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讲述人郑如意（整理：韩知许）

我叫郑如意，今年30岁，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姑娘。说实话，我这名字起得挺讽刺的。从小到大，我的人生就没怎么如意过。

我爸在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跑了，留下我和我妈相依为命。村里人背地里都说，我妈是个傻子，嫁给了个城里骗子。可我知道，我妈比谁都聪明，只是运气差了点。

我妈没念过几年书，但她总说："如意啊，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为了供我上学，她什么苦活累活都干。割麦子、插秧、喂猪、做豆腐，只要能挣钱的活儿，她都抢着干。

我没有辜负她的期望，顺利考上了大学。毕业后，我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留在大城市，而是回到了县城。我想离我妈近一点，也想着能为家乡做点什么。

去年年初，我用攒了好几年的钱，在县城最繁华的商业街开了家小饭店。我给它起名叫"如意小馆"，寓意着我的梦想终于要开花结果了。

开业那天，我妈特意从村里赶来，帮我张罗。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我心里暖暖的。我知道，她比我还要兴奋。

"如意啊，你看这店面多气派！以后你就是老板娘啦！"我妈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可谁能想到，天有不测风云。

就在我的小店刚有点起色的时候，疫情突然爆发了。

封城、隔离、禁止堂食……一系列措施下来，我的小店就像被卡住脖子的鸭子，喘不过气来。

我试过各种办法：改做外卖、打包套餐、甚至到小区门口摆摊。可是收入还是一天不如一天。

最后，我不得不忍痛关了店。

那天，我站在空荡荡的店里，看着墙上"如意小馆"的招牌，突然就崩溃了。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像个孩子。

我不甘心啊！我的梦想，我的积蓄，就这么打了水漂？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我妈坐在沙发上。她一定是听说了我关店的消息，特意从村里赶来的。

"如意啊，别难过。"我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我扑进她怀里，又哭了起来。我妈轻轻拍着我的背，就像小时候哄我入睡一样。

"妈，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抽噎着问。

"傻丫头，说什么呢？"我妈捧起我的脸，用粗糙的手指擦掉我脸上的泪水，"你已经很棒了。这次不行，咱就再来一次。"

说着，我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鼓鼓的。我知道那是她的积蓄，顿时急了："妈，你别这样！我不能要你的钱！"

我妈却执意要塞给我："拿着吧，这是妈这些年的棺材本。你要是不要，我也没地方花。"

看着妈妈坚持的样子，我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这钱来之不易，是她省吃俭用、起早贪黑攒下的。

我摇摇头，把钱推了回去："妈，我不能要。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能自己想办法。"

我妈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闺女长大了，懂事了。"她的眼里闪着泪光，"可是妈妈永远都把你当小孩。"

看着妈妈的眼神，我突然想起了她年轻时的故事。那是一个我听了无数遍，却每次都会心疼的故事。

那个故事里，有一个比我现在还要年轻的姑娘，她独自扛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

我靠在妈妈怀里，回想起她给我讲过的那些往事。那时候的她，比现在的我还要年轻啊。

"妈，你还记得你15岁那年的事吗？"我轻声问道。

妈妈愣了一下，眼神飘向远方，仿佛穿越回了那个艰难的岁月。

"傻丫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笑着说，可我看得出她眼里的酸楚。

我知道，妈妈不愿意多提那段日子。但那个故事，却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

妈妈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在那个计划生育严格执行的年代，家里因为超生被罚得一贫如洗。外公外婆本不想再要孩子，可架不住村里人的闲言碎语。

"你家丫头片子倒是不少，就是没个带把的。"

"老郑家的命真是苦啊，生了仨闺女，怕是绝后喽。"

这样的话，天天往外公外婆耳朵里灌。最后，他们顶着压力，决定再拼一次。

结果还真给他们生了个儿子，我的小叔。

一家人又喜又愁。喜的是终于有了个男丁，愁的是又要面临一笔天文数字般的罚款。

我曾经问过妈妈："那时候，外公外婆是不是很后悔？"

妈妈摇摇头："哪能啊。你小叔刚出生那会儿，你外公抱着他，眼泪鼻涕一大把。那模样，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为了躲避罚款，外公外婆带着刚出生的小叔离开了村子。留下的，是年仅15岁的妈妈，和她两个年幼的妹妹。

"那时候，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得管着两个妹妹。"妈妈苦笑着说，"你姨们那会儿可调皮了。"

我能想象得到，15岁的妈妈，瘦小的身子，却要扛起整个家。她不得不辍学在家，种地、养猪、编筐，只要能挣钱的活儿她都干。

外公外婆走时留了些钱，但妈妈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只能省着花。

"最难的是过年那会儿。"妈妈说起这个，眼里有了些温度，"我攒了一年的钱，给你小姨做了件新棉袄。"

我插嘴道："是不是二姨不高兴了？"

妈妈点点头："可不是嘛。你二姨看见三妹穿新衣服，就闹脾气说我偏心。两个人抢来抢去，把棉袄都扯破了。"

我不禁问："那你怎么办的？"

妈妈笑了："还能怎么办？我把棉袄重新缝好，让她们一人穿一天。"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红了眼眶。15岁的妈妈，自己舍不得穿新衣服，却要想尽办法安抚两个妹妹的情绪。

安抚好了两个妹妹后妈妈便忙着准备过年。突然，村里的妇女主任带着几个人闯进了家门。

"她一进门就喊：'老郑家的，你们家超生的罚款该交了！'"妈妈回忆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

我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15岁的妈妈，站在家徒四壁的屋子里，面对咄咄逼人的妇女主任。

"我们哪有钱啊，家里都穷成啥样了。"妈妈苦笑着说，"可她不管，非说要拿东西抵债。"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了猪叫声。

妈妈的声音低了下来："那头猪是我们全家的希望啊。我想着卖了猪，能给妹妹们买点新衣服，再添点年货。"

妇女主任听到猪叫，眼睛一亮，立马喊人要去后院抓猪。

"我当时就急了。"妈妈说着，握紧了拳头，"我拦在院子门口，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进去。"

我能想象到妈妈瘦小的身影，挡在那群大人面前的样子。两个小姨也哭喊着抱住妇女主任的腿。

"那会儿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是不让他们进去。"妈妈说，"最后他们没办法，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不禁为妈妈的勇气鼓掌："妈，你太厉害了！"妈妈摆摆手："哪里厉害了，没几天就栽了跟头。"

原来，正月十五那天，妈妈想给妹妹们改善一下伙食，出门买了点肉。谁知道回来后，家里乱成一团。

"两个妹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妇女主任带人把猪抢走了。"妈妈说着，眼圈红了，"我当时就懵了。"

我握住妈妈的手，感受到她的颤抖。

"我先哄好了妹妹们，然后..."妈妈停顿了一下，"我拿起菜刀就往妇女主任家里冲。"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妈，你..."

妈妈苦笑道："那会儿也不知道害怕，就觉得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妈妈说，她冲进妇女主任家，二话不说就开始砍家具。妇女主任一家人吓得躲在角落，连声求饶。

就这样母亲带着两个妹妹过了整整五年，五年之后外公外婆带着已经懂事的舅舅回到了家中，此时妈妈已经20岁了，放在村里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所以外公外婆便开始着急起母亲的婚事来。

可当时外公外婆找了好几个媒人对方一看母亲的就连连摇头，说这个媒他们说不了。

原来这些年由于母亲过度操劳，20岁的她看着就和30岁的女人一样，谁家会愿意娶这样一个媳妇呢？"可谁愿意娶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十岁的姑娘呢？"

我握紧了妈妈的手,心疼得说不出话来。想到妈妈年轻时就要承受这样的打击,我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妈妈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傻丫头,这有什么好难过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关键是怎么面对。"

我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妈,那后来呢?"

妈妈继续说:"后来,我遇到了你爸。"

原来,爸爸是个知青的儿子,虽然比妈妈大十岁,但很有学问。他常常坐在村口的大树下看书,引来不少村民的侧目。

"我那时候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念过多少书。"妈妈说,"看到你爸,我就觉得他能弥补我的遗憾。每次经过那棵大树,我都会偷偷看他几眼。"

妈妈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羞涩表情,我忍不住笑了:"妈,没想到你还挺主动的嘛。"

妈妈轻轻拍了我一下:"什么主动不主动的,那时候就觉得他和村里其他人不一样。"

就这样,在村里人的撮合下,妈妈主动嫁给了爸爸。婚后不久,我出生了。

"那时候,我以为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妈妈轻声说,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你出生那天,你爸高兴得像个孩子,抱着你在村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我听着,心里暖暖的。原来,我的出生曾给这个家带来那么多欢乐。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时,爷爷突然从城里找来了。

"你爷爷来的时候,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妈妈回忆道,"他二话不说,就让你爸跟他回城。说是城里有更好的机会,不该在这穷乡僻壤浪费时间。"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故事的下文。心里却忍不住为爸爸感到愤怒,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妈妈和我?

"你爸犹豫了。"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以为他会拒绝的。毕竟我们刚有了你,日子也慢慢好起来了。"

妈妈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可是,没过多久,你爸就不辞而别了。"

我握紧了拳头,心里涌起一股怒火。但看到妈妈平静的表情,我又强忍住了没有说什么。

"那段日子真的很难熬。"妈妈说,"村里人说我命苦,说我活该。有人说我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有人说我不检点被人抛弃了。"

我紧紧抱住妈妈,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想象着年轻的妈妈独自面对这些流言蜚语,我的心都碎了。

"可是妈妈,你挺过来了。"我轻声说,"你把我养大了。"

妈妈擦了擦眼角,笑了:"是啊,我把你养大了。看到你现在这么出息,我觉得一切都值得。"

我忍不住问:"妈,你有怨恨爸爸吗?"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一开始是有的。我觉得他抛弃了我们,觉得他不负责任。但后来我想,也许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再说了,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有你这个宝贝女儿。"

听到这里,我心里五味杂陈。妈妈的宽容让我感动,但也为她的遭遇感到不平。

"那些年,我就靠着种地、养鸡,再加上织些手工艺品,一点一点把你拉扯大。"妈妈继续说,"虽然苦,但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我就觉得再苦也值得。"

我想起小时候,妈妈总是起早贪黑地忙碌,却从不在我面前露出疲惫的样子。每次我取得一点小小的成绩,她都会笑得那么开心,仿佛我就是她的全世界。

"妈,谢谢你。"我深吸一口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妈妈欣慰地看着我:"那就好。记住,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勇敢面对。就像我当年面对那些流言蜚语一样,挺直腰板,活出自己的样子。"

我点点头,心里充满了力量。是啊,我有这样一个坚强的妈妈,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