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宋子谦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旁人都赞我俩天生一对。
直到黎欢一舞动京城,被宋子谦高调买下,一夜之间,我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柄。
后来,我和黎欢双双落湖,他毫不犹豫救了黎欢。
我如他所愿写下和离书,他却疯魔般跪在我面前乞求原谅。
1
我和宋子谦青梅竹马,我自幼就爱慕他。
宋子谦温润如玉,待人谦和,又长着一张丰神俊秀的脸,是万千京城少女梦寐以求的夫婿。
待我及笄之后,宋子谦便上门提亲,我成了全京城适婚少女的艳羡对象。
那日我满脸娇羞,穿上大红嫁衣,十里红妆八抬大轿进了宋家大门。
满京的夫人都夸我是个有福之人,嫁了个不错的郎婿。
直到那日,在布坊闲逛,我感觉众人看我的眼神不对,等我去看却又若无其事转开眼,心里一个咯噔。
那隐隐带着同情的样子,分明就是有大问题。
我让婢女去打探,不多久,婢女回来了,脸上神色不太自然。
我心一沉,让她照实说。
她告诉我,宋大人花万金高调买下一名舞姬,博美人一笑,全然不顾他的正头娘子,我的颜面。
我放下手头的布料,坐上马车往府里赶。
刚进府门,就听见了久违的笛声。悠扬的笛声和着姑娘的甜美笑声,我循着声音走到后院。
宋子谦握着一支竹笛,放在嘴边吹奏。和煦的风吹动舞姬的裙摆,舞姬变化着步伐,慢慢向宋子谦靠近,伸出手抚摸他的胸膛。
我心下一紧,轻轻咳了一声,那舞姬转过身见了我,又转换方向向我走来。
舞姬脸上挂着腻人的笑,勾勒两只细眉,模样倒是漂亮。
她扭着腰肢,我刚想让她停下,她却一个不慎摔倒在我面前,“夫人饶命,曼娘无意冲撞了夫人。”
舞姬双手鲜血淋漓,我伸出手想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宋子谦却拂开我的手,拦腰把人抱起来。
“怎得如此不小心,玥玥,我先带曼娘去包扎一下。”
宋子谦温声细语,怕吓到怀中的美人。
我看着他急切离去的背影,怎么,宋子谦又找到新宠了吗?
这次竟是一点夫妻体面都不顾了。
2
我和宋子谦的关系早就如履薄冰,那些年少情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淡了。
外人眼里的金童玉女,其实从大婚当夜开始就是貌合神离。
只是我一直顾着他的颜面,对外强撑着。
嫁给宋子谦后,我掌管府中大小事宜,包括替她照看他的红粉佳人。
宋子谦那天折返回来找我,希望我能给曼娘挑个听话的奴婢。
我便选了春桃去,春桃自入府来,跟在我的身边学规矩,伺候人的功夫是学了十成十的。
我在账房里算账,旁边挨着后院。
少女的嬉笑打闹声便从窗子里透进来,我置若罔闻,专心拨着算盘。
春柳在一旁帮我研墨,嘴里嘟嘟囔囔的,“夫人,我真是为你感到不值,为府上处处打理,老爷不加以称赞就算了,还陪着那舞姬肆意玩闹。”
春柳气呼呼的,嘴巴鼓鼓囊囊的,像极了我养的那只小鼠。
我放下毛笔,起身走到窗户边。
那舞姬正在放风筝,宋子谦替她牵着线。他们时不时对视几眼,宋子谦便歪着头笑,帮舞姬理好跑乱的头发。
我别开眼,沿着线去看天上的风筝。
好巧啊,还是燕子风筝。
曼娘眼见发现了我,远远地喊上一声,“夫人,你也想玩吗?”
她娇俏地笑,朝我摆弄手里的风筝。身后的宋子谦也抬眼看我,眸子里有稍许不耐烦。
我摇了摇头,示意他们继续玩。
“叫她作甚,扫兴。”宋子谦松了风筝线,自顾自离开。曼娘见人走了,小跑着跟上去,俏皮地去抓宋子谦的衣袖。
我收回视线,春柳更是一脸愤懑,“夫人,你看他们。”
我摇摇头,走回桌前,接着算没算完的账。这账和人一样,越算越乱。
3
我身子不算太好,少时受了风寒落下了病根,天一凉,就要病一场。
夜里发起了高烧,我头昏脑胀的,眼前朦朦胧胧看不清人,还以为是春柳守在旁边。
嗓子又干又痛,像吞了砂石一样难受,“春柳,帮我倒杯水来。”
那黑影起身,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喂我。
“春柳,你的手什么时候怎么大了?”我疑惑,平时春柳的手堪堪握住我的下巴,这次,稳稳地托住我的下巴有余。
“林玥,你好好看清楚我我是谁。”宋子谦咬牙切齿,把杯子一丢。
杯子碰地碎裂,一地狼藉。
我扭过头去,轻声问他,“你来做什么?不陪着你的曼娘。”
我承认自己是有些吃味的,宋子谦成亲以来没纳过妾,这也只是他第二次带女人回府。
宋子谦俯下身,靠在我的耳边,猝不及防地咬上我的耳朵。
我瞬间红了脸,止不住地咳嗽。
“你不觉得,她长得很像欢欢吗?”宋子谦的话让我如坠冰窖,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身子微微地颤动起来。
我颤抖着,宋子谦却伸手温柔地摸我耳后那块伤疤,他轻笑,“林玥,你说会不会是欢欢回来了呢?”
我苦笑,眼睫垂了下来,是啊,宋子谦带过两个女人回家。
前者是黎欢,后者是曼娘。
如果不是宋子谦提起,我也许已经想不起黎欢这个人了。
4
黎欢是宋子谦的远房表妹,家道中落时来宋家借住。
她来时我已经和宋子谦成亲了,她跟在我身后,像个小尾巴,嘴甜地一口一个“嫂嫂”。
黎欢爱黏着宋子谦,我一度以为那是亲人间的血肉相连,所以她才事事黏着,一副离不开宋子谦的可怜模样。
宋子谦去哪里,她便也跟着去。宋子谦有一段时间迷上了赌坊,黎欢也陪着去,两个人都瞒着我。
有时手气差些,宋子谦一连输好几把,把兜里带的银子都输了干净。那些赌徒于是吵嚷着要把宋子谦扣下,急得黎欢拔下发簪,青丝飘落零散。
“你们别扣下我哥哥,我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你们。”
一赌徒满口黄牙,奸淫地扫视黎欢全身上下,激动地搓了搓手,“好妹妹,你陪哥哥玩一会儿,哥哥就帮宋公子把债务全还了怎么样?”
宋子谦见黎欢一脸受辱,又是心疼又是不悦,“聂少,就这么点小钱,何必吓唬一个小姑娘。”说着还把黎欢拉到身后,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
那天散场,聂海独自回府,在半路被一群流氓拦下毒打了一顿。脸上挂彩不说,门牙都被打掉一颗。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的手笔,敢在京城明目张胆动手打人的,除了皇室贵戚,就只能是首富宋家。
黎欢凭那一次相护讨了宋子谦的欢心。
从那以后,黎欢跟着去赌坊,那些混混无赖个个捧着她叫小嫂子。
他们早就知道,只是瞒着我而已。
5
原本就发着烧,被宋子谦这么一吓,我夜里噩梦连篇,说起了胡话。
我意识沉浮,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我又梦见了那场大火,房梁倒塌,压住了黎欢,让她动弹不得。
她一脸恐惧,惊慌失措,“子谦哥哥救我,嫂嫂救我。”
我腾空的身子被人接住,倏然睁开眼醒来,原来是春柳见我一直在说胡话,无可奈何之下才叫醒了我。
“夫人又做那个噩梦了。”春柳拿着湿帕子帮我擦汗。
被这个梦一吓,我背后一片濡湿,黏黏乎乎的,叫人不舒服。
里衣紧贴在背上,我揉着眉心,轻轻地舒出一口浊气,“春柳,叫人提些热水来,出了汗一身粘腻,不大舒服。”
春柳放下帕子,“奴婢知道夫人最近不舒心,老是做噩梦,夫人刚刚又喊了那个名字。”春柳停下动作,微皱眉头,“那个名字可是禁忌。”
是吗,我又做梦喊了黎欢的名字。
我靠在床边,卸了力气,反应过来才恍然发现眸子里都是泪。
春柳把水倒好,替我宽衣,扶我慢慢进入浴桶。
热气腾腾的水浸润身体,每一处都说着舒爽,我闭上眼睛,挥挥手让春柳出去。
我躺在浴桶里,用手轻轻地撩起水花,水多干净啊。我像受了蛊惑一般把头埋进水里,和嘈杂的世界隔绝开,逐渐感受到窒息的感觉。
“哗啦。”一声,我被人从浴桶里提起来。
我挣扎着大口呼吸,胡乱擦着脸上的水珠,睁开眼,发现宋子谦一脸气冲冲。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他在说什么云里雾里的话。
我还没反应过来,宋子谦率先咬上我的脖颈,狠劲十足,不一会儿就见了血。
我吃痛闷哼出声,试图用力推开如同疯狗一样的宋子谦。手臂因刚刚窒息软弱无力,推不开,宋子谦又不肯松口。
凭什么一切的痛都要我一个人来承受。
我紧抓宋子谦的手,指甲狠狠地嵌入他的软肉。
宋子谦,你叫我痛一分,我便要奉还十分。
我与宋子谦谁都不愿示弱,春柳跪在门边瑟瑟发抖。
我大病未愈,片刻就软了身子,瘫软在宋子谦怀中。他厌恶地将我丢进浴桶,一旁的春柳为我求情,“少爷,夫人身子骨弱,禁不起折腾。”
宋子谦眉目间都是戾气,眼睛猩红,“滚。”
我不愿旁人因我受牵连,强撑在浴桶边,“春柳,你先下去吧。”
春柳担忧地看我一眼,不肯动。
我耐着性子,哄她,“听话,没事的。”
春柳这才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退下。
“你又到我这里发什么疯?”我颤悠悠站起,想要拿架子上的衣服蔽体。宋子谦心中有气,袖子一扬推翻衣架。
“我说你怎么会好心送春桃到曼娘身边,不就是为了好对曼娘下手吗?”宋子谦掐住我的下颌,迫使我抬头看他。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蛇蝎心肠,连一个舞姬都容不下。”他甩开我,嫌恶地拍了拍手。
我哑笑,“宋子谦,我什么性子你不知道?”
宋子谦的眸子紧盯我,像是想看破我的内心,似自嘲似后悔,放下了紧握的拳头,“林玥,你变了。”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天真善良,像个不谙世事的仙女。”
“可是现在我善妒,善于算计,变得不再纯真。”我捏着小臂,偏过头,审判自己。
“可不正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吗?”我迎上宋子谦的目光。
他眼中有厌恶有同情怜悯,就是没有了年少时看我的那分热切。
人是会变的,人心是善变的。
“子谦,给我一个孩子吧。我安安分分地完成延绵子嗣的任务,然后你放我走吧。”我放下礼义廉耻,卑微地去讨要一个孩子。
宋子谦望着我裸露的身体,水温渐冷,我未着寸缕,身子早已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