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我们的青春不美丽

德哥讲史 2024-03-17 01:07:40

近日,某地的一座知青博物馆建成开馆,当地政府一位最高领导应博物馆之约专门为开馆写了一篇前言,题为《美丽的青春》,并且发表在一些专题的知青网站上。在这篇《美丽的青春》前言中,这位领导写道:“知青们怀着一颗一辈子扎根农村的心,战天斗地,不怕苦,不怕累,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美丽青春的足迹。为了不忘初心,弘扬美德,也为了圆当年那代上山下乡人的一个梦,所以才建立了这座博物馆。想当年,千千万万上山下乡知青,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义无反顾地投身广阔天地中,与贫下中农一起战天斗地,同吃同住同劳动。在农村广阔的天地里绽放出青春美丽的花朵。知青们在农村受到了锻炼,在广阔天地里一天天成长,一天天成熟。那段历史,是这代知青一生难以忘却的历史,也是我们的青春奋斗史。所以,《美丽的青春》最能表达知青们当年的心情……”

看完这段领导为知青博物馆写的前言,我的心情难以平静。我是一个老三届知青,我们学校的一千多名学生曾经在北大荒的德都各公社插队。我们知青的记忆永生难忘,我们在荒原的磨难将永远陪伴着我们走完一生。知青岁月真的是青春美丽吗?回首知青岁月,说青春美丽,青春无悔,那是我们在欣慰自己,是在安慰自己的那滴血的心。我们在荒原的广阔天地战天斗地,在那里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艰苦的生活条件,繁重的体力劳动,远离日夜思念的亲人。北大荒,黑土地,并不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在那里,我们的青春并不美丽。

从1968年踏进衰草寒烟的徳都荒原,到1976年大批知青返城,五十多年过去,昔日的姑娘小伙如今已是白发老人,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了这片原本陌生的土地。在黑龙江广阔的荒原上,在德都,在龙镇到处都留下我们艰苦奋斗的足迹。

70年代末,随着知青大返城的到来,知青时代结束了。知青们陆续离开德都荒原,回到并没伸出双臂拥抱他们的城市。现实是冷酷的,欲望是无情的,当时广阔天地到处飘零着爱情与婚姻碎片。许多知青的爱情和婚姻不过是山穷水尽疑无路之下的精神慰藉,当柳暗花明又一村时,分手和离婚就在所难免。

也有许多男女知青留了下来。留下,需要的不仅是智慧,还有勇气和魄力。这些知青像沙滩上的贝壳,眼巴巴地望着同车来的同学潮水似的从身边离去,他们望着空荡荡的庭院,空荡荡的知青宿舍,空荡荡的炕铺,心也是空荡荡的,蓦然一声南归雁啼,惊落他们的是只剩下两行泪水……

在北大荒知青大返城时,嫁给当地人的女知青面临一场严峻的抉择,是离婚弃子返城?还是为爱人和孩子留下来?这不仅是对爱情和婚姻的考验,也是对这些女知青的责任、道德和良心捡验。

想当年我们知青上山下乡,是充满理想和激情,是真诚地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准备到广阔天地里去大有作为的。

青春美丽,青春无悔,由一小部分知青提出,又受到绝大多数知青以及年轻一代的猛烈批评。离开了家庭,荒废了学业,到农村滚一身泥,再一无所有地回到城里受人白眼,还要宣称青春美丽?青春无悔?如果美丽,如果无悔,知青干嘛回城呢?我们知青之路走得曲折艰难,我们知青之路走得很蹒跚!这条路,我们从1968年一直走到今天!

提出青春美丽,青春无悔者也许在新时期以后事业发达,因而感谢知青经历锻炼了意志,增长了才干有一些成就的,今天的成功跟知青生涯真的有因果关系吗?知青人数达2000多万,发达者又有几人?50多年过去了,不要再说知青无悔!不要再说当年是历练!不要再说为谁承担?不要再说什么无私奉献!我们有委屈,我们有遗憾!我们有太多太多的遗憾!作为历史的一页,知青上山下乡的绝版岁月已经被永远翻过,知青这个名词在今天也已经显示出历史沧桑感。但这个历史名词承载的故事永远叙说不完,带给我们的思考和启悟也无穷无尽。岁月赐予了我们太多的人生况味,知青岁月蹉跎,我们的人生之路坎坷。此时回味,哪里是简单的“青春美丽”四个字所能够概括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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