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三)

坤升说情感 2024-08-31 03:11:45

夜深了,天空挂满了星星,月亮像一只钓鱼的小船,仿佛是航行在银色的长河里。十点了,有了露水的潮湿,张德贵唱的嗓子有些发干,也该散场了。

鼓点停下,众人才稀稀索索地醒过神来,搀扶着老人,怀抱着孩子,意犹未尽的回家了。

张德贵很高兴,开了个满堂彩,从众人的叫好声中,他知道这里的村民喜欢他的唱腔,认可他的才艺。

这就意味着他们爷俩可以在这里安稳的落下脚一阵子了。

收拾好东西,爷俩回屋打算休息,一个矮小的男人抱着一个草垫子进来了,说孩子太小,垫上暖和,睡在麦秸上太扎人。

这个矮小的男人叫朱广财,是村里看饲养牛的,和村长是本家兄弟,他看到爷俩直接睡在麦秸上,实在是可怜,就把自己的垫子拿了过来,这个垫子是多余出来的,平时预备着生小牛时用的。

张德贵感激的差点掉了泪,说兄弟你可真是个好人呐

朱广财比张德贵大一些,长得矮小,精干,是村里公认的好人,脾气好,干什么都有耐心,睡觉还特别的机灵。所以村里选他看管饲养牛。

牛在村里是最重要的资产,耕地拉粮都需要它,实际上饲养牛不是个好活,天天睡在臭烘烘的牛圈里,遇上生产的母牛,一晚上都不敢睡觉。发情中的牛不会管理的话,能抵死人。

朱广财有两个儿子,没有闺女,大儿子先天痴傻,二儿子是个非常聪明,干啥像啥的孩子。

农活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就是脾气火爆和牛一样犟。村里人都说哥俩的脑子都让他一人占了。

娶的老婆是村里出了名的厉害角色,地主小姐出身,当年斗地主,她为了脱离地主身份,屈身嫁给了贫农朱广财。

朱广财的地主老婆叫王强英,名字和电影喜盈门的大媳妇一样,长得也特别像她。人高马大的比朱广财大高出半头。

据说当年相亲时,是村长朱广发带着去的。王强英看错了人,以为是一米八的朱广发,谁知新婚之夜掀开红盖头一看,是矮小长得有点猥琐的朱广财,气得又打又骂,闹了三天。

她娘劝她,女人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扁担挑着走。个高个矮有什么,只要他不赌不嫖,不打你骂你就行,咱是什么成分,你不知道吗?离了婚你一辈子也没人要。

就这样,王强英只好咽下了委屈和朱广财过起了日子,别看朱广财矮小,干活可有窍门,家里家外样样行,对老婆更是言听计从,她说啥是啥,这在那时大男子主义成风的年代是极少见的。

人家给朱广财起了个外号,叫朱胆小,听说在家里,经常被她高大的老婆骑在身上打的鬼哭狼嚎的。

王强英出身大地主,性格强势霸道,结婚时娘家陪嫁了很多值钱的东西,加上朱广财能干,孩子又少,日子过的在村里是上等人家。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个闺女。

所以王强英走路都是昂着头,对谁都看不上眼儿。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

别看她对别人厉害,可对两个儿子却是百般疼爱,两个儿子都随她,长得高高大大的,大儿子天生痴傻,但是不打人也不骂人,除了吃就是吃,胖的走不动道儿,强英却像宝贝一样疼着爱着。

也许是把对丈夫的情感都倾注在儿子身上了吧。

朱广财和张德贵两人一见如故,很聊得来,他自己没有闺女,所以很喜欢小草。

正聊着,朱广财的二儿子朱信武,来给他爹送手电,张德贵看到信武像个黑铁塔似的,直夸老哥你家小子长的可真壮实,是个男子汉。

朱广财笑得说,别看个高,今年他才十六。

第二天,爷俩早早的起床,到村长家里去吃饭,担心去晚了,人家不高兴。临走时张德贵交代小草,吃过饭后帮着收拾碗筷,别让人家说咱没不懂规矩没家教。

村长老婆叫许梅花,快50岁的人了,还不显老?齐肩的短发梳得光滑整齐,脑门前用黑色的发箍卡在脑后,露出亮亮的脑门,鹅蛋脸稍微丰满的嘴唇,牙齿比一般妇女显白。

朱广发最得意他的老婆,漂亮又贤惠,在外对他总是留足了面子,回家再拧他的耳朵。是个识大体的好女人。

许梅花一见小草爷俩进了院子,热情的招呼,饭马上就好了,一边喊她的孩子,骂他们懒虫,还不起床,太阳都晒糊了腚了。

许梅花给村长生下三男一女,女儿是老大,已经出嫁了,三个儿子都长得高大帅气,大儿子在乡粮管所上班,老二老三都在上学,他们家,是人人羡慕的家庭,都说村里的大学生一定是他家儿子。

老二,朱启林,老三,朱启明都在镇上,上初中。

兄弟俩看到家里来了生人,都在锅屋里吃完了饭,上学去了。张德贵夸,你咋这么会管教孩子,都多懂事。

俺们那里都穷的很,别说上初中了,就是小学毕业的都没几个,俺闺女一天学也没上,常年跟着我,别说她跟着我多少识几个字,都是在大鼓书上学的,许梅花一个劲的往小草碗里夹菜,让他多吃别作假。

吃饱了饭,小草就慌忙的收拾桌子,许梅花怎么也拦不住,洗完了碗筷又帮着打扫了锅屋,爷俩才回了住处。

朱广财刚喂完了牛,问他爷俩上午干啥去?张德贵说俺晚上唱戏,白天没什么事儿,想着到各处捡点破烂。闺女一个人在这。麻烦你给照应着。朱广财说,放心吧,我这里还有不用的袋子,你拿去使。

张德贵白天出门捡破烂,晚上唱大鼓。小草也跟着村里的小孩出去捡羊粪,牛粪交到队上,多少换点粮食,爷俩就这样在村子里安顿下来。

村民们也渐渐喜欢上了这爷俩,无论轮到谁家吃饭,都尽量来做些好吃的,以表示自己的大方好客。小草很快脸就红润了,又捡了两件村民给的衣服,显得更好看了。

由于张德贵唱得好,引来不少外村的村民来听,又接下了附近村的活,这一下能唱到过年。爷俩合计着把收的粮食一卖,能换不少钱,明年的吃饭没有多大问题。

转眼到了腊月,鼓戏都唱完了,天一冷,也就接不到活了。谁愿意大冷的天出来听唱?

张德贵计划着这两天去集上,把村民给的粮食卖了,换了钱赶在年前回到老家。

谁知夜里刮起了北风,刮得树枝嘎嘣嘎嘣的响,窗户的塑料纸都刮烂了,在风中的哗啦哗啦响了一夜。

爷俩冻的蜷缩成一团,牙齿上下碰的直响。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张德贵感觉到浑身不舒服,嗓子干的像火燎一样,喊了几声小草,孩子好不容易睡着了,像是没听见一样,再喊原来是自己发不出声音,头痛的厉害,他用手推了推小草。

小草一咕噜爬起来,爹,天亮了,张德贵哑着嗓子说,我口渴,拿点水来,小草端来了一碗水,张德贵喝下去,感觉好些了。

小草问,爹,你哪里不舒服?张德贵摆摆手说没事,可能是冻着了,你去煮点粥,因为在村上的戏已经唱完了,村民也就不管他们饭了。

小草点着柴火,煮了两碗地瓜粥,吃完了饭,张德贵浑身发软,还是起不了床,这可咋办?

天越来越冷,得赶紧回家呀,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他们呢。

一连三天,张德贵病情也不见好转,把小草急得直哭。朱广财知道后,喊来了村里卫生所的老葛头,老葛头给他号了号脉,摇了摇头,说病不好治,伤寒太深,怀疑里面还有大毛病,自己是无能为力,除非到省城的大医院去看。

上大医院对张德贵来说想都没有想过,祖宗八代谁也没进过省城的大医院,小病忍着。大病就死,再说也没钱呀,

吃还吃不饱呢,哪有钱去大医院看病,老葛头给他开了几副中药,让小草给他煎服,看吃下去能好不?

中药还没喝完,张德贵就不行了,临了他流着眼泪求村长朱广发,无论如何给闺女小草找个吃饭的地方。

朱广发问了一圈,谁家也不缺孩子,家家都生七八个,孩子可不稀罕,都恨不得往外扔呢,谁会要个丫头?

大家都看着爷俩可怜,光抹眼泪,但谁家也不愿意收下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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