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去厨房喝水，看见我妈跟我男朋友一丝不挂滚床单。
她看见门缝外的我，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男朋友为了挽留我，提议不如杀了她一了百了。
考虑后我同意了，计划开始实行。
1
我是我妈的招牌，一直以来她以我为傲。
“小华，你怎么穿紫色这件连衣裙了，去换衣柜里左数第七件的运动服。”
“小华，头发又长过耳朵了，下楼去理一理。”
“小华，妈妈今天单位加班，你放学后五点前到家，五点半前吃完锅里给你留的饭，学习到八点半之后洗澡，不要在浴室太久，十多分钟冲个凉就可以上床睡觉。”
“小华，你在哪里？都有谁啊？你们干嘛了都？什么时候结束？”
“小华，卧室门睡觉时候开着不要关。”
小华，小华，小华。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是小华吗？我怕不是笑话吧，一个只会听话的女儿，还真是让她异常骄傲。
怀我时，我妈说就想要个听话的孩子，取名时，我就是何婷华了。
我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知道我妈的“牺牲”有多大，内心充满了愧疚，于是我愈加听话，愿意变成我妈“爱”我的样子。
直到青春期的来临，这种周瑜打黄盖的状态才有了变化。
我喜欢上了初中的校草，他满足一个少女对白马王子所有的幻想，我妈偷看了我的日记，私下找到这个男孩呵斥他离我远点，警告了男孩的父母注意家教，我在校无地自容，成绩一落千丈，那时，我才懵懂的发现，我妈将儿时的穷困、婚姻的不如意、事业的不顺全都变成了对我极致的控制欲。
班主任只劝了我一句。
“知识改变命运。”
我走出阴霾，自此不再理会他人闲言碎语，渴望用好成绩换来自由。
我成功了，高考分数超一本，我兴奋的想着远方哪所大学适合我。
我失败了，我妈上吊了，我上了本市仅有的一所大学——二本，我妈活了。
大学我背着我妈谈了男朋友，一切本来藏的很好，只是我妈跟踪盯梢的病犯了。她在看见校外男友接到我跟我热烈拥抱那一刻开始，身体没有离开地面，撒泼打滚，熟悉的戏码。
这一次我没有妥协，头也不回带着男朋友离开了。
隔天我妈一反常态，打电话说以前是她不好，干涉我太多了，同意我恋爱，邀请我男朋友到家吃饭。
我高兴极了，男朋友欣然前往，席间氛围欢愉觥筹交错，席后各回各屋，约见周公。
不知几点酒饮多了我被憋醒了，去厕所路上听见男友房间有异响，循声过去门半掩，床上是一对沉浸在激烈运动中的男女，我男朋友上了我妈。
头一次知道过度惊吓是会失声的。
仿佛心灵感应般，我妈向我站的方向看过来，笑容意味深长。
2
当晚我连夜逃回学校，刘涛什么时候离开我家的我不知道，我躲在被窝里，不想面对这荒诞的世界。
“婷华，你下来！”
刘涛的声音从楼下一次一次传上来，有室友烦躁的带上耳机继续学习，我尴尬的推开门走下楼梯。
“婷华，对不起，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喝大了，是你妈勾引我的。”
“刘涛，你真让我恶心，我们结束了。”
最初看上的是刘涛办事那股狠劲儿，是怯懦的我从未拥有的。
现在看来，他是真狠啊，连自己丈母娘都能上。
“这会儿嫌我恶心了，我抱你的时候你怎么抱那么紧，指甲都抠进我后背肉里了，那会儿怎么不恶心啊，怎么不推开我啊。”
没想到他说出这么无赖的话，我真是瞎了狗眼。
转身想走，突然胳膊剧痛，下一瞬间脸与地面亲密接触。
不敢相信，一向对我宠爱有佳的男朋友有一天会当众打我，如果地有地缝，我真想钻进去。
路过的同学纷纷上来拉住他扶起我，制止他再次靠近我，谴责他打女人的低劣行为。
“行行行，你们人多欺负人少是不是，我告诉你何婷华，我不同意分手，再敢跟我提分手，我一把火把你学校把你家都烧了，你了解我，我敢说就敢这么干。”
留下一句狠话，刘涛吐了一口口水转身离开了我们学校。
正想上楼，微信响了。
“立刻回家。”
我跑向校门口打车，不是因为听话，而是受够了，既然躲不掉，就面对吧。
3
沙发上，我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
“小华，现在你该明白他不是什么好人了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傻啊，男人说什么你都信，你说他对你好，我就帮你试试看他对感情忠诚不忠诚，这回你看清楚没？”
天啊，我听到了什么，有妈妈会用这种方法考验未来女婿的吗？这太毁三观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光是这个人，还有你以后处的每一个男朋友，妈都帮你试试，你要是信任他，就不怕试，你要是不让试，那就是不信任你们的感情，还不如直接不处了。”
我不由呆愣住了，随之愤怒至极，我妈在说什么？说她要睡我的每一个男朋友？这些年堆积下来的委屈和愤怒彻底爆发了，我失控般尖叫。
“你喊什么喊，妈早说过男人靠不住，你不听话啊，现在受伤了吧。”
我妈试图扶起我，被我用力推开，从没想过我会放抗她，挥手给了我一耳光。
“小华，这一巴掌是告诉你，永远不要忤逆我，这世上只有我对你真心实意的付出了所有。”
“你滚啊，你滚开，别靠近我，你是变态你知道吗？你有病的！你对我好？去你的对我好吧，你只是自我感动，你真正在乎过我的感受吗？太恶心了，竟然会和他睡，你让我恶心。”
我疯了似得推开她跑回自己房间，门外是熟悉的摔打声音，或许破的是杯碟，或许破的是我的精神世界，碎的是我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静悄悄，没有了道德绑架的嘶吼，也没有了亲子PUA的嘲讽。
心慌的感觉逐渐袭来，我想起每一次我稍不听话，她都会过激自残甚至自杀来逼我愧疚道歉的荒诞行径。
这一次我不仅不听话还骂了她，她会不会……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得牙齿轻颤，想要开门一探究竟，又觉得一旦主动出去寻她，就再也抬不起头。
身体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不停打架，一个说”你还是不是人，她生你养你啊”，一个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错就不该屈服”。
我痛苦的抓着头砸墙，渴望带给自己 一丝清明，作出正确决定。
手机微信声音突然此起彼伏，不待我打开细看，电话声音催命般急吼吼响起。
“喂，二姨。”
“我不是你二姨，我们家没你这种大逆不道的孩子，我告诉你何婷华，我大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等着坐牢吧你，你个杀人凶手。”
手机从手里掉落，我疾步跑出去，阳台外我妈颤巍巍站在一掌宽的窗沿上，一只手抓着窗框，一只手给亲戚们打电话说遗言。
我头皮发麻，听见自己声音颤抖的祈求：
“妈，你快回来，求你了，快进来，有什么我们坐下好好说。”
“你不要过来，你这个不孝子，我这一生都是为了你，没有你，我能起早贪黑的受苦受累吗，换来的就是你让我滚，好好好，我走，我死了你别后悔！”
我一动不敢动，怕刺激她站不稳失足掉下去，拿起手机报警。
楼下很快聚集了大量围观群众，不一会二姨带着离得近的几个亲戚杀气腾腾冲进我家，看见我妈大声嚎丧了起来。
“哎呀我这苦命的姐姐啊，怎么就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啊，供她吃供她穿恨不得卖血供她上大学啊，眼看要享福了被人家嫌弃了，我早都劝过你，离婚别要孩子，就给她爸，你看看你啊，你换来什么了你啊，我的傻姐姐啊。”
一众亲戚纷纷跟着抽泣，恶狠狠的剜我，如果眼神是箭的话，我想我此刻早已千疮百孔万箭穿心，现在我只能面色惨白尴尬的站在一旁，不敢说出任何一句解释，生怕刺激到我妈。
消防车赶来后，在楼下展开营救，同时安排几名消防员上门劝导。
“你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别激动，我们尽量帮你协调满足你。”
“我就一个要求，让何婷华保证以后都会听话，不再气我。”
一句话给我定了罪，消防员看我的眼神十分复杂，好像我是社会毒瘤榨干至亲心血，叛逆乖戾逼得至亲以死明志。
“这位女士，你先答应你妈，让她下来。”
“我……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