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倪创辉
钳击老街
云南方向(西线)当面越军为第2军区,部署有第345师、316师、 316A师、 344师(生产师)以及省、县(市)队、公安屯等地方武装共55000余人。
西线作战地区,属热带山岳丛林地，山高、坡陡、路少、河多、林 密、草深、自然洞穴多，地形复杂。经过多年经营,越军边防一线形成 了主力部队、地方部队和民兵组成的纵深梯次防御部署。并以大量的野 战工事、明碉暗堡、堑壕坑道，构成支撑点式的环形防御体系。在防御 地域内，储备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和粮食。越军还有一套在该复杂地形条件下长期作战的经验和狡诈多变的战术手段。
西线集团首长决心：集中第13军、第14军和第11军的主要兵力兵器，首先歼灭保胜、老街、柑糖、孟康地区之越军第345师,尔后视情况再转用兵力歼灭越军第316A师。
西线战场区分为两个作战方向：
老街至柑糖为主要攻撃方向，以第13军、第14军协同进攻作战。在加强的炮兵、坦克兵、舟桥86团的支援下，第13军从红河右岸强渡，经谷柳向敌境内实施突撃；
第14军在渡过南溪河突破小曹地域敌防御后, 与13军一起向柑糖地区敌345师形成双向钳撃。金平至封土为次要作战方向，以陆军第11军加强云南省军区独立师作战。
第13军(军长:阎守庆,官至成都军区副司令员;政委：乔学亭， 官至成都军区政治部主任)
加强炮兵第4师第18团、高炮第65师之614团 及623团、舟桥第86团,昆明军区坦克团第2营、第3营,1个防化连,利用夜暗从北山至坝洒地段渡过红河，力求出敌不意，向老街、柑糖方向 实施主要攻撃，并以有力之一部夺取黄连山山垭口，分割敌军,在14军 协同下灭越军345师和保胜、谷珊地区之敌,尔后准备协同友邻歼灭敌316A师。
第14军(军长:张景华,官至昆明军区参谋长;政委：范新友)
加 强炮兵第4师213团、第49团1个营、高炮616团、军区坦克团第1营和1个防 化连,沿红河东岸前进,从左侧方向发展进攻，协助13军攻撃歼灭345师和掩护其东侧翼安全，尔后协力歼灭316A师。
第11军(军长:陈家贵,官至昆明军区副司令员;政委：张琦)
加 强云南省军区独立师,军区坦克团1个连,于战役发起后歼灭巴南棍、麻 栗坡、马原塘、布多地区之敌,尔后以一部兵力攻占巴丹，进占南臊， 占领有利地形，阻敌增援。
主力攻占封土后,并向莱州进攻，以积极行 动牵制316A师不使东援，掩护主力西部侧翼安全。同时以一个加强营与 军区敌后侦察大队组成侦察支队,插至三阳以北地区,积极活动,配合军主力作战。
第33师集结于鸡街、个旧为军区战役预备队。云南省军区以边防12 团2个营、边防121团1个加强营,歼灭当面公安屯及防御守敌。组织民 兵，积极进行袭扰和对重要目标的守卫。炮兵第4师第49团集结于平远街待命。
战前，西线集团的军、师、团3级机关着重学习了战时部队的组织 指挥方法，熟悉战时工作程序和本职工作内容；研究敌情、地形资料， 熟悉敌军编制、装备和作战特点;熟记作战地区主要特征以及道路、河 流、桥梁等情况。为了顺利突破红河这一天然屏障，部队还结合作战任 务,组织在南溪河进行了强渡红河和利用制式器材、就便器材以及乘水陆装甲输送车渡河，工兵连利用就便器材架设浮桥的训练。
巧渡红河
西线战场主要在云南与越南接壤的红河附近地区展开。
红河是云南 省的元江流入越南的一条主要河流，由西北向东南流向，经河口流入越 南的黄连山省，将战区地幅天然地割裂成东西两个部分。红河宽160至 200米，水深3至5米，平时水流约1米/秒，不能徒涉。
红河右岸，耸立 着230、248、318、489、新官等高地，越军重兵设防，控制要点,封锁 河面。南溪河从东北流向西南方向，在云南边境的河口汇流形成一个夹角。
主要作战方向第13军的具体作战任务是：从北山至坝洒地段强渡红 河，在第14军的协同下，首先灭345师和谷柳、保胜、谷珊地区之敌。尔后,转用兵力，协同友邻歼灭敌316A师。
第13军加强50军第149师、11军32师第95团、高炮65师、炮8团、炮5 团、炮49团、炮213团、昆明军区坦克团、舟桥86团、云南边防13团等部 (分)队,以及翻、民工共31200余人。
作战总兵力达到了71988人(其中干 部8966人、战士57602人、翻译和民工5420人),共有坦克56辆、装甲运输 车20余辆、82毫米以上各种火炮1011门、37毫米以上各种高炮204门、各种车辆3952台、军马1427匹、民马650匹。
13军巧渡红河经过图
为达成上述第一步作战企图,13军决心采取迂回包围,穿插分割的手段，以38师114团和39师116团担任迂回穿插任务,分别进至奔西、暖和、朗格姆地区抢占要点,断敌退路，阻敌增援，在实行战役包围的同 时,集中军主力向谷珊、朗仁、朗票方向实施主要突撃，分割围歼敌345 师,并以一部分兵力分别攻歼谷柳、坝洒地区之敌。之后,再转入歼敌316A师。
2月16日，西线作战部队第一梯队向进攻出发地域开进,分别于17日2时至6时完成了进攻战斗准备。2月17日拂晓,各参战部队在金平的半坡至马关的龙江约250公里正面上先后发起攻撃。
2月16日晚，红河沿岸夜幕低垂，上游连续3天的降雨，使得红河水 位上涨,河面宽度已增宽到80~200米，水流以1.2米/秒的流速，冲刷过 河底的卵石、粗砂和暗礁，形成了一个个湍急的漩涡。
20时30分前，第 13军进攻部队全部进入红河东岸待渡地域。由于我军成功隐蔽了战役企 图,对岸越军黄连山省队192团2个营、省队独立第2营、老街独立营和3个公安屯，像往常一様龟缩于西岸230高地、248高地和新官诸高地。
按照「立足强渡，力争偷渡」的指导思想，第13军各师、团炮兵群，对敌 沿岸一线各种目标标定了射撃诸元，计划了火力，随时准备以强大火力 压制敌有生力量。4个85毫米加农炮营全部配置于我沿岸一线，随时准备 以直瞄火力摧毁敌暗堡、工事和火力点。各步兵团也都组织了火力掩护分队,确保在偷渡不成转入强渡的情况下，支持攻撃部队战斗。
16日21时10分，第37师109团侦察排5只橡皮舟悄然划入水中，率先 巧渡红河成功。13军前指及时向各部作了通报。
随后,在师、团渡河指 挥所的严密指挥下，第13军各攻撃部队利用橡皮舟、冲锋舟和折叠舟， 相继从瓦审、北山、龙沙河、吉旦、甘蔗园等7个预选渡场开始渡河。
首 先上陆的第一梯队,迅速占领滩头阵地，控制要点。17日4时,在吉旦渡 场首先架起一座门桥,38师114团开始渡河。军、师舟桥分队和军区舟 桥团也加紧架设浮桥。
这时,对岸越军逐渐发现我军的行动,一阵「辟 辟叭叭」、「轰隆轰隆」的爆炸声,几个明碉暗堡形成的扇形交叉火力 网，在红河水面掀起一个个水柱，泛起一排排浪花，有的汽艇中弹,有 的救生衣被打穿，有的同志挂花或牺牲。但舟桥官兵以「人在浮桥在， 人在浮桥通!」的英雄气概，冒着越军的枪林弹雨坚持作业。
到17日7时,13军已有4个步兵团另3个加强营,以及边防13团的5个连和1个侦察队,共计12000余人成功渡过红河，创造了大部队巧渡江河的成功范例。
红河渡场
舟桥86团受命在河口上游5公里的洞坪农场构建一座50吨重舟浮桥, 在上游10公里处的坝洒构建另一轻舟浮桥。
17日凌晨3时,舟桥86团开始 架桥。几十台舟车发动,架设分队和舟车迅速进入滩头。舟车分列泛水 (车辆倒至滩头,将重舟倾入河面),尽管有灯火管制，巨大的响声震 撼夜空。
对岸敌人火力向作业场覆盖,枪声、爆炸声响成一片，保障架 桥的步兵分队也用火力压制对岸敌人。敌方不时向架桥分队射撃，不时有士兵倒下，但架桥作业没有一刻因此停止。
在洞坪方向，架设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牵引门桥的汽艇在红河中心 线被河底的沙洲困住，汽艇开足马力，但还是无法前行。舟桥战士们跳 进河中，顶起一节门桥,踩水向前推送汽艇。其间有人倒下，但没有人 旁顾,更没有人停手，汽艇终于驶出沙洲。
8时,红河3个舟桥渡场全部 开设完毕,红河上架起一座68式重型舟桥和一座63式轻型舟桥,在旁边 还架有一座人行竹木桥。就在坦克准备渡河前夕，敌一挺远程机枪又在 向舟桥骚扰射撃。舟桥86团1营教导员站在栈桥桥头,在敌火威胁下，坚定地挥舞着引导红旗指挥坦克纵队通过浮桥。舟桥86团在洞坪以及坝洒开设渡场作业,牺牲4人，伤12人。
由于连接河口与越南老街的中越友谊大桥在战前被越军炸毁，加强的铁道兵1师部队迅速组织修复铁路大桥(铁道兵1师部队先是于25日提前34小时抢通河口大桥,后又乘胜前进,于27日修复河口至柑糖、老街至铺楼共37.2公里铁路；广西方向的铁道兵2师部队于3月1日开始抢修凭祥至谅山的32.6公里的铁路，2日11时抢修至同登，18时抢修至谅山，及 时有效地为作战部队向越军纵深发展进攻提供了强有力的交通保障)。
这様，从河口至博河长达48公里的地段上，我军全线突破，在前沿阵地一举歼敌千余人，并向纵深挺进。
第13军部队也已突破敌前沿防御;14军正向黄连山省省会老街攻撃；11军则夺取藤条河大桥,全线越过藤条河，向纵深发展进攻。敌军 妄图利用红河天堑阻止我军进攻的计划彻底失败。
在敌之浅近纵深内，越 军于2月16日下午调整了部 署：
以黄连山省队192团和 老街市队一部兵力，控制岳 山、谷柳后山和谷珊西山各 要点,占领既设阵地，组织 防御。
我战斗发起后,敌又 匆忙增调345师121团、190 炮团、316A师148团、莱州 省独立营,增强其防御体系，妄图凭险顽抗。
面对此情况，为了打乱 敌之防御部署，分割围歼敌 人，西线集团指示第13军: 集中兵力兵器，分割围谷柳、保胜、谷珊西山各要点之敌,迅速扩大战场,向敌纵深发动进攻。
被越军炸毁后被我修复的红河大桥
至17日13时,13军主力全部渡过红河，各师迅速展开攻占敌防御前沿支撑点及穿插迂回围歼纵深之敌的战斗。
左路第37师121团2营沿河沟和陡坡秘密接敌,以突然勇猛的动作， 向230高地之敌发起攻撃。先头4连连长刘建荣指挥尖刀排，用手扒，用 脚踩，下坡时干脆用身体滚，为全连闯出一条道路。
攻撃开始后,越军 狡猾地只从暗堡里打点射还撃。刘建荣灵机一动,命令吹响冲锋号。敌 果然中计,各个火力点一齐开火。
刘建荣立即率领4连战士从左侧向高地 猛扑过去。越军居高临下，接连投下手榴弹。
他高喊一声「散开!」顺 手枪过通讯员的冲锋枪,趁着手榴弹爆炸的一瞬间,跃身猛冲上去。距 高地顶端约100米，刘建荣腿部中弹,仍然坚持猛冲猛打。距高地顶端50 米时,他腹部两次中弹,顾不得包扎,一枚接一枚奋力投出手榴弹。距 高地顶端只有20米了，他头部中弹,但仍然挺立在小山坡上指挥战士们 冲锋,直到光荣牺牲。
在连长的带领鼓舞下，4连指战员个个英勇奋战。 战士王权青端起刺刀， 一刀刺死了一个敌人，转身又向另一个敌人刺 去；战士戴维顺奋勇冲入敌群，连续打倒4个敌人……
5连、6连分别投入 战斗,至7时45分，2营攻占230高地，全歼越军192团2营营部和1个加强连,共毙敌167人，俘敌17人。
8时05分，37师109团6连3排沿佛拉寨山脊西侧向141高地前进。进至 佛拉寨东侧时,敌约一个班火力向该排8班射撃。7、8班就地散开,7班 在右、8班在左向敌还撃。在我火力猛烈射撃下，敌退到141高地。
8时15 分，排长带9班沿红河向东穿插迂回敌后,连克敌一列椿铁丝网2道，前进中遇敌雷场。付班长何文荣同2名战士立即排除地雷，开辟通路。
另两个小组绕过小沟,爬上141高地西北侧突出部被敌发现,敌即向9班射 撃。9班利用突出部向敌还撃。并以两个小组利用茅草掩护,迅速向东穿 插。
此时,副连长杜金榜指挥重机枪占领阵地，以猛烈火力，掩护各班前进。7、8班迅速沿山脊向前运动,进至141高地西侧，发现4名敌人向我9班方向射撃。8班即以两个组迅速隐蔽接近敌人，7班隐蔽进到141西南侧,突然开火，毙敌数人，余敌向后逃跑。
8时13分，7、8班占领了第 一个无名高地。7班继续利用地形、地物向敌接近。8班两个小组沿正面 冲撃时受敌火猛烈射撃，前进受阻。
此时我重机枪立即对敌进行火力压 制，8班乘机勇猛跃入敌堑壕，继续向141高地主峰冲撃。9班也插至141 高地主峰北侧。7班已迂回到141高地主峰南侧。各班互相配合，摧毁敌 火力点1个,残敌向东逃跑，被9班撃毙数名，并以火力断敌退路。
8时25 分，全排攻占了141高地主峰。尔后,组织各种火力向142、124高地猛烈 射撃。同时,又顺势攻占了141高地东侧小无名高地。随即向141高地东 北侧大无名高地发起冲撃。敌企图以暗火力点阻止我8班前进,被我9班 余文全小组以自动步枪将敌机枪手撃毙,支持8班攻占了该高地。
7班在 我重机枪和无坐力炮的火力掩护下，攻占了敌141高地东南约600米处小 无名高地，撃毙了逃跑之敌排长。
8时53分，我全部攻占以141高地为中 心的四个无名高地。经48分钟激战,全歼守敌,共毙敌12名。3排迅速调整部署，扼守已占高地，掩护6连主力攻占了142高地。
17日，37师109团连续攻占了深店、152、171高地，歼敌128人。37师110团连续攻占果沙、221、218高地，歼敌95人。
18日10时30分，13军第37师以109团、110团两个团的兵力，在炮兵和坦克配合下，对谷柳后山之敌发起攻撃。
步兵第109团原计划由4连夺取152高地后,5连迅速由152高地右侧进入战斗,向171高地实施攻撃。由于4连对152高地多次攻撃受阻，伤亡 较大，营决定以5连和1连部分在4连配合下，首先夺取152高地，尔后向 171高地发展进攻。5连在4连及1连部分兵力配合下，经4小时激烈战斗, 攻占谷柳、保胜西北之152、171高地，歼敌44人。
担任穿插迂回的5连3 排，在副连长刘保健带领下，插到171高地右侧,断断敌退路，阻敌增援， 配合主力攻占171高地。刘保建消灭了8名敌人，和战友们一起为我坦克部队扫除了前进的障碍。被中央军委授予「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
各突撃分队奋力作战,至16时30分前，109团攻占了201、145、154、191等高地。
110团攻占了211、198、215、199、196等高地。该团3连在战斗中勇猛顽强,死打硬拼，连续攻占了211、215等6个 高地，毙敌130余名。
此时,我已控制了谷柳后山，对谷柳、保胜之敌达成了合围。
13军37师师长王引生亲临前沿指挥战斗
越军黄连山省队192团3营集中兵力多次组织突围,均遭我坚决阻 撃，未能得逞，转而集中兵力趁着夜暗，向154高地实施偷袭。
当敌离 109团3营8连防守的154高地山顶只有20米时,被我8连哨兵及时发现。越 军变偷袭为强攻，从三面向8连阵地猛扑过来。
云南籍新战士尚明辉大吼一声,接连投出3枚手榴弹,炸得敌人一片惨叫。接着他又端起冲锋枪一阵猛扫;藏族战士阿木拉，用脚蹬住壕壁，抬高身体向敌人猛烈射撃。 有一个越军跳进战壕，炊事班战士卜兴华,抓住敌人衣领,大吼一声把 敌人扔出壕外。
至19日1时,37师主力发起总攻，8连撃退敌9次反扑，荣获集体一等功。
19日1时,37师109团1、2、8连和110团7、8连,分别从西、南两个 方向对谷柳、保胜进行夜袭,6时胜利攻克了谷柳和保胜,共毙敌727 人、俘敌31人，敌1人向我投诚。
接着,110团主力攻占了北瓜幼、250高地和332高地。
20日，110团攻占了238高地和登朱， 敌黄连山省队192团团部和345师之121团第5营共计374人。
21日，该团又攻占了271高地。
之后,第37师乘胜向敌纵深发展进攻。
中路13军第39师于17日突破越军在河口、坝洒一带的防线后,开始 向岳山和谷珊西山之敌发起攻撃。39师115团1营领导坚强,组织指挥果 断，全营干部战士敢打敢拼，夜袭248高地， 一举歼敌前沿9个火力点, 占领了该高地前的无名高地。
接着向主峰突撃，经过2个多小时激战,先 后夺取了以248高地为主要支撑点的5个山头,守敌192团一个连和部分民 军被歼,毙敌95人、俘敌41人，缴获一批武器弹药。
从18日起，39师115 团连续攻占了坡光、251、305高地，歼敌90余人。
115团1营攻占了238等 高地15个,摧毁敌堡和火力点151个,毙敌364人、俘敌30人，缴获高射 机枪7挺，重机枪12挺，轻机枪6挺，步枪、冲锋枪30支，82迫撃炮3门, 82无后坐力炮2门,火箭筒14具，60炮3门,榴弹枪5具，爆破筒5根，及一大批军用物资,被中央军委授予「攻坚英雄营」称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