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水

我和作家艾克拜尔·米吉提认识至少有十多年了,那时候他还是全国政协委员,一直很忙,总是难得一见。北京城三千多万人,不能算小,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关键在于有无缘分。北京城又不大,物以类聚,总会偶然遇上彼此心仪的朋友。前几天,在国务院参事忽培元《郑板桥》及艾克拜尔《巡山》的新书分享会上,各自彼此熟知,我们三个却不知道对方是彼此熟知的朋友,坐到一起了,彼此会心一笑,哈哈,原来北京不大。年届七十的艾克还是一斤起步的好酒量,仍然能以哈萨克族特有的情调,把聚会调节到最佳状态,于心之蔚然,沁人心脾。

俗话说,酒壮俗人胆。于是乎,微曛之中,老楚同志豪语海口,要给艾兄写一篇文章。其实,这对于笔耕已有七八百万字的老楚同志,并不算什么难事。但对于小说,特别是生态小说,一无所知的我,又委实不是一种困难。因为近二十年,几乎没有读过一篇小说,自己那点可怜的小说知识,仍然停留在鲁迅《阿Q正传》及沈从文《边城》程度上,连谁获诺奖都尚不知,不知有汉,又何论魏晋呢?故尔,特意随笔《海口食言》以述内疚之惭。但是,总觉得还是放不下,放在枕边的《巡山》。似乎总在提醒老楚,原本属猴的我应该当一回美猴王,巡一巡花果山。

《巡山》是艾克拜尔·米吉提先生的一篇短篇小说,在一千字以内,读之如读杰克·伦敦的中篇小说《热爱生命》,及海明威的《老人与海》,禅示的都是人、动物与自然的关系,却比杰克·伦敦与海明威更上一种境界。其实,人类不应该在和动物的搏杀中获的自己的人存权。物竞天择,道法自然,顺其自然,才是真正的意义上的生态文明。艾克拜尔·米吉提的生态小说,就是在用小说的方式诠释生态文明的理念:

一个过去以打猎为生的人,封山禁猎以后,仍然习惯在山里走走,看一看野生动物,其自称之为巡山。一次偶遇一只行将老死的岩羊立在巨石上,猎人以自己近乎神圣的仪式,为其举行了一场“天葬”……

---这让几乎不读小说的老楚同志感动的热泪盈眶。忽然明白了艾克拜尔·米吉提以《巡山》作为书名的原因,就是学会对生灵的敬重。艾兄的哈萨克族有一彦语:狼嘴里吃了是血,没吃也是血,老楚同志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这里不敢妄加解释。我想天人合一,是不是少一点物竞天择,多一点适者生存,更接近生态文明呢?估计这就是艾克拜尔先生《巡山》生态文学的追求所在,热爱生命,热爱自然,道通为一,才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十一、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艾克拜尔是哈萨克族,在全国政协时是在民宗委。其生态作品集《巡山》出版。老楚同志夸下海口要为之写篇评论。本来看看前言,再看看后记,中间选一两篇感兴趣的文字,凑个千八百字的短文,没有问题。

谁知打开书就犯了大难,一没有前言或序言,二没有后记或跋。开卷既为小说《天鹅》,看小说对我来说如看俄罗斯芭蕾舞《天鹅湖》,是一件硬着头皮的苦差事,确实犯难。后边的散文比如《北京的风》又谈煤改电及其政协提案,这些专业又职业的话题,又着实让老楚这位门外汉,不好发表感概与感叹。看来老楚同志要夸下的海口,就要食言了,怎么办?

无论如何,就是王顾而言他,也要湊出千八百字。但是老楚同志至少要先补生态这一堂课。天人合一,不说生态文明,至少要有生态的观念,才能给类似艾克拜尔这样生态大使落笔撰文,否则就是没有敬畏,如头上三尺有神灵,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