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咸丰年间,常州府湖塘镇上有个小商贩叫汪泽,汪泽是个辛苦的走商,每天起早贪黑挑着担子在大街小巷游荡,日子过的并不宽裕。
汪泽家中有个貌美的妻子叫江氏,江氏肤白,丰乳肥臀,一颦一簇很有风情。纵然二人感情 不错,奈何汪泽早出晚归,又给不了江氏富足的生活。恰逢镇上的一些花花公子一直对丰满的江氏存有念想,最终江氏没禁得住外面世界的诱惑,只要汪泽一出门,她便与那些浪子厮混,各取所需。
这日江氏打扮得花枝招展,照例上街卖弄风情。被一个叫苏耀祖的公子哥看到。苏耀祖一下子如见天人, 对着江氏摇曳的身影心生向往。耀祖有个跟班叫刘大,刘大一看自家主子的眼神,哪会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忙谄笑开口道:“公子可是看上了前面那个女子,小的认得她,她乃我隔壁邻居汪泽的妻子,那汪泽也是无福之人,有这么美丽的小娘子却没时间搂着睡,整天要忙着在外赚些辛苦钱。这女子天生性浪,听说和镇上好些人不清不楚,公子若是看中,此事便交给我办,放心即可。”
耀祖大悦,随手丢给刘大一锭银子,笑道:“若能与她行周公之好,我必有重赏。”
入夜,刘大归家与妻子谈及此事,妻子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痴笑道:“这事不难,我与江氏素来交好,深知她品性,苏公子年少又多金。这样,明天你约苏公子,我唤来徐氏,必成好事,到时候银子少不了我们的。”
隔日中午,刘大把苏耀祖请到家中后,忙让妻子去隔壁唤江氏。刘妻对江氏说道:“这是城中巨贾苏家的公子,刘大在他手底下干活,我和老刘还需要出去置办点酒菜,你帮我好生招待,可别怠慢了,我的好姐姐,帮帮我。”
江氏见耀祖贵气逼人,模样俊俏,欣然答应。随后刘妻拉着刘大锁上了房门后便没了踪影。耀祖见四下无人,对江氏说话不免有些轻浮。江氏面带桃花,一脸娇羞。耀祖见状有戏,随后又施展金钱套路,在耀祖一连串的金银珠宝轰炸下,江氏呼吸都要不稳,二人顺理成章发生了苟且。
自此,耀祖常来刘家私会江氏,当然每次来少不了给刘妻一些好处。只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有好事之人将苏公子与江氏的风月故事告诉了汪泽。汪泽纵然对此美妻有再多不舍,然左右街坊都知道他头上已经绿的能跑马。所谓人要脸,树要皮,汪泽权衡之下,还是一纸休书休了江氏。
对此江氏倒是无所谓,一来两人并无子嗣,没有羁绊。二来家中父母早在多年前便已过世,也不用在意娘家脸面。三来这汪泽和苏公子比起来无论哪方面都是云泥之别,毫无不舍之情。被休后索性公开与耀祖姘居。
耀祖有钱,舍得下血本,特地在城里买了个小宅子金屋藏娇,生活乐无边,羡煞旁人。只是就算天天吃山珍海味,也有吃腻的那一天需要换换口味。苏耀祖本就少年风流,新鲜劲过了就开始对其他小娘子朝三暮四,对江氏也就少了那一份慰藉。
江氏心里有气,某日二人因小事争吵,江氏喋喋不休,耀祖大怒,心想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银子,你居然敢忤逆我。耀祖愈发对江氏感到厌倦,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掉。望着像白面团儿的江氏,耀祖坏坏得笑着,心中打定了主意。
隔日,耀祖拉着江氏来到一常去青楼,要她在那接客,并和老鸨说好,五五分成。反正这江氏也是半路跟他的,并非明媒正娶,耀祖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江氏不从,奈何架不住拳头招呼,就这样被迫成了娼妓。
汪泽听说江氏的遭遇后,念及旧情,便装作客人去看她。江氏见到汪泽,念及曾经的点点滴滴,不禁悲从心来,泪如雨下。夜深,江氏留宿汪泽,二人再续前缘,江氏未取分文,于次日早送走了恋恋不舍的汪泽。
汪泽走后,老鸨照例来收钱,江氏交不出钱财,在老鸨再三逼问下,江氏只得说昨晚来的是汪泽,分文未取。老鸨转头告诉耀祖,耀祖气急,忙带着一帮喽啰去追汪泽。于一小河边追上汪泽,在索要钱财未果后,双方发生争执,汪泽单方面被揍。揍完汪泽后苏耀祖还不解气,遂指使下人将其丢入河中,随后不理他死活,扬长而去。
再说街坊们见汪泽几天都没露面,便去衙门那告官备案。恰好有人来报案说河边发现一具腐尸,尸体浸泡了好几日,已经分不清面目。知县便让汪泽的街坊们前去辨认衣物。话说自打耀祖不来刘家与江氏私会后,刘大妻子便再没得到过好处,对耀祖的过河拆桥颇有微词,她前几日曾听刘大回家后说起耀祖把汪泽丢到河里的事,于是刘大妻子一口咬定这就是汪泽,那说日早上还见他穿着这身衣物出门。
很容易知县就知晓了汪泽曾在前几日被耀祖当众殴打并丢进河里,知县早就听闻耀祖一向在城里横行霸道,仗着有几个钱平日里也不知道孝敬下父母官,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今落了把柄在自己手里,哪会放过。
耀祖当即被带到衙门,不等开口,就先被安排上五十个板子,随后关进大牢,只等秋后问斩。这苏家在当地颇有势力,苏耀祖也不是说杀就能杀的。苏老爷花重金走后门越级求知府重审此案。
知府倒也不是爱财之人,毕竟此案疑点颇多,光凭衣物证明不了那腐尸就是汪泽。知府命知县暂押耀祖,不急问斩,日后再审。
半年后,这汪泽突然好端端的出现在湖塘,浑身贵气逼人,穿金戴银,一看就是在外面有奇遇发了大财。街坊好奇,说你不是死了么?汪泽在街坊娓娓道来后愕然,回道:“我本就精通水性,那日被耀祖那厮丢入河中后,自觉没脸见人,又感慨人穷志短,不混个人模狗样决不回来。如今我在外发了大财,当然要富贵还乡,也好叫那耀祖睁大狗眼看看。”
汪泽一向为人正派,虽然痛恨耀祖,但是人命关天,还不至于让耀祖蒙冤而死,于是汪泽便连忙跑去衙门,和知县讲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县盛赞其大义。耀祖放出后,听说了汪泽的所作所为,羞愧不已,立志往后好好做人。
而后汪泽又去到青楼,花重金帮江氏赎身,虽江氏已是日暮夕阳,烂花烂柳,但鞋穿的合不合适只有自己才知道。汪泽不计前嫌,江氏经历过这些事后也看透了人生,知良人难遇。自此,二人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噫吁嚱,此案同时也警戒后人:千金难买真感情,银子曾可贵,真爱价更高。像汪泽这样重情义的男子世界少有,碰到切莫辜负。遇良人,长久良人,不然就是自食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