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宗乾宁四年(897年)二月,朱温调集重兵讨伐盘踞兖州(今山东济宁)的泰宁军①节度使朱瑾,点燃了争夺山东的战火。
说起来这朱温和朱瑾还是同宗本家,朱瑾和堂兄朱瑄也是砀山(今安徽砀山)人,和朱温是如假包换的砀山老乡。这朱家兄弟②也是晚唐乱世里的风云人物,趁当时天下大乱的机会,朱家兄弟在山东经营多年,终于打出了自己的地盘。朱瑄凭借强大的实力逼迫朝廷封他为天平军③(今山东东平)节度使,如愿以偿进入晚唐节度使俱乐部。
朱瑾最初在堂兄朱瑄手下谋了个军校的差事,眼看着哥哥的事业越来越红火,年轻的朱瑾真是羡慕嫉妒恨,做梦都想干一番自己的事业。朱瑄当然清楚弟弟的心思,在朱瑄的大力支持下,朱瑾将目光投向了隔壁的泰宁军(今山东济宁)节度使齐克让。
朱瑾假意向齐克让求婚,在迎亲那天朱瑾带领人马进入兖州,出其不意发动袭击,驱逐齐克让,占据兖州自称泰宁军留后(代理节度使)。后来在大哥朱瑄的举荐下,朝廷不得不承认既成事实,正式封朱瑾为泰宁军节度使,此时的朱瑾刚刚二十岁,风华正茂年轻有为。
从这里也能看出晚唐朝廷虚弱到了何种地步,几乎彻底丧失权威了。从此以后,朱家兄弟长期盘踞山东,将那里打造成了他们的独立王国。在天平军和泰宁军,朱家兄弟俨然一副土皇帝的派头,赋税一毛钱都不上交朝廷,自己制定法律,自己任命官吏,连军队都只忠于他们,只知道有朱家兄弟,不知道有大唐朝廷。
朱家兄弟的实力在当时的节度使俱乐部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把持朝廷的朱温为了对付他的死对头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就特别想把朱家兄弟拉过去为他所用。
恰好不久后,黄巢部将秦宗权围攻汴州(今河南开封),朱温大打同宗亲情牌,向朱家兄弟求援。朱瑄朱瑾一商量,决定拉朱温一把,出兵大败秦宗权。朱温对朱家兄弟的救援非常感激,双方进入了蜜月期。
但好景不长便出现了裂痕,朱温对朱家兄弟山东军团的强悍战斗力垂涎三尺,做梦都想把这支军队吞并。而朱家兄弟也特别欣赏朱温手下宣武军④的战斗力,双方同床异梦。
后来朱温玩了一把阴的,派出几支小股部队前往山东,声称朱温暴虐,他们愿意投奔朱家兄弟,朱家兄弟不知是计欣然接纳。朱温拍案而起指责朱家兄弟招降纳叛,公然挑衅宣武军。并以此为借口出兵攻打朱家兄弟。
山东这块肥肉,朱温是志在必得,将主力全部压上去,泰山压顶般冲向天平军。朱瑄的天平军离朱温的宣武军最近,所以最先遭到朱温无情的火力压制。朱瑄招架不住兵败被俘,被斩杀于汴桥。朱瑄一死,朱瑾顿时感觉压力山大,和朱温几场仗打下来,一败再败,被迫退往海州(今江苏连云港)。
海州已经是泰宁军的边境了,南面不远处就是淮南地界。后面的朱温大军穷追不舍,走投无路的朱瑾被迫渡过淮河,前往扬州投奔杨行密。
朱瑾的大名杨行密早就有所耳闻,如今闻报朱瑾势穷来投,非常高兴,这真是天助我也!
杨行密长期活跃在淮南水网密布之地,手下的军队主要以水军为主,步兵骑兵都是短板。这样的军队是很难和北方军队打硬仗的,我们从杨行密和孙儒的拉锯战中不难看出这个软肋对他的严重制约。如果没有一支强大的步骑兵,别说北伐中原,能不能保住淮南地盘都还是未知数。
这个也是杨行密最苦恼的问题。
朱瑾的投诚令杨行密眼前一亮,顿时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朱瑾来投给杨行密带来了强悍的北方步骑兵,杨行密的实力顿时大增,他岂能不喜。
杨行密收留朱瑾激怒了朱温。
好哇,姓杨的,你小子竟敢公然招降纳叛,摆明了是挑衅俺老朱。
两人至此算是彻底翻脸了。杨行密处处与朱温作对的高调作风引发了连锁反应,全国各地的反朱势力纷纷遣使商议合作事宜。
尤其是朱温的头号死敌,控制山西的河东节度使、晋王李克用更是主动向杨行密示好,在对付朱温的问题上取得了共识,双方代表在晋阳签署了合作抗朱备忘录,正式结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南北夹击朱温的大幕徐徐拉开。这帮人眉来眼去,勾勾搭搭,你想朱温那厮会善罢甘休吗,李克用惹不起,难道你杨行密我也怕你不成!
姓杨的,你给俺等着!
朱温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剑……
注释:
①泰宁军:唐方镇名。长庆元年(821年)升沂海观察使为节度使,治兖州,领兖、沂、海、密四州。光启二年(886年)为朱瑾所据,后为朱温所夺。后周广顺二年(952年)废。
②朱家兄弟:朱瑄(862-897)安徽砀山人,晚唐天平军节度使,与朱温长期混战,乾宁四年(897年),朱温遣大将庞师古攻陷郓州,斩杀朱瑄。
朱瑾(867-918)安徽砀山人,朱瑄堂弟,晚唐泰宁军节度使,与堂兄朱瑄结盟长期和朱温混战,后被朱温击败,投奔杨行密,辅佐杨行密、杨渥和杨隆演三代吴国国主。天祐十五年(918年),朱瑾斩杀权臣徐温之子徐知训,遭到徐温党羽围攻,自刎而死。
③天平军:唐方镇名。元和十四年(819年)置郓曹濮节度使。元和十五年(820年)改为天平军节度使,治郓州(今山东东平西北),领郓、曹、濮三州。乾宁四年(897年)为朱温所并,北宋初年废。
④宣武军:唐方镇名。天宝十四载(755年)置河南节度使,治汴州(今河南开封),长期领汴、宋、亳、颍四州。乾元后屡有废置,广德后称汴宋节度使。建中二年(781年)改称宣武军节度使。中和三年(883年),朱温任节度使,以此为基地吞并中原诸镇,篡夺唐朝,建立后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