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有相逢——逛水口圩市

作者昇夫字数 1908

再骑横沥那天，安排返回时逛一下水口老街和青边村。上午九点多经过水口老街时，水口市场前忙碌的市井场景，忽让我想起什么。停下来问一肉档老板，得知今天正好是投圩的日子，欣喜之下，我当即决定先来逛逛老街圩市。这是我在惠州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圩市。

水口圩日逢农历“3、6、9”投圩，月大的话，则是“3、6、0”。圩市就在水口老街上。老街东西走向，长不到一公里，圩市主要集中在老街中段。走进老街一看，时间不早不晚，圩市还在进行，再晚一点，他们就要收市走人了，真是巧得很呀。

蒜、鸡蛋

圩市货品大致有三大类，靠西路段以果蔬为主，靠东头集中售卖家禽猫狗类，另一块则是干货类，譬如农具、衣服，以及干草、鱼虾等。

货品可谓丰富多样。可以发现，来投圩的多是乡村大叔阿姨，卖的都是自家种的农产品，量不多，看上去也不光鲜亮丽，但透着一股原真的乡土味。这种乡土味与阿叔阿姨的朴实融为一体，是圩市的灵魂，也是我喜欢留恋它的原因所在。

在圩市，我第一次见到土茯苓。茯苓大家并不陌生，是一种药材，用药或煲汤，超市有卖。可鲜(潮)茯苓恐怕不多见，尤其是土茯苓。土茯苓即野生的茯苓，喜长在干腐的老松树蔸下。我是培植过茯苓的，然而，土茯苓并不曾见过。

有卖烟丝的。烟丝也不难见到，一般夜市会有卖。我见到烟丝就有一种亲切感。小时候，爷爷种过烟，请师傅上家来做烟，过程我大致都还记得。其中，有喷香油(油菜籽油)，上屉床，刨推等。烟丝极细，绵软，金黄，有一种特别好闻的香味，那感觉犹如香喷喷的粮食。早年在老家市场路口还可以见到卖烟丝的，用报纸包成长方块，灯芯草捆扎，乡土味十足。圩市见到的烟丝并没有爷爷那时的烟丝好。

卖鸭仔鹅仔的也引起我的注意。可没见有鸡仔，我觉得鸡仔特别可爱。旁边有卖猫狗的。卖小狗的阿姨见了我，以为我是买主，她说，一只50元，两只算你80。我笑着说，就是来看看热闹。阿姨也不见怪。见这些小猫小狗装在笼子里售卖，我油生一种怜悯。我觉得它们的自由被我们限制了，乃至侵占了它们的尊严。奇怪的是，我见那担售的鸭鹅却没有这种感觉。

艾草绒、(梅)菜干

特别吸引并让我生发感触的，是其中两位卖农产品的阿姨。这位个高的阿姨摆在地上的货品还真不少哩，有系成一束束的蒜头，有梅菜，鸡蛋，有半袋黑芝麻，还有多种装在饮料瓶中的豆类。她正端着碗在吃东西，见我过来放下碗笑着示意，我说看看，并询问那些不认识的货品，我因此见识了干艾草绒。我见那半袋黑芝麻，心知得来不容易，因为我清楚收种的过程。我一边看着，不时望一眼阿姨：瘦，但精神，显得健康，脸上布满老人斑及劳作日晒的痕迹。这跟我老家的乡民没有差别，所以我见着她，犹如见到了家乡的人。我很想买点鸡蛋，农家养的鸡总比超市的好。可我骑着单车，还要去横沥，实在不便，也就算了。

前面不远，是另一位阿姨，个子矮一点，年纪更长一点。她坐在小凳子上，在喝一杯豆浆。阿姨主要卖干草，量力而行，携带轻便。干草可以说是草药，也可以说是煲汤的材料。一小扎一小扎，齐挨着摆在地上。放大来看，犹如一捆捆柴火。还有几根丝瓜络，一袋艾草绒。丝瓜络挺好玩的。秋天到了，该收的谷物都收了，趁霜前不忙的一天，把老了的丝瓜剪回来，敲去外面的老皮，抖掉内中的籽，丝瓜络就像褪了衣裳、去除血肉后的神经骨头，用它既可刷锅洗碗，还可以用来搓背。

还有生姜，葱头，大米，香蕉，黄瓜，菜籽，菜秧，等等。哪怕几根玉米，一点红薯，甚至仅一只木瓜，也拿来一起凑热闹。我理解他们的心情，能卖一点是一点，毕竟自己的劳动成果，一个不浪费，也望换来一点钱自由支配。我知道，在农村上了年纪的人，难免头痛脑热等毛病，家庭条件好的，自不必多说，条件一般的，或许就得自己对付，我深知人老了的苦处。在平常，我因见着翻捡垃圾脸色凝重的老人，思及种种，会难过得流下眼泪。啊，我并不是一个坚强的男人。耳边响起郑智化《我这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