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裴敬之的唯一白月光。
也是敌不过他青梅的月光。
我们结婚时,裴敬之说我是照亮他的那束光。
多年后,青梅回来。
俩人甜蜜牵手,说光始终是抓不住的。
是的。
他俩的狗眼可算睁开了,我为什么要被一个烂黄瓜抓住?
1
婆婆去世后,裴敬之一直表现得很平静,不哭不闹、不声不响、按时上班。
他从婆婆的住院、死亡、火化、选坟、安葬、头七,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甚至,我哭的时候他还被笑着替我擦掉泪水。
朋友提醒我:
「裴敬之这个状态不对劲,你要带他发泄发泄。」
我点头,我哪里能不知道。
裴敬之和婆婆的感情很深。
公公在他小学的时候就没了,是婆婆一手把他拉扯大的。
最关键的是,婆婆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
她没有教给她儿子好逸恶劳、贪生怕死,相反,裴敬之为人正直善良,阳光勇敢。
婆婆是午睡后,突然脑梗的。
送到医院也不及时,等裴敬之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头。
我出差,从机场赶到医院的时候,裴敬之孤孤单单坐在医院连廊的椅子上。
我坐在他旁边,刚想开口安慰。
他若有若无地往另一侧坐了坐。
我一直陪着他,从白天到黑夜。
可是,我的老公他好像在排斥我。
终于,在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我抓住了他:「老公,我们是夫妻,夫妻本就是一体,有什么事你不要憋在心里,我在这里,我永远陪着你的……」
「我们一起谈谈妈的事,好嘛?」
我一边说一边哭,我以为我的情绪会打动他,他会抱着我宣泄自己。
可是,他只是笑着擦掉我的眼泪,摸了摸我的头:「不用,我没事,妈只是……提前去布置我们的家了,她想爸了。」
「我去透口气,你洗澡吧。」
他的语气很轻松,可我的心情却越发沉重。
终于,在婆婆头七后,裴敬之失踪了。
家,公司,甚至我们经常约会的地方,我都找过了。
全都没有。
当我拿起手机要报警的时候,我老公的小青梅王淼淼回来了。
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
2
她把我们引到一个小巷子,用一把带锈的钥匙打开了门。
我站在人群后,看见了我老公。
裴敬之正蜷缩在一个狭小的沙发上,手脚都露在外面,脸色苍白。
双眉紧蹙,不安地睡着。
王淼淼第一个奔了过去。
蹲下身,带着哭腔,小心翼翼摸了摸他的头发:「敬之哥哥,我回来晚了。」
裴敬之眉梢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茫然看着一屋子的人。
继而眼神定在他眼前的王淼淼身上,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慢慢地,他眼眶红了。
这个一直跟我说他没事的男人,此时,声线沙哑,痛苦地抱住王淼淼。
呜咽着:「淼淼,妈走了,我再也没有妈了。」
王淼淼一把抱住我老公,一下下拍着他的后背,像哄孩子般:
「我在呢,敬之哥哥,我回来了。只要我在,你就还有家。」
「我说得对不对?」王淼淼捧着我老公那张哭得模糊的脸。
裴敬之点着头,窝在王淼淼怀里哭了个痛快。
我默默退出了那间破房子。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看个什么劲,等男女主打啵吗?
我定了去宣城的机票,我还有一堆工作要处理。
3
第二天,裴敬之给我发了条短信:「知道你忙,就不给你打电话了。」
「你出差,别忘了好好吃饭。」
我收回手机,付之一笑,继续谈合作。
我没问他是谁通知的王淼淼婆婆去世的,我也没问他为什么王淼淼会第一时间找到他。
我相信,有些事,总有一些人会先忍不住。
先撩者贱。
这不,我刚回家门,就看见玄关处摆着两双鞋,散乱地落在门口。
可见,两人是多迫不及待。
我光着脚,顺着声音走。
打开卫生间门,看见了我老公和王淼淼。
王淼淼穿着裴敬之的白色衬衫,露出光滑的大腿。
裴敬之扭头皱眉看着我,手里还拿着王淼淼的一缕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很吵。
他的动作轻柔,看向我说话的语气却很生疏,他问我:「你怎么回来了?」
我光着脚,靠着门抱着胸,把王淼淼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盯着她脚上那双鞋。
再抬头,眼眶不自觉发红,我吐出口浊气,往卧室走。
裴敬之追出来,手里提着王淼淼刚刚穿在脚上那双鞋,丢在我跟前:「不就是一双拖鞋吗?你甩什么脸子?」
这是我和裴敬之刚刚结婚的时候他买的情侣拖鞋,两条小鲨鱼,我是粉的,他是蓝的。
后来,家里的大件都越换越高级,只有这两只小鲨鱼一直没变过。
明明鞋柜里就有别的普通拖鞋,为什么王淼淼就要穿这双?为什么你裴敬之要让她穿!
我红着眼瞪他,把粉色小鲨鱼踹到一边,自顾自打开了卧室门。
床单铺得整整齐齐,是我一贯的风格。
看来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
裴敬之在我身后冷冷出声:「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然后他再一次把粉色拖鞋丢在我脚下,示意我穿上。
我知道,这是骄傲的他,给我台阶的样子。
但,很明显,今天我就要玩蹦极。
这台阶,谁爱下谁下。
我冷眼看着他:「一个成年已婚男人把另一个女人圈在怀里,浓情蜜意地吹头发,这还不够?」
「非要你们负距离接触,才叫龌龊,是吧?」
「行,我不耽误你们。」
我走进衣帽间,就要收拾行李。
裴敬之又一次打断我的动作,一脸不耐烦解释道:「外面下雨了,你不知道?」
「淼淼她身上都淋湿了,进来换件衣服有什么错?」
「你能不能不作了?」
我停下动作:「哦,你原来知道外面下雨了啊,我在外冒雨谈合作,你在干什么?」
「你在给你青梅吹头发,她的胸很软吧,舒服吗?」
裴敬之暴起,像是踩到了痛处:「你放尊重一点!我和淼淼什么也没有!」
「哦,是我回来得太早了,可惜。」
我站起身,直视裴敬之:「还有,我忘了,这房子,我的。」
「你,还有你」我指着门外那抹白色「给我滚!」
说完,我把粉色鲨鱼鞋丢在垃圾桶里,裴敬之黑着脸问我:
「魏婧,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鞋烂了,不要了。」
我又蔑了眼门外的王淼淼,意味深长地说:「你可以捡回家接着用。」
王淼淼脸轻一阵白一阵:「谁稀罕!」
裴敬之脸更黑了。
有意思。
4
把裴敬之和王淼淼赶出去后,我自己蜷缩在被子里。
有点冷。
眼泪不自觉滑落下来,还没来得及滑落到枕巾上,就被我一一抹去。
坚强女人,眼泪从不过夜。
我昏昏沉沉闭上眼,想要想想明天的合作细则,思绪却偏向另一端。
王淼淼是在我和裴敬之结婚后,临时决定要出国的。
她离开的理由,用朋友们的话可以说是——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她和朋友都说,她喜欢了裴敬之很久。
可是,在我出现之前,她明明是不喜欢裴敬之的。
高中的时候,我们就是一个班级的;大学又没有经过商量有默契地报了同一个专业、分到了同一个宿舍。
那时候,她就跟我说:「婧婧,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好不好?」
她说,是她的竹马,体贴又有耐心,智商高又有情商,入股不亏!
我笑着问她,真这么好,你怎么不自己留着?
她笑容凝固在嘴角,撇了撇嘴:「你见过喜欢自家哥哥的吗!!」
第一次,我见到裴敬之,是在一个飘雪的夜晚。
他缓缓向我走来,黑色的羽绒服,黑框的眼镜,踩着吱呀吱呀的雪。
他红着脸向我伸出手:「你好,魏婧同学,我是裴敬之,很高兴遇见你。」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在昏黄的路灯下,从此多了两个漫步的人。
我们有很多话聊,很奇妙的是,他和王淼淼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我和王淼淼是高中、大学同学,但我们俩有许多共同的同学,互相却不认识。
于是,在一个吹着夏风的海边,裴敬之站在我身后,悄然出声:
「魏婧,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我名字的含义。」
「敬之,之是个代词,我想让它代你。」
「让我敬你、爱你,好吗?」
我僵硬着头,呆滞着看着在海边玩耍的小孩,没敢回头:「你什么意思?」
他轻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欢你,我在告白。」
「小傻瓜,我很喜欢你!」
那一刻,呼吸停滞了。
我把裴敬之当老乡,他竟然……想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