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时,蓟州有一个卖油桃的小伙子,名叫刘子硕,家住城外二十里处的刘家村。
刘家村人烟稀少,整个村内加一起,也不过百来户人家,且大多都是以种田为生。因此,以刘家目前的条件来说,在这里还算是不错的。
然而即使这样,刘子硕今年二十二岁,但是依然没有成家,原因就在他父亲刘付友身上。
刘付友七年前在山上摔坏了腿,需要人在身边照顾,这活自然落到了妻子赵氏身上。然而他非但不领赵氏的情,反而脾气还很大,处处责怪赵氏,甚至动手打骂。
整个村里都知道刘付友的脾气,因此很少与他家往来,更没有媒人来给刘子硕说媒。
直到三年前,刘付友一时兴起,想要赵氏陪她去河里捉鱼,赵氏就劝说道:“你腿脚不便,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不如等儿子回来,让他陪你一起。”
刘付友一听,顿时怒道:“能有什么危险?邻居刘二昨天就捉了一条,他还拿给我看呢,你没有闻到昨晚从他家院里飘来的鱼汤?”
赵氏不想与他争吵,就扶着他一起,到村子外的那条河边,结果不出半日,两人就双双出了事。
刘子硕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站满了人,再看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后来他才得知,原来父亲钓鱼时,不小心落入水里,娘亲不懂水性,仍入水去救,结果两人双双殒命,至此,原本还算完整的家,如今就剩下他一人,据此已有三年。
如今正值初夏,虽父母不在,但刘子硕依旧每日到城内卖油桃,为了多攒些钱,他常常到很晚才回来。
这一日,刘子硕挑了满满一筐桃,刚到蓟州城内没多久,就有一大户人家的管家过来,说家里要办喜宴,将他的油桃全买下来。
刘子硕自然欣喜,挑着担子到他家府内,随后收了钱离开,而后又找了个钱庄换了些银子。
他这些年来,自己一个人过,反倒是攒下了不少,估摸着算一下,也有个十多两银子。而寻常人家娶妻,一共也才需十两银子左右,所以他算是攒下了娶妻的本钱。
这才刚过晌午,刘子硕走在半路上,经过田边时,听到一声黄牛的哀鸣,他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一个身穿粗衣踩着草鞋的老汉,正用鞭子抽打黄牛,而那黄牛磨蹭着,就是不肯走。
那头黄牛体型虽大,但肚子干瘪,四肢无力,显得很是消瘦,他虽然没养过牛,但也知道它看样子是生了病。
然而老汉恍若不知,见它硬是不肯走,还想要趴下来,这可是又惹怒的老汉,他扬起手中的长鞭,用力挥了下去,不出几下,牛的背上就多了几道红印,且哀鸣的声音越发凄惨。
刘子硕本来已经走远了,听着叫声,他实在不忍,就回头来到老汉身边说道:“老伯,你家这头牛明显是生了病,你不去给它请医,反而如此抽打,这样就能有用吗?”
那老汉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年轻人说教,不禁怒道:“这关你什么事?”
刘子硕回道:“是不关我的事,只是提醒你一句罢了,你若将它打伤,到时候亏得不还是你自己吗?”
老汉听出了刘子硕的意思,因此他也不气,而是心平气和地说道:“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这头牛是我数月前,花了整整七两银子买来的,我寻思着,还想让它帮我多干几年活呢。”
“可它来到我家之后,前后生了两场病,又花了我四五两银子,结果还是整天不肯吃喝,瘦了不少,你看现在这样,它还能替我干什么活?”
“我估摸着,照他现在的样子,不出一个月也就到头了,我从它身上没有得到一点好处,反而损失了十几两银子,你说能不气吗?”
刘子硕听了老汉的话,也是长叹一声,想着他也算是倒霉,不过再怎么说,这头牛是无辜的,因此,他就问老汉接下来有何打算。
老汉说道:“如今它是卖不出去了,眼看着它越来越瘦,不如就宰了吃肉,也好过它就这么没了。”
老牛听后,在地上长鸣一声,想要站起来,结果挣扎了几下却没能站稳,又摔了下去。老汉见状,又是一阵气,挥着鞭子又要打下去,刘子硕赶忙拦下。
“老伯,不如这样,我家也有几亩田,正缺着牛来耕呢,你不妨就将它卖给我,”
老汉脸上一阵古怪,似乎是觉得眼前这个青年,在说胡话:“啥?你要买它?你买它干啥呀!”
“不过你要是想要,我也不是不肯卖给你。这样吧,算我吃点亏,你拿十两银子出来,我就把它卖给你了,你看如何?”
刘子硕笑着回道:“老伯,它都成这样了,哪里还值十两银子,你就再便宜一些吧。”
老汉咂了咂嘴,摸了下他稀疏的胡子,最终还是说道:“那成,就算你七两银子。”
“最多五两,其余的银子就当给它瞧病了!”
刘子硕坚持只出五两银子,老汉见他坚持,也不敢说什么硬气的话,他怕万一刘子硕真走了,到时这头牛可真是损失大了。
“好好好,五两就五两,不过咱先说好,你买完之后可不能后悔。”
老汉终于收下银子离开,也将牛绳交给了刘子硕,临走之时,他还踢了一脚,不过那头牛根本没有理他,依旧趴在地上。
等到刘子硕接下牛绳,黄牛似乎才稍微抬了抬头。
刘子硕此刻也犯难了,若是这头牛不愿意走,自己也拖不动它,难道自己还能背着它回去?先不说他背不背地动,此地离家少数还得十几公里呢,若是它真不肯走,只能在这里陪它了。
好在他才刚停下不久,那头牛似乎是恢复了力气,一蹬腿就站了起来,而后跟着他一起,在身后默默走着。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等到黄昏的时候,一人一牛才终于到家。
刘子硕在院子的角落里,简单搭了一个棚子,而后又弄些草来喂它,等忙完了这些事,他才准备晚饭,之后便昏昏睡去。
等到第二天一早,他看这头牛仍然不肯吃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今天就不去蓟州城了,带着它去找个郎中看看,毕竟,他也不忍心看着老牛一直这么下去。
刘子硕牵着它,来到了邻村赵家,赵家的家主赵盛是个郎中,也会给动物看病,他们家里也曾养过牛,想必对这些事情有更多的了解。
然而到了赵家村之后,他问了村口的村民才知道,赵盛早在两年多以前就去世了。
不过他也不想白跑一趟,就想着仍然去他家里看看,说不定其家中还有人懂这些,结果不曾想,那人连忙告诉他:“小兄弟,你可千万不要往赵家去,他们家现在正麻烦着呢,小心你呀,惹火上身!”
刘子硕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要接着再问,那人却摆着手离开了。
好在多年前,刘子硕跟着母亲一起,来过赵家,所以他凭着记忆,还是找到了赵盛的住所,没想到此刻他们家门口正围着几个人,且他老远就听到这群人在门口争吵。
“赵玉巧,这里不是你能住的地方,你应该去山里,莫要将怪疾带给我们!”
“说得对,你要是再不离开,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没想到几个大男子竟然会为难一个姑娘,刘子硕急忙将牛拴好,来到了屋前。
“几位,这里可是赵郎中家?你们为何都在此处?”
几名男子看到刘子硕横插一脚,就问道:“你是哪的,想来多管闲事吗?”
刘子硕见他们咄咄逼人,当即不爽,不过他还是礼貌的说道:“在下是隔壁村内的刘子硕,因家中老牛生病,所以想来找找郎中看看,碰巧就遇到了你们。”
他刚说完,老牛哀嚎了一声,几名男子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又继续对他说道:“这里没有赵郎中,只有一个祸害,你回去吧!”
男子态度强硬,丝毫不给刘子硕开口的机会,可刘子硕即使没有见到赵郎中,那也得随着他的后人去一起祭拜一番,怎么会轻易离开?因此,刘子硕没有走,而是想去屋里看看,结果他刚走几步,就被几人拦下,且他们还想对他动手动脚。
他当即怒道:“岂有此理,我来找赵家的后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
那些男子见他态度强硬,不肯让开,随后就开始动起手来,而刘子硕也跟他们扭打在一起。
他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按在地上,而这时,屋内也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从屋内走出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只是由于脸上遮着一块面纱,所以众人皆看不到面容,不过刘子硕知道,这应该就是赵郎中的女儿赵玉巧了。
多年之前见她的时候,两人才只有十三四岁,都早已忘记了当初的样子。
赵玉巧见他被一群男子按在地上,在一旁急得大喊住手,但是无人肯听,正要亲自过来帮他,结果这时从一旁传来一声牛叫。
只见那头牛笔直的朝着人群撞了上去,一下就把两个没来得及走掉的男子撞翻在地,其他几人见状破口大骂,不过却也不敢上前,只能站在一旁。
刘子硕终于有机会起来,赵玉巧虽然不认识他,但是她刚刚听到他在为自己说话,所以也来到他身边搀扶。
那几名男子见状,又要上来,结果这时老牛又朝着他们冲了过去,瞬间就把他们吓得四散而走。
刘子硕看着这头牛,脸上有些不敢相信,这还是刚来时病恹恹的那头牛吗?不过他还没惊讶一会,就见它又趴在地上,似乎是用光了力气。
原来,刚刚他因为急着过来,因此没有把牛绳拴好,而他与那群人缠斗在一起的时候,恰巧被黄牛看到,黄牛这才过来帮他。
刘子硕看着身边这位姑娘,忙问道:“姑娘,你可是赵郎中的女儿,赵玉巧?”
赵玉巧点了点头,又问道:“公子是谁?见你有些面熟,可是以前来过我家?”刘子硕听后就把自己的身份和来此处的目的,都说了一遍。
良久之后,赵玉巧说道:“父亲早就不在人世了,你若是愿意去祭拜他,稍后我陪你一起,只是目前先看你那个朋友吧。”
“朋友?”刘子硕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什么朋友?”
赵玉巧没有回答,而是轻轻一笑,来到了黄牛的面前,说道:“它若不是你朋友,刚刚为何会这么帮你?”
刘子硕呵呵笑道:“赵姑娘说得确实是,你快看看它这是怎么了吧!”
两人牵着牛来到了院子里,赵玉巧抓来一把青草放在牛面前,那牛仍是不吃,赵玉巧又按了按它的肚子,而后皱起了眉头。
刘子硕见状,就问道:“赵姑娘,它这是怎么了吗?”
赵玉巧回道:“如今天气不算炎热,且草料也无问题,或许是问题出在它肚子上。我听父亲说过,牛若是不肯吃草,估计是肚子里有小虫,或许正是这个原因。”
“刘公子,你不妨将它留在我家喂养几天,我来想办法给它驱虫,你看行不行?”
刘子硕当然愿意,只是他觉得这样比较麻烦赵姑娘,不如将方法教他,他自己回去试试。
赵玉巧说道:“刚刚它也算帮了我的忙,这有什么麻烦的?再说我这些药材也难找,估计前后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你就算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无奈,刘子硕只能点头同意,而后随她一起祭拜了赵郎中。
两人在分别之际,刘子硕问起了刚刚那群人为什么来到这里找她麻烦,但是赵玉巧不肯说,只说让他不要管,免得连累他。
刘子硕见她坚持,只好不再过问,而后丢下二两银子当坐诊费,之后就离开了赵家村。
刘子硕一走就是数天,这期间,他又同往常一样,挑着担子去蓟州城卖油桃,也没出过什么事情。
不过这一次,他刚回到家门口,就看到院子外面有一头毛溜光滑的黄牛,肚子吃得鼓鼓的,不正是他家的那头?
这才十几天不见,这头牛就像是换了个样子,一身金黄的毛,两只弯弯的大角。眼睛忽闪忽闪的非常明亮,再加上四条健壮的腿,可见赵玉巧对它多有照顾。
本来,赵玉巧说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所以刘子硕也没有去找过她,本想着这几天就去,没想到赵玉巧竟然先将它送过来了。
不过,她是如何找到自己家的地址,又为什么撒手让牛独自在此,而且自己也不见踪迹?
而且他没注意到,刚刚回来的路上,有一群男子刚从山上下来,两人见了他还在一旁窃窃私语。
思来想去,刘子硕觉得有些古怪,他刚走到牛的身边,牛就用头在他身上蹭了蹭,而后长鸣一声,接着就往外跑去。
如今已经黄昏,现在村内都开始生火煮饭了,刘子硕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但他见牛的状态有些反常,也不敢大意,就跟着它往外跑去。
刘家村与赵家村的北方,有一座大山,那里因地形陡峭,很少有人过去,且晚上偶尔还能传来狼啸,因此更没人敢上山,而此时,一人一牛正往山上行去。
刘子硕觉得奇怪,这头牛大晚上的带自己上山干什么?直到在山脚处,他似乎看到赵玉巧曾经用过的手帕留在这里,才知道赵姑娘可能是出了事,随后接着往山上赶。
大约过了一刻钟,刘子硕终于见到了赵玉巧,此时的她昏倒在地上,身上似乎还带着伤。
刘子硕慌忙将她扶起,把她扶到了牛背上,而后小心护着她回到了刘家村,直到第二天晌午,赵玉巧才从家中醒来。
醒来之后,刘子硕忙问她发生了何事,赵玉巧一开始很惶恐,后来看清是刘子硕才平静下来,随后讲出了事情的原因。
原来,赵玉巧在这一段时间里,一直忙于给老牛驱虫,而老牛在她的照顾下,也变得强壮了许多。
这天她独自在院子里,听着门外又响起了动静,知道这又是吕平过来了,而吕平就是上一次对刘子硕动手的那一个,也就是他召集了这么多人。
赵玉巧见他们要硬闯进来,因害怕,就牵着牛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不凑巧就被他们给发现,见他们追来,老牛闷哼一声,用嘴咬了下她的衣角,赵玉巧知道它的意思,就骑在牛背上,一起往山上跑去。
没想到吕平这群人仍没死心,而是一直追到了山上,赵玉巧见他们越来越近,就从牛背上跳了下来,并推了老牛一把,让它独自逃走,而后自己一个人上了山,
后来,因山路险峻,她不小心滑倒在山沟里,吕平那些人没有找到他而离开,但是她却也因此昏了过去。
好在黄牛从山上下来之后,回到了刘家村,并将刘子硕给带来了,这才救下赵玉巧的性命。
至于吕平他为何一直要找赵玉巧的麻烦,则是因为,赵玉巧的父亲赵盛。数年前,吕平的娘亲生病,找来赵盛医治,然而当时已经药石无医,赵盛也束手无策。
后来,吕平就一直记恨着赵盛,直到前两年赵盛去世之后,又将仇恨带到了其女儿赵玉巧身上,赵玉巧也因他不敢再见人,整日带着面纱。
刘子硕听得气急,就要去找吕平理论,不过赵玉巧却将他拦下,不想他为此冒险。
后来,刘子硕一直在家照顾赵玉巧,两人感情日渐深厚,正巧双方也未有婚约在身,两人遂皆为夫妻。
婚后两人十分恩爱,而刘子硕凭借着自己勤奋,在蓟州城内开了一家铺子,几年之后越做越大,从此与赵玉巧幸福生活在一起。
声明:本故事为虚构民间小故事,多来自于坊间奇闻、传说、志怪小说、戏曲、传奇等,作者本意是为了传承中国民间古文化,切勿相信真实性,也不要封建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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