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云辉烈士的生前身后事

作者：应凌云 应亦朗 执笔孟秀玲

糜云辉烈士

糜云辉烈士

糜云辉（1916.7.15～1940.12.13），又名龙辉、龙焕、从楚，浙江省上虞区百官镇人。1937年9月12 日在上虞县参与组建上虞各界青年救亡协会。1938年1月入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学习，进校不到两个月就加入中国共产党。1938年8月到豫皖苏边国民党河南省第二督察专员公署保安司令部第三总队做统战工作。后历任新四军游击支队独立第1大队组织科长、第1总队1大队政委，八路军4纵6旅17团政治处主任。1940年12月12日，豫皖苏边区保安司令耿蕴斋、八路军4纵6旅17团团长刘子仁、18团团长吴信容公开发动武装叛变，上级派到17团的40余名干部及党员被扣押在芒砀山邵山村，糜云辉参与策划突围，12月13日在指挥突围的过程中英勇牺牲，年仅24岁。2015年被列入浙江省第一批著名抗日烈士和英雄群体名录。

我的三舅爷糜云辉，1916年7月15日出生于浙江省上虞区百官镇。他的大哥糜春辉、二哥糜惠焕、姐姐糜沉容是我的外婆。

他的父亲糜志成是一个高级职员，他的母亲1919年不幸病逝，那年，三舅爷才3岁，外婆也只有7岁。外婆刚刚会照顾自己，但她格外疼爱这个三弟，像妈妈一样精心照顾他。他们的父亲糜志成后续弦，三舅爷又有了弟弟糜楚焕。

三舅爷糜云辉和哥哥姐姐们都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我的外婆糜沉容1912年出生，比舅爷大4岁，她学习成绩很好，还学会说日语。

三舅爷糜云辉7岁入私塾学习，后随父亲糜志成到上海飞虹小学插班。1928年，三舅爷考入上海江湾立达学院初中部读书，他聪颖过人，以惊人的毅力自学了5国语言，还掌握了世界语，能与法国、波兰、瑞士等世界语言爱好者通信。

学生时期的糜云辉

糜云辉的姐姐糜沉容

大舅爷糜春辉很有才，与大画家徐悲鸿是好友。全面抗战爆发后，他在河南省洛阳画宣传画，用画笔呼吁民众抗日，不让日军过黄河，不幸于1937年积劳成疾病逝。

1937年8月15日，日寇轰炸上虞县曹娥白米堰机场，烈焰弥天，同胞遭难。

在这民族危亡关键时刻，9月12 日，三舅爷糜云辉与罗振声、陈树谷、刘泰等爱国青年一起组织抗日团体，在上虞成立了“上虞各界青年救亡协会”，三舅爷是该会主要领导人之一。外婆糜沉容也参加了协会的抗日活动。

国民党顽固派强行解散了“上虞各界青年救亡协会”，使外婆、三舅爷她们认识到要抗日只有依靠共产党、八路军。于是1937年12月姐弟俩卖掉家里的土地和家产，拼凑路费，穿过岗哨林立的京汉线，翻越了硝烟弥漫的太行山，到达革命圣地 延安。

1938年1月，三舅爷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第4期学习，外婆在延安陕北公学院学习。据外婆生前说，在延安她们还和毛主席和周总理握过手。

毕业后姐弟各自奔赴抗日战场。外婆到了山西抗日根据地，在炮火连天的战场，和其他战友冒着生命危险在炮楼外用日语书写“不要为军国主义卖命”、“返回日本老家去”等劝降标语。

与此同时，三舅爷糜云辉则奔赴豫皖苏抗日根据地。战争年代，相隔两地，音讯全无。

新中国成立后，外婆从军队转业到地方，在义乌市佛堂中学当图书管理员。她一直惦念着弟弟，到处打听他的下落，而家乡上虞县并没有传来三舅爷返回的消息。

1958年反右派期间，外婆因为给领导建言，定为中右，开除公职，回乡劳动，身心受到重创。

外婆一共生育了三个子女：我母亲、舅舅、阿姨。孩子们都受到牵连，多年来全家身心备受摧残，吃尽了苦受尽了罪。

我母亲和阿姨嫁人后，舅舅楼小园受到牵连最大。他考上高中刚刚一个学期，就以“支援农业第一线”为名被退学，由原来的城市户口直接下放农村干农活；读书的机会被无情地剥夺；外婆挨批斗时，他和外婆一块儿戴帽陪斗，一块儿蹲牛棚……

听说与外婆共陷苦海中的舅舅，怀着义不容辞的责任感，千方百计为外婆寻找三弟糜云辉。在那极其艰难恶劣的困境中，四处奔波，终于有了结果。

1977年9月，当年曾任舅爷糜云辉领导的张震将军给我舅舅回了信。外婆才得知了舅爷糜云辉牺牲的时间、地点和原因。原来早在1940年舅爷糜云辉就在河南省永城县牺牲了。

当外婆听到舅爷牺牲的噩耗时，如晴天霹雳，顿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当年姐弟俩共赴延安，共同参军，没想到革命胜利之时，姐弟俩却早在37年前就已阴阳两隔。

听说我舅舅又通过张震将军，联系到舅爷糜云辉生前的领导王静敏、蔡永、赖毅，他们分别写信给我外婆，证实了舅爷是烈士，表达了对烈士的悼念和对亲属的慰问之情。舅舅还拜访了舅爷生前的战友。

外婆为革命战斗了半生，直到1980年才获得彻底平反，那年她已69岁。由于身体每况愈下，外婆最终没能前往舅爷的安葬之地去祭扫，她带着深深的遗憾，于1993年4月3日离开了人世。

外婆去世时我才十多岁，许多事都不知道。长大懂事后，常听我妈妈讲到舅爷糜云辉是个烈士，牺牲在永城；讲到我舅舅当年曾联系到舅爷生前的领导张震、王静敏、蔡永、赖毅等；讲到我外婆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亲自去祭典亲弟弟的陵墓。

耳濡目染，我对舅爷糜云辉肃然起敬！我想看看舅爷生前的领导张震、王静敏、蔡永、赖毅等爷爷的信件，但我妈妈和阿姨手里没有。我也一直想代我外婆和全家去祭奠舅爷的陵墓，完成我外婆的遗愿和全家的愿望！于是，近年来我一直默默地在网络上关注永城，寻找舅爷的安葬之地。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了舅爷的具体安葬之地。

那是2018年8月7日，我像往常一样浏览网页，突然几个字让我眼前一亮，永城市委党史研究室张亚魁主任和北京新四军研究会4师分会副秘书长孟秀玲正在征集新四军4师后代纪念前辈的文章，并留有联系号码。

我就试着拨通了张主任的电话，我一开口介绍是糜云辉烈士的后人，张亚魁主任先是惊讶，后来经过询问确认后，非常兴奋，接着给我发来了弥足珍贵的舅爷战友祭拜牺牲烈士的照片，以及相关资料。

当我把这一好消息告诉在家乡的长辈们时，长辈们才告诉我，我舅舅曾经联系过永城党史办，1991年党史办曾经拍了舅爷墓地的照片寄给了外婆。

早知如此，我就有了方向，不用那么大费周折。但是我也不后悔，因为我在寻找墓地的过程中接触到党史研究的专家、新四军研究会及新四军后代，加入到学习、宣传铁军精神的行列中。

10月1日，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带着家人的嘱托，迫不及待地坐上了开往徐州的高铁。一路上我想了很多，战争年代无数爱国青年，舍小家为大家，投身革命，直至为国牺牲，是何等的壮烈！徐州的新四军4师红三代刘开路大哥全程驱车陪我到达永城。

张亚魁主任陪同我来到永城烈士陵园，一进大门不远处就看到了舅爷糜云辉的半身雕像，顿时激动的心情难于言表，眼泪哗哗地往下掉。我在心里呼唤着：“外婆啊！外婆：我终于找到了舅爷的安身之地，带来了您的思念，捎来了您的问候，实现了您多年未了的心愿，您可以瞑目了！”

糜云辉烈士雕塑

糜云辉烈士墓碑

作者祭奠舅爷糜云辉烈士

随后，我给7位烈士（周大灿、糜云辉、盖卓如、温治平、陈迎荣、吴森仁、吴平）摆上祭品、菊花和花篮，给7位烈士深深地三鞠躬。冥冥之中好像见到了从未谋面的舅爷，他是那样的高大、英俊。

通过张亚魁主任，我了解到，原来舅爷是这样牺牲的。

1940年12月12日，豫皖苏边区保安司令耿蕴斋、八路军第4纵队（新四军4师前身部队）6旅17团团长刘子仁和18团团长吴信容在萧（县）永（城）边境，公开发动武装叛变，投降国民党顽军。

12日凌晨4时许，刘子仁在永城芒砀山东北隅王楼，扣押了17团政委蔡永和路南地委组织部部长何启光。接着，以通知开会为名把上级派到17团的40余名干部及党员全部逮捕。

12日傍晚，刘子仁将逮捕的干部从王楼押解到邵山村，关押在一所院子的石屋内，院门设岗严守，冲着石屋门架起两挺机枪。

13日凌晨，被关押干部在蔡永、周大灿、糜云辉等指挥下，奋起突围，绝大多数人冲了出去，而17团副团长周大灿、政治部主任糜云辉、组织股长盖卓如、特派员温治平、3营营长陈迎荣、7连长吴森仁、指导员吴平等壮烈牺牲了……

张亚魁主任简要介绍了2013年新的烈士陵园修建的大概过程，提到了是舅爷的战友、原济南军区政治部主任徐春阳（原名徐锡骊）中将在耄耋之年，给国务院、中央组织部写信，由民政部门拨专款修建而成。

70多年过去了，硝烟早已散尽，徐春阳爷爷那份战友情怀感天动地，铭记于心！我急于想与徐春阳爷爷的子女联系，通过北京新四军研究会4师分会副秘书长孟秀玲阿姨找到了徐爷爷的女儿徐晓宁阿姨。

她向我讲述了徐爷爷的感人故事。当年不满16岁的徐爷爷是17团政治处青年干事，而糜云辉是17团的政治部主任，是他的直接领导。他们朝夕相处、亲如兄弟。

徐春阳将军

徐爷爷一生都在惦念“耿吴刘叛变”时牺牲的诸位老战友，1986年他专程到永城邵山村吊唁祭拜。

邵山7烈士的原埋葬地

20世纪80年代邵山7烈士的战友们前来祭扫

1986年，徐春阳（左4）在永城县委书记宋孝思（左3）、邵山村党支书杨保国（左5）的陪同下，拜谒邵山7烈士

他在回忆录《血火年华》中写道：“当我静静地站在邵山村的小山坡上，悼念突围时当场牺牲的7位烈士时，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他们长眠地下46年，解放后除了村民每年清明来扫个墓之外，谁还能记得他们？7个光秃秃的小坟头儿，只有一棵孤柳相伴”。

“县里的同志告诉我，刘子仁的问题，中央有文件给他平反了，说他是在四川又起义过来的人员”。

后来，徐爷爷写了一篇文章《对叛徒的回击》，并向中央组织部反映了刘子仁的问题：

“我认为，刘子仁在解放战争后期逃往四川，走投无路，在国民党军队大集团的起义中，他作为师长，再次改名换姓，混入我军。虽然我党我军对国民党起义人员有既往不咎的政策，但是他作为一个共产党员、一名八路军的团长，在国民党反共高潮中，策应敌人对我军的进攻，带着部队叛变，叛变后又随反动派军队与我军作战，破坏根据地民主政权，捕杀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压榨根据地人民，罪大恶极，罪有应得！这就是历史。有人企图把他追认为革命烈士，其后代还要求补偿损失、安排工作。真是可笑！

我认为，应实事求是地评判刘子仁。他开始抗日有功，后来叛变有罪，起义过来，应予宽大。但绝不能称为革命烈士。他的微功抵消不了他的重大罪过！”

徐春阳爷爷曾多次在济南市的黄河边上祭奠他的这7位战友。

2011年12月12日，徐春阳爷爷（左）在济南市的黄河边上祭奠7位战友

他亲自用毛笔写了祭文，并焚烧昭告英灵。祭文如下：

周副团长大灿同志、糜主任云辉同志:刘逆子仁叛变致使你们和7位党的干部在斗争中壮烈牺牲，至今已71年了。1986年我到邵山吊拜诸位老战友，至今已25年，祖国已建成民富国强，叛徒也作了平反，而各位英灵却还是冷冷落落地屈居在这小山村的路旁，我虽做了不少努力，未能等到中央文件而未能下最后决心。

而今，我已近90岁的人了，长期住院不能外出亲自找人，今天在这永远难忘的日子里，我再向各位作遥远的悼念。

之后我决定直接向中央组织部、国务院、民政部上书我的意见，请组织上指示原济南军区和河南省领导同志慎重尽早恰当处理！烈士遗骨存放何处？碑文如何立？这已不是个人所能办成的。

同志们、战友们，安息吧！我相信会有圆满结果的！永远怀念你们的战友徐锡骊

2011年12月12日于济南黄河岸上

2011年12月12日，徐春阳爷爷亲笔写的祭文

2011年12月12日，徐春阳爷爷（左）宣读并焚烧祭文

2013年，徐春阳爷爷自觉身体不好，再次到黄河边上焚香祭奠。2014年1月，他重病昏迷，直至7月去世，再没能醒过来，这是他离世前为烈士能安息做的最后一件事。

值得庆幸的是2013年，民政部门拨专款修建了邵山7位烈士的墓地。徐春阳爷爷，您的遗愿终于实现了！7位烈士已经安息了！那些为叛徒刘子仁翻案的企图也没有得逞。您也放心地安息吧！

写到这里，我被前辈们刻骨铭心的战友情深深打动。不禁感慨万分，特附诗一首：

日寇扫荡幸存儿，烽火连天历沧桑。

金戈铁马展雄风，碧血丹心映沙场。

生死相许忆战友，耄耋之年谏中央。

陵园造建陈官庄，烈士后人情不忘。

当好时代接班人，铁军精神永弘扬。

通过永城市委党史研究室张亚魁主任，我学习了永城市党史和烈士传，了解了舅爷当年的领导和战友的故事。通过新四军研究会4师分会副秘书长孟秀玲我加入了新四军4师后代群，在群里了解了更多新四军的历史及4师的发展沿革及战斗故事。

我了解到， 寿松涛爷爷是舅爷最亲密的战友。他们是浙江老乡，又是一起从延安抗大毕业奔赴抗日前线的。

1938年夏，在延安抗大尚未毕业的寿松涛与几位浙江籍同学（有舅爷糜云辉和陈迎荣）商量并向组织提出去浙江老家打游击。8月，他们经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介绍到了河南省确山竹沟。中共河南省委派他们到豫东国民党河南省第二督察专员公署保安司令部第3总队做统战工作，迅速开展河南敌后游击战争。

于是，1938年9月寿松涛爷爷率12个浙江人来到永城，以友军蔡洪范的名义在永城龙岗集、菅沟举办抗日干部训练班，前后办了三期。寿松涛亲任教育长，马乃松任队长，舅爷糜云辉任宣传干事。从此，舅爷与寿松涛爷爷并肩战斗在豫皖苏抗日根据地，直到1940年底为国捐躯。

新中国成立后，是寿松涛爷爷最早提供了糜云辉烈士的情况及资料，才使舅爷的事迹得以广泛宣传。

2018年4月，寿松涛爷爷的儿子寿晓松将军还专程到烈士陵园祭拜了舅爷。

2018年4月，寿晓松将军（中）祭拜糜云辉烈士

我还了解到，彭雪枫当年任八路军第4纵队的司令员兼政委，张震爷爷任参谋长。

我还了解到，赖毅爷爷是舅爷的直接领导，1940年6月，任八路军第4纵队6旅政委，舅爷是在他下属的6旅17团任政治处主任时牺牲的。

我还了解到，蔡永爷爷当年任6旅17团政委，王静敏爷爷当年任萧县独立团政治处主任，当时他们与舅爷一起被扣押，又一起突围。

蔡永爷爷负重伤后，与王静敏爷爷一起冲出虎口。新中国成立后，他们分别写了回忆录，讲述了“耿吴刘叛变”及烈士牺牲的详情。

1982年蔡永爷爷还专程到邵山村，祭拜了牺牲的7位烈士。

1983年，蔡永爷爷（左1）到邵山凭吊烈士

我翻阅了上虞县党史研究室的资料，得知舅爷生前曾经有一个战友也是恋人杨新民，于是开始打听她的下落。

2018年9月在江苏泗洪县大王庄建新四军4师暨淮北抗日根据地将士名录墙的过程中，我有幸打听到了杨新民奶奶的下落，并与她的后代联系上了。

我兴奋地告诉我妈妈，才得知杨奶奶早与我外婆联系过，于是，当年舅爷与杨奶奶的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才浮出水面。

杨新民奶奶1920年出生在安徽省宿县县城，她是永城抗日民主政府第一任县长徐风笑的夫人邵崇真二姐的女儿。她生下来13天就由邵崇真抚养，长大后又被送去读书，一直读到宿县初中。

她1937年9月就跟随徐风笑参加了抗日救国运动。1938年4月徐风笑参与组织了一支抗日游击队，后在此基础上组建了豫东国民党保安第3总队，杨奶奶是这支队伍的基本骨干。她们女队员从事征集粮草、演出宣传等工作，发挥了很大作用。

杨奶奶的性格很不一般，突出的特点是性情暴烈、果敢刚毅、疾恶如仇、爽朗仗义，不仅聪明伶俐、能说会道，而且不论遇到什么事儿都不怕，总是主动承担工作。

1938年9月，寿松涛爷爷和舅爷糜云辉来到永城国民党保安第3总队做统战工作，举办了三期抗日干部训练班，共发展六七十名共产党员，杨奶奶是第一批入党的，当时在训练班负责发展党员工作的就是舅爷糜云辉。开始，杨奶奶虽然要求入党，但对共产党和共产主义信仰认识还不深刻。舅爷就耐心向她讲解共产党的宗旨和信仰，使杨奶奶的思想觉悟提高很快。

这个快人快语、风风火火的杨奶奶给舅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舅爷给学员讲课的情景也使杨奶奶怦然心动。直到杨奶奶70多岁时，仍然动情地给她的孩子们这样描述糜云辉：“他是人群中最帅的、最有才气的、英俊潇洒的一代翘楚！我曾发誓：非糜云辉不嫁！”杨新民奶奶与舅爷糜云辉相恋了。一次，杨奶奶在战斗中负伤，舅爷专程前往看望，嘘寒问暖，那份温情使杨奶奶终生难忘。

1939年初，杨奶奶提出要与舅爷结婚，因特殊时期的特殊原因没有如愿以偿。没想到1940年底竟然与糜云辉阴阳两隔！当她得知糜云辉牺牲的消息后悲痛万分，刻骨铭心的爱成为杨奶奶心中永远的痛！

新中国成立后，杨奶奶就通过上虞县党史研究室联系上了我外婆，并互通了书信，信中杨奶奶直呼我外婆为“大姐”，相互间倾诉了对糜云辉的思念之情。

杨奶奶是1938年入党的老革命，战争年代九死一生，逝世前头部还有弹片未取出，是一级残废军人。她1939年5月任中共永城县政府党支部书记兼秘书。1941年5月后历任淮北行署法院文书、淮北地委组织部干事、新四军4师某部指导员、教导员。1947年1月后在华东野战军第2纵队第5师从事医务工作。1959年在反右斗争中因言获罪，受到不公正处分，1963年彻底平反。离休前在河南省农科院工作，副厅级。

2001年8月5日杨新民奶奶在郑州病逝，享年81岁。

掩卷深思，舅爷糜云辉一生真是历经磨难！3岁丧母，14岁丧父，爱情无果，生命被叛徒终结。当年，像舅爷、外婆一样的无数爱国青年，舍小家为大家，投身革命，直至为国牺牲，是何等的壮烈！

我作为新四军的第三代，一个人亲自前往舅爷的陵墓祭扫，完成了外婆生前的遗愿和全家的愿望！同时，加入到研究、宣传铁军精神的行列！

今后，我们一定要继承先烈的遗志，铭记历史，牢记使命，把红色基因一代代传承下去！

糜云辉的姐姐糜沉容与他的三个儿女，左起：儿子楼小园、长女楼琛莹（作者的母亲）、小女楼红英

作者（右）与永城市党史研究室张亚魁主任一起祭扫邵山7烈士墓碑

应凌云，糜云辉之孙侄，浙江金华永康人。年龄43岁，退役军人。目前工作在浙江省永康市城西新区执法中队。应亦朗，糜云辉之孙侄，1984年生于浙江金华永康。2007毕业于江苏大学，后在镇江外企工作多年，2011年后与人合作经营公司至今。

孟秀玲（执笔）：北京新四军研究会4师分会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