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是袭人母兄对袭人的“爱”,冠冕堂皇却又龌龊之极

大白话曹雪芹 2024-03-21 08:10:03

· 红楼梦十九回的时候,袭人过年回家,她母亲和哥哥忽然提出要把她从贾府赎出来。很多人可能会觉得袭人母兄是因为爱袭人才会去赎她,但是花家母子俩的真实目的可能会令很多人感到寒心,这也是为什么袭人会哭着说她到死也不回家的原因。

· 看过张爱玲的一个中篇小说《半生缘》,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小说里曼璐的母亲跟袭人妈特别像。曼璐的父亲突然去世,这时候,家里除了曼璐稍微大点,弟弟妹妹们都还小,一家子全都乱了。他们的母亲哭着说:“以后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呀?”

· 作为家中的老大,曼璐不忍心看到母亲犯难,弟弟妹妹们没个着落,于是说:“我不想读书了,想出去工作。”但是这时候的曼璐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靠打工那点微不足道的薪水养活自己都够呛,更何谈养活一大家子。迫于生计,曼璐放弃了青梅竹马的恋人,做了舞女。

· 曼璐做了舞女以后,一大家子的生活开始好起来,弟弟妹妹们都靠着姐姐做舞女挣的钱上了大学,她们的母亲也做起了太太,家里还雇了保姆。但是曼璐人老珠黄以后,家里人就觉得自己很体面,开始嫌弃曼璐舞女的身份了。

· 有一天,曼璐母亲流着泪说:“你的事情我想起来就着急。干这一行是没办法,还能做一辈子?弟弟妹妹都大起来,你的婚事也该有个打算。”

· 曼璐听出了其中意味,寒心地回道:“她们大了,用不着我了,就嫌弃我拖累大家了是吧。你现在让我嫁,叫我嫁给谁呀?”

· 每次读到袭人母兄要赎袭人这一段,就会联想到《半生缘》里的曼璐。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像。袭人家当初为生计把袭人卖了,而且还卖的是死契,但凡她们对袭人有一点疼爱也不会一次就卖成死契。袭人在贾宝玉屋里的身份是通房丫头,这一点袭人母兄不会不知道,他们赎出一个没有清白之身的女儿想要做什么呢?

· 很多人不愿意相信袭人母兄龌龊的真实目的,但这确实是个残酷的真相。不是所有的母亲都是合格的母亲,也不是所有的妈妈都会像母亲一样爱自己的孩子。曼璐的母亲跟袭人的母亲就是个例子,她们打着冠冕堂皇“爱孩子”的旗号,却做着对孩子最龌龊的事。袭人母兄这时候赎袭人无外乎两个最残酷的目的。

· 第一,嫌弃袭人奴才的身份。

· 袭人家当初穷的吃不上饭,但是卖袭人这几年后却家成业就,袭人家恢复元气的本钱和资本几乎都来源于袭人。这一点书里有暗示。晴雯一个二等丫头,死的时候居然留下三四百两银子,平时晴雯可是又爱打扮又好赌。袭人是怡红院最本分的丫头,一点恶习都没有,地位和受宠程度也比晴雯高,所以这几年袭人挣的钱绝对比晴雯多。

· 那时候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花费是二十两,这一点刘姥姥亲口说过。晴雯的收入是一个普通人家二三十年的收入,可想而知,袭人这几年会挣多少钱。

· 因此这时候的花家,家成业就,而且还是高于普通人家,在他们那个圈子也算是很有地位和面子了。但是袭人奴才的身份对于这个“家成业就”的家终究是不光彩。于是袭人母兄就跟曼璐母亲一样,开始要改变自己女儿的身份。

· 但是让一个失去清白又有奴籍身份的女孩,出来以后做什么呢?嫁一个比袭人身份地位还低的人,以后过着比奴才更糟心的日子吗?这些都不在袭人母兄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们只知道,把袭人赎出来,袭人就不再是贱籍,他们脸上就会有光彩,至于袭人的死活,他们管不了那么多。更令人寒心的是,他们赎袭人的方式更加龌龊。

· 第二,想一分钱不花把袭人赎出来。

· 袭人母兄赎袭人的方式,书里非常直白地写出来,就是仗着贾府是慈善人家,想不花一分钱,改变袭人死契的奴籍身份。

· 况且原是卖倒的死契,明仗着贾宅是慈善宽厚之家,不过求一求,只怕身价银一并赏了这是有的事呢。

· 当初不顾袭人死活,直接把袭人卖成了死契,现在为了面子想反悔,却依然不想为袭人花一分钱。这就是袭人母兄最真实的目的。这样的母亲和哥哥即便是把袭人赎出来,他们会真心为袭人日后的命运考虑吗?

· 肯定不会,不花钱就办到的事,他们自然更不会珍惜。就像鸳鸯骂她哥嫂一样。

· 我若得脸呢,你们外头横行霸道,自己就封自己是舅爷了。我若不得脸败了时,你们把王八脖子一缩,生死由我。

· 袭人母兄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一家子靠着袭人把家业支愣起来,现在家成业就,到了要面子的时候就嫌弃袭人了,他们哪还管得了袭人日后的死活。正是因为袭人看清了自己母兄的嘴脸,所以才会坚定地说,死也不出贾府。

· 若果然还艰难,把我赎出来,再多掏澄几个钱,也还罢了,其实又不难了。这会子又赎我作什么?权当我死了,再不必起赎我的念头。

· 不是所有的母亲都配被称为母亲,曼璐母亲和袭人母兄就是这样的反面典型。活不下去的时候,靠牺牲孩子来谋生,解决温饱问题之后又嫌弃孩子给自己丢脸。本该为孩子撑起一片天的时候,却用孩子为自己换了一片天,而要面子的时候又冠冕堂皇地打着“爱”孩子的旗号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真是龌龊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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