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因绣春囊的出现,随即安排凤姐带人抄检大观园。在抄检过程中,不料发现了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外孙女司棋和表弟潘又安有私情。这在大观园这个女儿国中可是件大事,发生了这样的事,司棋是不能留的了。
本来王善保家的在抄检时最积极,但由于抄到了自己人头上,她又因为尊卑不分之故被探春打了一巴掌,颜面尽失,只好怏怏的告病了。而邢夫人因见都是自己这房的人出事,也不好出头了。
王夫人只得自己派人去处理这事,周瑞家的领了命便带人到迎春处,命司棋打点好自己的东西赶紧出去。
迎春见了,眼中含泪有不舍之意。只是她已从别的丫鬟处得知了原故,便纵然有数年之情难舍,但是事关风化,也无可如何,因而不敢为其求情。司棋倒是曾苦求迎春,指望迎春能死保赦下自己,但是迎春语言迟慢,耳软心活,根本不能作主。
司棋见了,知道不能留,因哭道:
“姑娘好狠心!哄了我这两日,如今怎么连一句话也没有?”
迎春含泪道:“我知道你干了什么大不是?我还十分说情留下,岂不连我也完了?你瞧入画也是几年的,怎么说去就去了。自然不止你两个,想这园子里凡大的都要去呢。依我说,将来终有一散,不如各人去罢。”
司棋无法,只得含泪与迎春磕头,和众姊妹告别,凄然离开。
迎春本就是个软弱的人,她自己的事情都不能处理好,经常被身边的婆子媳妇欺压。自己的首饰累金凤被人拿去抵押了,她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敢要回来。如今自己的丫头出事了,她又有什么能力去护住她呢?
如果司棋不是迎春的丫头,而是探春这边的人,探春会不顾一切护她周全吗?
还记得在第七十四回抄检大观园当晚,探春就曾尽力护着自己的丫鬟。她对凤姐和王善保家的冷笑道:
“我们的丫头自然都是些贼,我就是头一个窝主。既如此,先来搜我的箱柜,她们所有偷了来的,都交给我藏着呢。”说着,便命丫头们把箱柜一齐打开,将镜奁、妆盒、衾袱、衣包若大若小之物一齐打开,请凤姐去抄阅......平儿、丰儿等忙着替待书等关的关,收的收。
探春道:“我的东西倒许你们搜阅,要想搜我的丫头,这却不能......你们不依,只管去回太太,只说我违背了太太,该怎么处治,我去自领。”
探春的气势在此可见一斑,她是勇敢的,强势的。不过我认为探春这里的行为更多的是,为了维护自己作为主子的脸面和权力,而不是单纯的为了丫鬟。
如果司棋是她的丫鬟,且出了她和潘又安那样的事,证据确凿,估计探春也是不会继续留下司棋的。不是不念主仆情分,只是这情分终究比不过和自身息息相关的利益。
探春做人最是乖张不过,为了获得权力实现自己的理想,她不惜一切讨好王夫人,这种行为和宝钗的欲望不相上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敢护着丫鬟,掌扇王善保家的,是因为这些事无关上级的利益,她是未出阁的娇客,事后撒个娇也就可以了。
但是男女风化之事不一样,出了这等丑事,王夫人不会饶恕,贾母也会追究。探春作为贾府的女儿,承担着和贵族联姻,发展家族的重任,她的生活作风和清白事关重大,她必须有一个清静洁白的名声。这个不但上层关心,她自己也是关心的,这事关乎她终身的幸福。
所以司棋闹出了这样的事,就算司棋是她的人,她也不会留下她。说不定不等王夫人派人来处理,探春自己就先割袍断义,以证自己的清白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估计是探春秉行的座右铭。她为了取得王夫人的信任,不惜与生母赵姨娘划清界线;为了讨好王夫人,故意亲近宝钗疏远黛玉;平日里也是厌恶贾环,但与宝玉保持着很好的关系。这些行为都可以看出她是利益当先的人。
因此不管探春有没有能力保下司棋,她都不会去保她。留下司棋,那是相当于给自己埋下了一个隐形炸弹,不知道哪一天事情爆发出来,她的一生就完了。
迎春嫁给孙绍祖之后,被孙家各种折磨虐待,完全没当她是主子奶奶,而是当作低贱的丫鬟看待。这里面说是因贾赦欠了孙家六千两银子,从而拿迎春抵债,但是也有可能是司棋的事情影响的。毕竟身边的丫鬟做出如何有伤风化的丑事,迎春作为主子又怎么能让人相信她的无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