都只能做小三!想等也可以,等我七八十岁死了她就能转正!这期间别让我抓到证据,不然我要你们身败名裂!」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个泼妇般大吼大叫。
晃眼看到玻璃上倒映出自己横眉怒目的样子,我有些不能面对,快步往房间走去。
「砰!」
我将房门大力甩上,落下小锁。
突然,口鼻被人从后面大力捂住,只能发出闷哼,下一秒就感觉到腰后刺痛。
我用尽力气大力拍了下门,希望他能察觉到我的异样。
可身后的人根本不跟我第二次机会,将我边往后扯,边在我腹部又来一刀。
江世延气得声音发抖,在门外继续说道,「吵不过瘾,现在还动手了是吧!有本事你出来我们当面说!」
「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还想把离婚的锅甩到我头上!」
他说话间,我身上又多出好几刀,刀刀命中要害。
绝了最后一口气,我的灵魂飘到半空中。
一扇门,让我和他真正地天人永隔。
2、
他又在外面说了一会,看我一直没有回应,便干脆拿出钥匙开门。
黑衣人听到声响,急中生智,从我的包里找到手机,用脚狠狠踹了下门。
然后发了条信息。
【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江世延看了眼信息,又听到踹门声,气得狠捶了下门,「行,赵安苒!你厉害,冷战是吧?冷就冷!」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家。
我看着房内的尸体,决定还是先留下来看看。
黑衣人开门确定屋外没人后,将门开了条缝,转身回屋拖着我往外走。
没想到江世延突然再次返回。
江世延走到客厅,看到卧室虚掩着的门,轻咳了两声。
老师的职业病是咽炎,他也不例外。
半年前他一个同事咽炎转为喉癌去世后,不管我们吵得多不可开交,只要一听到他咳嗽,我就会立刻停下,紧张地给他倒水拍背。
江世延可能以为我没听到,轻手轻脚地上前几步,对着卧室的方向重重咳了两声,眼睛装作不经意地样子往门缝看去。
这幼稚的举动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可他终究要失望,因为他再也没有机会看到我走出那道门。
我知道他好面子,明天是他爷爷生日,他大概是想我如同以前般先服软,然后再提一起去拿礼物的事。
想到这,我不经苦笑。
这个家只有爷爷才是真心喜欢我的,不然,我连嫁给江世延的机会都没有。
「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黑衣人大力关上。
江世延的手机再次响起信息声。
【刚才不是说要冷战嘛,江世延,什么时候改行当舔狗了?这么快就向我摇尾乞怜地低头。】
他看到这话,肺都快气炸了,深呼吸着来回踱步。
最后气不过回道,「好!有本事你一辈子都别出来!出来是狗!」
这次,他是真离开了。
我眸光暗淡下来,他是个高傲的人,对人低头这种事情,大概也只有白莉享受过。
3、
不知道是什么愁什么怨,黑衣人竟然把我拖到厨房里碎尸。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江世延喜欢吃羊肉馅的饺子,我特地找人定了头没用饲料喂过的黑山羊,昨天刚拆装的绞肉机没绞上羊肉,倒是先绞上我了。
对方把我用碎骨刀砍成块,然后绞碎冲到了下水道。
绞到手掌时看到我手指上的婚戒,对方试图取下。
那戒指我戴上后,一直取不下来,对方自然也没搞定,便索性举起刀,直接剁到指根。
血溅到黑衣人脸上,对方下意识地闭上眼。
我亲眼看到我的无名指被砍飞到厨房放杂物的篮筐里,雪白的指根和花椰菜融为一体。
就在黑衣人左右寻找的时候,门铃响了。
黑衣人吓了一跳,没敢再发出声响。
我飘到门口,发现是楼下的邻居。
嘴里嘟囔着大半夜了,怎么一直听到我家发出砍东西的声音。
我轻叹口气,我那么大个人呢,处理起来能不折腾到凌晨嘛。
邻居走后,黑衣人没敢再多逗留,把剩下的几根骨头砍碎后冲进厕所,然后从厨房的窗户爬了下去。
我恐高,当初特地买的二楼,没想到竟然方便了凶手。
4、
我是孤儿,现在被杀,除了我那在国外办画展的闺蜜林荫,就只有江世延能给我收尸。
如果一截手指也能算得上的话。
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
冬天凌晨四点的街道特别安静,只有下雪的簌簌声和环卫工人的扫雪声。
我犹豫了下,往C大的老师宿舍飘去,江世延已经睡下。
各种资料、数据摆满了一屋子,只有他那张床是最干净的。
结婚两年,我进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就是因为担心自己不小心碰乱他的数据。
可我们这次的吵架,却是从这里吵起的。
他这两天急着要完成一份学术报告,整天泡在实验室,为省时间便干脆住宿舍里。
我特地熬了润肺汤到宿舍,却没想到开门的是白莉,她身上穿着江世延冬天的睡袍。
而此时的宿舍,已经没了白莉的踪影。
也许鬼是感觉不到困的,我精神抖擞地在床边坐到天亮,看着他的睡颜,好奇他知道我死之后会不会伤心,哪怕一点。
早上,他被闹钟叫醒,关闭后顺手点开没有任何信息提示的微信。
我看到通讯页面里,“我”和他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晚骂他舔狗那条。
他点开进到微信对话框,看了好久才退出。
这番操作看得我一脸懵,认识这么多年,没看出他还有抖M的特质。
正想着,他手机来电提示亮起白莉的名字。
接起电话,「什么事?」
我凑到他手机边上,听到白莉那柔弱无骨的声线,「世延,你等会可以来接我吗?你知道我有洁癖的,的士那么多人坐过,我一想到就浑身不舒服。」
江世延犹豫一瞬,应下,「好。」
如果没有我,江世延娶的应该是白莉,他们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江家是书香世家,一个个都是搞科研教育等学术界大佬。
而白家往上数三五代可是红顶商人,哪怕到了现在,也是做实业的有钱人。
两家可谓是门当户对,而我,更像是卑鄙的偷爱者。
5、
我家只是普通的工薪家庭,爸妈在我刚上高一那年就车祸去世,我爸在抢救期间撑着最后一口气联系上江爷爷托孤。
江爷爷这才知道我家的下落,我爸没想过要将我嫁进去,只是希望有人能时不时看顾我到成年。
但江爷爷守诺,在我快毕业时提起娃娃亲。
当我知道结婚对象是谁时,只觉得被惊喜砸中头,既兴奋又犹豫。
我是C大小透明,江世延却是高高在上的学神教授,我对他暗恋已久,可他却从不认识我。
对他而言,我只是个爷爷要硬塞给他的陌生人。
婚姻是神圣的,我得知他有喜欢的人后,犹豫再三还是找到了他。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找江爷爷说,就说我有喜欢的人不能履行娃娃亲,绝对不会让你被连累。」
他当时定定地看了我几秒。
时间看似很短,对我却很漫。
我紧张得掌心出了一层薄汗,他才淡淡地回道,「婚约照常履行,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方便沟通。」
我们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我回过神,看到车已经到了白莉住处楼下。
她拉开副驾驶就要坐我腿上,我起身瞪了她和江世延几眼,飘到后座。
生前没争过,死后就更是只能眼睁睁看着。
白莉向后排看了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安苒呢?昨天的误会,她还是不肯相信你吗?要不我去你家再解释一下吧。」
江世延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不用,过一阵就好了。」
白莉看着江世延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一下红了眼眶,「世延,对不起,我不应该去你宿舍的。」
「我以为我和安苒说清楚她就不会再闹你了,没想到她......」
话还没说完,她就捂着胸口一副难受的样子。
我翻了下白眼,每次都是这个招数,可偏偏某人就吃这一套。
江世延连忙将车停在一旁,急切地拿过她的包翻出一瓶药,倒出一颗后,将药瓶随手放在空置的水杯槽内。
「这事和你没关系,别多想,赶紧吃药。」
看到白莉吃过药,他疑惑道,「不是恢复好才回国嘛,怎么还要吃药?」
白莉垂眸掩下心虚,轻叹口气,「哪有那么容易好,得仔细养着。」
她拉着江世延的手,泪意迷蒙道,「世延,看你和她总是吵吵闹闹过得那么痛苦,我这病哪好得了。」
我眸光微闪,心口也有些微微泛疼。
她回来前根本没有那些吵闹的,我们如同朋友般相处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6、
江世延眨了下眼,收回手启动车辆,温声道,「你好好养病,别为我这些糟心事心烦,你闭着眼好好休息,很快就到了。」
只要碰上白莉他就是这幅温柔的样子,但只要我一提他们俩,立刻一点就炸。
要我看,他这是做贼心虚!只是顾忌他教授的名声死不承认勾搭在一起。
我失落地看向窗外。
取过定制的礼物,很快就到了江家。
今天是爷爷八十大寿,请了不少客人,家里人也是一早就回到老宅帮忙。
白莉也算是熟面孔,一进门就受到江家人的热情款待。
爷爷却单独将江世延叫到一边,问我怎么没一起来。
江世延找了个借口,「我昨晚做实验太晚,所以没回家。」
爷爷瞪了他一眼,看向白莉意有所指道,「你可是结了婚的男人,要是敢和别的异性牵扯不清,我家法伺候!」
江世延无奈道,「爷爷你瞎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嘛。」
小老头这才没说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乐呵呵地拨键,「给我孙媳妇打个电话,我今天可点了不少她爱吃的菜。」
我鼻尖有些发酸,我的死讯被公布后,大概就只有林荫和爷爷会伤心难过。
爷爷拨通后将手机放到耳边。
过了一会,江世延见爷爷一直没说话,在旁随口说了句,「您耳朵不好,别接了都不知道,开外放听得清楚些。」
爷爷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打开外放。
电话是通的,但没人接。
他们都是熟悉我声音的人,黑衣人自然不敢接,不然指定露馅。
白莉走过来,看到拨打的号码显示我名字的备注,安慰道,「爷爷,安苒可能在睡懒觉,晚点再试吧,您看看我给您买的礼物喜不喜欢。」
白莉成功给我上了一波眼药水,还顺便让众人把视线放到她身上,我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患有E人牛逼症,这么喜欢当焦点!
7、
她展示完礼物好像接到个电话,说要离开一会去买个东西。
我跟在爷爷身边继续围观别人的礼物,突然,“我”发了条信息到爷爷手机上。
【爷爷生日快乐!很抱歉不能参加您的八十大寿,我临时接到通知现在要赶去外地采风,需要离开一周。】
我猜黑衣人故意提这个时间,是为了回去找我那截断指,也能让那些碎块彻底顺着下水道散到城市各个角落,以便让警方更难追查。
这样一来,断指就显得至关重要。
如果江世延不能及时发现,我就真成死得不明不白的失踪人口了。
江家人对我这个孙媳不出现颇有微词,婆婆更是冷着脸不满地说起她看中的儿媳人选。
「孤儿就是没教养,如果是莉莉那样懂礼数的女孩子,是绝对做不出这种没分寸的事情。」
爷爷重重咳了声,这才止住大家对我的口诛笔伐,他没带老花镜,让江世延帮回信息。
「你和安苒说,让她好好工作,生日年年都过没什么特殊的,不要放在心上。」
江世延将信息发完后,宴会继续。
但他却坐到角落里,看着桌面发呆。
他突然坐直身体拿出手机,快速拨通我的电话。
依旧是接通却无人应答。
他又给我发信息。
【赵安苒,我现在嗓子特别难受,一直咳得停不下来,你以前给我熬的凉茶方子发一下。】
我瞪大了眼睛看他,第一次知道这个严肃的老古板竟然也会睁眼说谎话。
“我”很快回了信息。
【我现在没空,少来吵我。】
【江世延,你真改行当舔狗了?发个没完。】
他看到信息后立刻回拨过去。
依旧没人接。
江世延蹙眉摇着头,低声喃道,「不对,完全不对。」
8、
我和他婚后的第一次冷战,事情不大,但在气头上,一怒之下冲动地在大晚上跑出家门,找了间酒店住。
他打的电话我全部拒接,后来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他为找我差点没把京都翻过来。
我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是被他骇人的目光给盯醒的。
当时,我们就说定了,不管发生多大的争执都不能不接对方电话。
他估计也是想到这个约定,大步跑去拿车往家开去。
我第一次知道他还有这车技,一小时的车程,半小时不到就赶到。
他进电梯,刚好碰上我们家楼下的那户人家。
我一向和邻居关系处得好,昨晚虽然有响动,但今天碰见也还是好声地说着话。
「江先生,昨晚你家做什么好吃的,大半夜都还听到厨房有动静。」
江世延愣了下,「昨晚我在学校,可能是我老婆半夜饿了煮东西,不好意思啊,吵到你们。」
邻居笑道,「没事,就是见折腾了一晚上,担心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就吱声。」
江世延听到这话时,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平复。
这是他生气的前奏,估计是嫌我给他添麻烦。
自从他的小青梅半年前回来后就总这样,一点小事就发火。
可偏偏所有人都说他脾气温和,就连林荫都说肯定是我哪里没做好,惹得人家忍无可忍才这样,我真是有理没处说。
9、
我们刚进家门,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响动。
我第一反应是黑衣人回来找断指!
我和江世延快速奔向厨房。
拉开厨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