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静,只能听见船桨划动着流水的声音,几个男人划着小船,脸上掩饰不住兴奋,目光盯着女人的身体。
女人躺在船头上,头发蓬乱,眼里流着泪,嘴巴被塞上了一块破布。她的双手被反绑着,双腿徒劳地蹬着。上身的衣衫被扯得凌乱不堪,露出了一半香肩,圆润的肤色,晃疼了男人们的眼睛。
领头的壮汉拔出佩刀,使劲地晃动着,恶狠狠地说:“这是我的女人,不准看,谁看我就挖了谁的眼珠。”
有人不满地说:“大哥,我们帮你抢来了女子,你马上就要怀抱美娇娘了,我们可有什么奖赏?”男人凶狠地说:“每人十五两银子,大哥不会亏待你们的,但是不准乱看。”
男人们迫于他的威力,只好把眼光转向水面。就在这时,水面上暗流翻涌,似乎有什么怪物要从水里冒出来似的,吓得几个男人赶紧使劲地划着船桨。
水里突然冒出一颗硕大的红鲤鱼脑袋,张口咬住女子的裙摆,一下子将她拖入了水中。船上的人愣住了,壮汉正要挥刀跳入水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女人名叫讨坠儿,从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只可惜出生在穷苦的家庭里,什么样的脏活累活都要干。苦难的生活让她早熟,养成了勤劳肯干、坚韧不拔的个性。
十三岁这一年,讨坠儿正在河边洗衣裳,一条小渔船划了过来,船上站着渔夫,撑着竹竿,船后坐着渔夫的儿子,大约十五岁左右,小名小泥鳅。
船尾的水不断地翻动着红色,讨坠儿仔细一看,原来拴着一条红色的大鲤鱼。这一条红鲤鱼,约有五尺长短,水桶一般粗细,可谓百年难得一见。
讨坠儿喊道:“小泥鳅,你们今天可走了大运了,捉了好长的一条红鲤鱼。”小泥鳅得意地说:“可不是嘛,为了把这一条红鲤鱼网上来,我爹破了三张渔网。”
说着话,渔船到了岸边,停在不远处。讨坠儿眼尖,这才发现红鲤鱼挺着一个大肚子,原来是一条母鱼,快要产卵了。
她心地善良,萌生出放掉红鲤鱼的想法。趁着渔夫父子两人在岸上整理着渔网,讨坠儿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水里,一个猛子扎下去,露出头来的时候,正好在船尾。
生长在大河边的女孩子,从小都会游泳,讨坠儿也不例外。门前的这一条大河,三丈多宽,每到夏天的夜晚,村里的妇女们就会带着各家的小女孩在河里戏水,很早就教会了她们游泳。这一条大河,讨坠儿太了解了,闭着眼睛就能游过去。
讨坠儿解开绳子,从红鲤鱼的腮部抽出绳子,推了推红鲤鱼,红鲤鱼摆动着身子,沉入水底不见了。
这一幕正好被渔夫看见了,他勃然大怒,跳上船将讨坠儿一把拉出水面,揪上岸,大声呼喊讨坠儿的父母,让他们赔钱。
讨坠儿吓得哭了出来,小泥鳅推开父亲的手,喊道:“爹,不就是一条鱼吗?你吓住她了。”渔夫怒说:“你说的轻巧,这一条红鲤鱼难得一见,物以稀为贵,少说也值个二三十两银子。”
讨坠儿的父母闻言跑了出来,点头哈腰说好话,渔夫却板着脸要他们赔偿二十两银子。讨坠儿的家里哪里拿得出来这么多钱呢?都快要急出眼泪了,转头责怪讨坠儿不该放生红鲤鱼,如今拿什么赔偿呢?
小泥鳅看见讨坠儿哭得伤心,于心不忍,上前护住讨坠儿,冲他的父亲喊道:“爹,算了吧,不要逼讨坠儿了。”
渔夫也知道逼不出钱来,看着小泥鳅和讨坠儿,忽然生出一个主意,满脸堆笑地对讨坠儿的父母说:“我有一个主意,不如把你家女儿许配给我家儿子,这一条大红鲤鱼,就算做聘礼了,你们要是同意的话,现在就请人写下婚约。”
围观的村民纷纷说:“这个主意好,两下里成了亲家,皆大欢喜。”讨坠儿的父母同意了,渔夫就把讨坠儿一家人,以及几个年长的村民,请到家里,吩咐老婆弄下酒菜。他又跑去把教书先生请来,当即立下了婚约。
大家酒足饭饱后,渔夫拿出两贯钱出来,说道:“虽然有点少,好歹是个意思,权当聘礼了。”他把钱塞进讨坠儿的父母手里,讨坠儿一家人欢喜地告辞走了。
讨坠儿偷偷地放生大红鲤鱼,却放生出一桩婚姻,这也是没谁了。好在她和小泥鳅从小就熟,小泥鳅住在隔壁村子里,相隔也就几里路,两人经常能遇见,彼此都有好感,也算是青梅竹马,天作之合了。
一转眼,三年多过去,小泥鳅已经是一个壮实的小伙子了。这一年,他的父亲不幸染上了重病,卧床不起。他的母亲就张罗着为两人完了婚,把讨坠儿娶过了门,冲冲喜,希望男人好起来。。
婚后,两人恩恩爱爱,如胶似漆。过了不到半年,小泥鳅的父亲最终还是撒手西去了。小两口尽心尽力地奉养着母亲,过着宁静的日子。
然而,天公不作美,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摧毁了生活的宁静,让讨坠儿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中。
大约一年后,讨坠儿怀上了身孕,眼看就要到了临盆之期,小泥鳅却出了意外。他想多挣一点钱,让讨坠儿坐月子时,好好地补一补身子,就和同村的堵二郎一起上山伐木,拖到县城卖钱。
堵二郎和小泥鳅从小在一起长大,年纪相仿,情同兄弟,他因为家贫的原因,一直没有定下亲事,至今光棍一人。
两人在深山里伐木了半个月,拖了几船树木卖到县城,赚了一笔钱。过了几天,小泥鳅又去喊堵二郎上山伐木,却再也没有回来。
在大树倒下的时候,小泥鳅跑慢了一步,被大树砸倒在地,当即不省人事。堵二郎背着小泥鳅往家里跑,到了家里,小泥鳅已经气绝身亡。
讨坠儿挺着大肚子,当即哭晕了过去,婆婆强忍悲痛,急忙掐她的人中,她才悠悠醒转,嘤嘤地哭了起来。堵二郎跪在地上说:“嫂子,都怪我,我要是让我哥跑在前面,我哥就不会有事了。”
堵二郎很讲义气,当即拿出五贯钱,帮小泥鳅办完了丧事。
过了一个多月,讨坠儿生下了一个儿子,把家里的两个女人喜坏了,她们家里终于后继有人了,孩子成了她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和动力。
堵二郎也经常过来帮忙,家里但凡有重活,都是堵二郎来做。他浑身就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干起活来十分欢快。他对讨坠儿的儿子也很疼爱,总是买一些好吃的,哄小孩子高兴。
就这样过了两年,婆婆看出了堵二郎对讨坠儿有意思,私下里劝讨坠儿,让堵二郎倒插门,家里也好有个顶梁柱。
可是,讨坠儿是一个重情的女子,坚定地说:“我心里只有小泥鳅,这辈子不再嫁人了。”婆婆见她意志坚定,也就不再提及此事。
这一天,婆婆抱着孙子在外面闲逛,堵二郎来给讨坠儿挑水。水缸挑满后,讨坠儿端来一碗荷包蛋让他吃。
看着讨坠儿错落有致的身材,堵二郎再也忍不住了,抱住讨坠儿说起了胡话。讨坠儿拼命抗拒,却挣不开堵二郎的搂抱。堵二郎把讨坠儿按倒在地,手忙脚乱地撕扯她的衣裳。
就在这时,婆婆抱着孙子回来了,她放下孙子,拿起角落里的锄头,砸在堵二郎的背上。堵二郎吃疼不过,站起来把婆婆推倒在地,一溜烟地跑了。
这以后,堵二郎再也不好意思上门了。但是,他心有不甘,心里早就垂涎讨坠儿的美貌,要不是婆婆撞破了好事,他就能得逞了,因此心里痛恨起婆婆来。
这一天晚上,堵二郎喝了一点酒,躺在床上想着讨坠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突然,他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摸黑走向讨坠儿的家里。
瞅了瞅四周没有动静,堵二郎拖来几捆稻草和干柴,堆在讨坠儿的屋后。定了定神,他的嘴边浮起了坏笑,摸出打火石,点燃了稻草。不一会儿,火焰熊熊燃烧,讨坠儿家的几间茅草屋,陷入了火海里。
讨坠儿被堵二郎按倒在地时,扭伤了腰,行动不便,因此让孩子跟着婆婆睡。婆婆睡在里面的房间,她又从里面闩着门,等到惊醒后,浓烟笼罩着屋子,慌乱中她怎么也打不开门,最终和小孙子一起,葬身于火海里。
睡在外间的讨坠儿被浓烟呛醒,已经来不及抢救婆婆和孩子了,她站在院子里,望着火焰发疯一般大哭了起来,最终口吐鲜血,一头栽倒在地。
村里人赶来将讨坠儿救醒,扑灭了火焰,找到了婆婆和孙子已经烧焦了的尸体。一位大爷说:“这不是天灾,是人祸。”原来,他看见了堵二郎逃走的身影。
村民们义愤填膺,一起去找堵二郎。堵二郎见势不妙,从后门里偷跑了出去,再也不敢回家,流落到江湖上,结识了几个混混,干起了没本钱的买卖。
原来,堵二郎早就对讨坠儿心怀不轨,想长期占有她,便生起了祸害之心,趁着大树倒地时,使劲一推,把小泥鳅推到了树下。小泥鳅猝不及防,被大树压在地上,含恨离去。
然而,让堵二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讨坠儿心中只有小泥鳅,他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多事情,却感动不了讨坠儿,因此才用强硬的手段,让生米煮成熟饭。只是一切的发展,并没有按照他的预料进行,最终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几年后,堵二郎以心狠手辣的风格,成了几个人的头领,他们做事周密,犯下不少案子,手里也积攒了一些钱。他最终还是放不下讨坠儿,于是说动手下,晚上闯进讨坠儿的家里,将她绑走了。
自从婆婆和孩子离世后,讨坠儿早已失去了生活的乐趣。村民们帮她搭建了三间茅草屋,劝她重新嫁人,她却拒绝了,独自生活着,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堵二郎得到报应。
不曾想,堵二郎找上门来了,把她绑走了。她的心里充满了后悔,早知道就选择轻生,不至于落到受辱的地步了。
就在这时,水里冒出一颗大红鲤鱼的脑袋。大红鲤鱼咬住讨坠儿的裙摆,将她拖入了水里。那个壮汉,也就是堵二郎,胆大包天,举着刀就要跳下大河,抢夺讨坠儿,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原来大红鲤鱼喷出一股水柱,把小船击得粉碎,船上的人都落入了水中。
大红鲤鱼咬着堵二郎,拖着讨坠儿,来到了对岸。大红鲤鱼咬断了绳索,讨坠儿爬上了岸边。堵二郎已经被淹的神志不清,讨坠儿举起刀,手刃了堵二郎,终于为她的家人报了仇。
这时,半山腰上传来了钟声,这是尼姑庵里的钟声。讨坠儿认出,这一条大红鲤鱼,就是当初她偷偷地放生的,至今已经十三年了。
她眼里含着泪说:“红鲤鱼,谢谢你。”说罢,她一转身,毅然决然地往尼姑庵里走去。
从此后,讨坠儿扔掉了一头青丝,成了尼姑,与青灯古佛为伴。
本故事在于借事喻理,劝喻世人,内容纯属虚构,与封建迷信无关,文中出现的任何人名、地名,或涉及的其它方面,俱是艺术加工的需要,与现实毫无关联,请理性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