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出自一位长者之口。此人姓龙，名飞虎。

龙飞虎此话中的“四个人”，一个是他自己，另3位是：毛泽东、蒋介石、蒋介石的侍卫官。

而龙飞虎所以会说这样一句话，是因为在上世纪80、90年代，有剧组要拍关于重庆谈判的影视剧，编剧为了更真实地还原历史的细节，曾特意找到他，并提出了诸多问题。当被问到其中一个细节时，龙飞虎说了上面这句“我必然要带走……”

龙飞虎

这位龙老爷子是什么人？

到底是怎么样的细节，让他觉得自己不能说？

本期，让笔者给大家讲一段尘封往事。在77年后的今天，谈起这些事，仍令人感慨万千……

龙飞虎是江西人，1915年出生在一个贫农家庭。他6岁丧父，母亲改嫁，7岁开始给人家放牛、喂猪。苦难，让这个不服输的少年，四处寻找生机。

14岁那年，他找到了。当时，江西永新的赤卫大队搞得如火如荼，饿得快活不下去的龙飞虎干脆跟着赤卫队“跑了”。半年后，他成了红三军团的一名普通战士。

在部队，龙飞虎很快就开始冒尖。虽然没上过学，但脑子活、身手好，在3次反“围剿”中，他曾创下过一人俘获十几人的战绩。就这样，他一路从排长干到连长、再到保卫局科长。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1936年，21岁的龙飞虎遇到了人生的一个贵人：周恩来。

这一年的12月，“西安事变”爆发，震惊中外。中共中央得到消息后，马上做出决定：必须赶紧派人去西安。当然，最适合的人选肯定是经验丰富的周恩来。

而与此同时，无论是毛泽东本人还是中央，都开始担心周恩来的人身安全问题。事情的不确定性太多，蒋军会有何反应尚不明确，周恩来此去必然危险重重。

在这种情况下，一道命令由中央军委直接下发到李克农和钱益民手里。李克农当时的身份是中央社会部负责人，钱益民则是保卫部部长。中央的要求是：李克农和钱益民二位，必须给周恩来找到一名合适的卫士长。

李、钱二位，都是久经考验的老革命了，看人眼光极准。从接到任务的第一刻开始，二人就开始列名单、盘算手里的精兵能人，最后二人都把目光停留在“龙飞虎”这3个字上。身手好、枪法好、绝对忠诚，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而正当两位首长念叨着时，龙飞虎正在延安的红军大学担任党支部书记（是的，你没看错，我军的机关文职干部里有不少都是身手极好的，这是我军的“特色”）。半天后，龙飞虎背着行李出现在周恩来面前。随后，他跟着周恩来上了前往西安的汽车。

头一次接受这样的任务，21岁的龙飞虎显然谈不上自信，汽车里的气氛也格外紧张。倒是周恩来，一副从容的样子。

38岁的周恩来，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卫士长说：“小龙啊，你这个老虎本来应该出山的，现在让你进城了！”应该说，从这一天起，龙飞虎就成了周恩来一生最信任的卫士长之一。

周恩来

从西安平安归来后，龙飞虎跟了周恩来约11年。在这11年里，这个被国军和咱们自己人都唤作“老虎”的年轻人，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铁人”。至少在接触周恩来之前，这个“倔强”的江西年轻人是不太服谁的。

在这11年里，龙飞虎发现，周恩来是那种从来不怕事的人。

比如后来在重庆工作期间，每天到“周公馆”来拜访周恩来的人络绎不绝，其中既有民主人士，自然也有乔装打扮的国军特务。龙飞虎很了解这些人，在他面前想装是不可能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

而每当有特务被当场抓住时，“周公馆”的工作人员就紧张得很，唯有周恩来还能坐在一旁淡定地喝茶。年轻的龙飞虎不解“首长为何还坐得住”，大伙儿则告诉他：中央特科，当年是周恩来创立的，这种场面吓不到他的。

在这11年里，龙飞虎发现，周恩来从来不会忽视身边的人。

“皖南事变”后，周恩来两天没上床铺休息，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而当他走出办公室，看见握着枪、眼睛全是红血丝的龙飞虎时，他提醒：“你咋还不去睡？”龙老晚年谈起这件事时，总是感叹：老首长心里装了天下，我龙飞虎何德何能，能在那种情况下让他问一句。

应该说，能跟周恩来十几年，是龙飞虎一生之幸。

而同时，龙飞虎在周恩来身边，也让特务们感叹：“有一只这么厉害的护门虎，我们要打周恩来的主意，难呐！”

龙飞虎首次被“借”到毛主席身边执行任务，正是在1945年重庆谈判前。而且，是周恩来亲自推荐的。

当时，中央在安排警卫人选，周恩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龙飞虎。他对龙飞虎说了这样一句话：“必须紧随毛主席，一步也不许离开！不要管我，一定要照顾好主席。” （可能很多人想不到，重庆谈判期间的周恩来自己，其实是没有卫士长的。）

能让经过大风大浪的周恩来说出“一步都不许离开”，当时的“危险指数”可见一斑。中央经过细选后，派出了一个了不起的“保卫组合”，这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一虎二龙三鼠。

一虎，指的就是龙飞虎；二龙，指的是陈龙和颜太龙；三鼠指的是齐吉树、舒光才、戚继恕（“树”、“舒”、恕”与“鼠”同音）。这6位个个都是军中高手，而且个个都有警卫经验。

一行人出发前，还有两件事值得一提：

第一件事，是蒋介石没有料到毛主席会去。

早前，蒋介石一共来了3封电报，让毛主席去重庆谈判。毛主席在最后一封回电里，表示：

“梗电诵悉，甚感盛意，鄙人极愿与先生会见，商讨和平建国大计。俟飞机到，恩来同志立即赴渝晋谒。弟亦准备随即赴渝。晤教有期，特此奉复。”

蒋介石

毛主席已经挑明了会去，但蒋介石还是不敢相信他真的敢。于是，蒋介石派出了军统、中统的特务们，各种打听。

可笑的是，直到8月26日，也就是毛主席落地重庆的前两天，蒋介石从特务们那里得到的信息仍然是：毛泽东不敢来渝。因为这样的情报错误，后来蒋介石曾大骂：“废物，完全是一群废物……中统、军统，全是饭桶！”

第二件事，是戴笠丢的一次人。

当时，身在重庆的特务头子戴笠，曾通过各种渠道打听中共中央会派谁保护毛主席。最后，他竟把“一虎二龙三鼠”中的“三鼠”听成了“三叔”，还不解地问部下：“谁是三叔？没听过有这号人呢？”

通过这两件事，我们不难看出毛主席此行是怎样的危险重重。重庆大大小小的特务们，都是高度戒备的。

但1945年8月28日下午3点多，穿着中山装、戴着灰色考克帽的毛主席，还是出现在重庆九龙坡机场。他挥手向重庆人们致意的照片，登上了全国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著名诗人柳亚子先生称，毛主席此举是：弥天大勇。

毛泽东抵达重庆

应该说，从飞机落地那一刻开始，龙飞虎等人的心就是悬着的。当时，毛主席被安排在林园住。蒋介石为了给媒体做样子，专门挑了一栋挺豪华的楼房，让毛主席入住其中的二楼。

为了安全起见，龙飞虎和陈龙等人做了一系列安排，他们对警卫人员做了认真的分工，谁在楼下，谁在楼上，都是商量好了的。而龙飞虎和陈龙，则在卧室外间的沙发上休息。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是遇到了各种突发事件。比如，谈判的第一天晚上，毛主席正在灯下看报，突然整栋楼的电灯都灭了。正在外间盯着的龙飞虎，一个快步跑进毛主席房间里，紧握着枪不敢离开。事后，工作人员迅速排查才得知：原来这么高级房子也是会停电的。

这次在重庆，龙飞虎等人收到过各种情报。比如，国军中有特务想“立功”，曾扬言愿意以命换命，要实施暗杀。因此在后来的40多天里，他们是一刻也不敢松懈的。

而在此过程中，曾有一件事是让龙飞虎非常不理解的。当时，龙飞虎跟着毛主席和周恩来见了不少民主人士，这些人自然是应该见的。但他不理解，毛主席为何要去见国民党右派的陈立夫、陈果夫等人？

于是，他趁主席有一点不忙，特意问了一下，主席则回答他：“老虎，我们是来和蒋介石谈判的，对国民党右派的工作是不能放弃的。”就因为这句话，龙飞虎一下子明白了毛主席心里的大格局。

从重庆回到延安后，毛主席便点名把龙飞虎要到了身边，周恩来当然也愿意让他过去。自此后，龙飞虎就成了毛主席的行政秘书。

来到毛主席身边，龙飞虎就见识了主席的“幽默”。当时，他深感责任重大，再加上调过来之前，周恩来各种叮嘱他一定要好好表现。因此，那段时间的龙飞虎总是格外紧张，轻易难见笑容。

有一回，毛主席在屋外吃面条，龙飞虎则在旁边安排警卫工作。陕北的地上黄尘多，警卫们这一走动，搞得黄尘到处扬。毛主席乐了，笑着对龙飞虎说：“老虎啊，是不是要给我的面条撒胡椒粉啊！”一句话，说得龙飞虎也乐了。

毛泽东

当然，作为警卫龙飞虎也不得不在一些特殊的时候“违背”首长的命令。1947年春天，胡宗南大举进攻延安时，从前线到后方，大家都急得不得了。唯有毛主席，好像一切都在他计划中似的。

最危险的时候，毛主席居住的院子里，都能听到枪炮声，而他却仍然在地图上画着。龙飞虎请他赶紧离开，毛主席则说：“我要最后一个撤离延安！”到最后，龙飞虎只能对跟在毛主席身边的李银桥等人交代：“关键时刻，必须不顾主席的脾气，强行采取保护措施，就是抬也得把他抬走！”

龙飞虎在毛主席身边，一直待到1948年5月份。毛主席也早就习惯了他在身边，去哪里总愿意带着他。但龙飞虎却有自己的打算：他想上前线。哪怕此时他已经是师级干部，如果下团里相当于是降了级，但他还是想去。

一开始，他担心毛主席不会同意。谁知，主席竟把他叫到自己屋里，和他谈了一个多小时。看着眼前这个30多岁的卫士，毛主席语重心长地说了这样一番话：

“老虎，你要求去前线，好啊！全国即将解放，我们需要大批干部，前线部队正是用人之际，我同意！”

请大家注意，此时是1948年上半年。也就是说，毛主席至少从这时候起，就已经在安排全国解放后的问题了。自信与雄心，还用多说吗？

当然，对于龙飞虎的选择，周恩来也是很支持的。周恩来告诉他：“把孩子送到我这里，我帮你照顾！”一句话，让龙飞虎感动不已。

就这样，带着主席的一番嘱托，龙飞虎上了战场。此后的莱芜战役、孟良崮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以及解放上海、漳厦等，都少不了他龙飞虎的身影。不少知道他经历的同志，都对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在毛主席和周副主席身边待过的高手！”

新中国成立后，因为福州缺干部，龙飞虎将军便留在了福州军区。1955年，龙飞虎被授予开国少将军衔。此后，他在福州军区一干就是数年。期间，周总理一直和他保持着联络。其长女曾长期寄宿在周总理家，得到邓颖超亲自教导；而其子小虎也一样，在周总理身边成长。

周恩来

1976年1月份，周总理病逝。按规定，当时地方上的干部是不进京参加悼念活动的。但负责具体悼念活动的同志，却还是通知了龙飞虎，他们对龙飞虎说：“老虎，别人不来可以，你一定得来。小虎在总理身边长大，也要来！”

晚年的龙飞虎一直生活在福州，离休后仍干着部队顾问的活。他极为低调，很少在外人面前谈起当年在毛主席和周总理身边的细节问题。在他看来：做一个卫士，忠诚及和守原则是最重要的事。老首长们没有让他说的事，他是不可能说的。

正如本文开头提到的重庆谈判，就有一个细节，是龙飞虎一直不肯说的：

原来，当年毛主席到重庆后不久的一个清晨，曾在园子里散了一次步。正好，遇到了也出来散步的蒋介石。于是，两人便索性坐下来谈了一小会儿。

多年后，有关重庆谈判的诸多细节都被公开，很多人都想知道在这次谈话中蒋介石和毛主席都是如何称呼对方的。因此，相关影视作品的编剧便找到了龙飞虎。

毛泽东、蒋介石合影

面对这个问题，龙老爷子笑了笑，摇摇头说：“我不说！”编剧以及龙家的孩子们都不太理解他这种做法。龙飞虎便给了理由：当事人都没有说，那他这个唯一还在世的人自然也不能说。他认为，这是原则问题。而守原则，是他跟在毛主席和周总理身边时，必须要做到的。

1999年7月1日，84岁的开国少将龙飞虎病逝。开国上将洪学智，为他题下10个字：驻闽五十年，海防建功业。龙飞虎是我军中为数不多的，同时得到周总理和毛主席共同培养的将军。得此猛将，亦是新中国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