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出柜了，亲弟弟。
我爹非要我和妹妹改名，
因为招娣盼娣都加了女字旁，
搞的他儿子不男不女，还是下面的那个。
我父母原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妥协，
谁知我一拍桌子：这扶弟魔，我不干了。
1
这次春节，我和妹妹在老家住了半个月。
不是因为单位福利好，
而是我们想顺户口本。
但是户口本被我妈保护的太好，
我和妹妹连门夹缝都找过了，
也不见其踪迹。
就在我们失望而归，坐上去返回大城市打工的列车时，
我爸一个电话打过来，叫我们立刻回家。
我和妹妹对视一眼，心里一惊：
“难道我谈婚论嫁的事，被发现了？”
2
我叫招娣，我妹叫盼娣。
在我们姐妹俩的双重呼唤下，
我弟终于出生了。
他出生的那天，爸妈非常高兴。
我爸揉着妹妹的头说：“我们盼娣啊，上完初中就能去京市打工了。”
“女人不用读太多的书，我们这个家还是要靠你弟弟的。”
我冲上去挡在妹妹前面，哭着说：“妹妹的学习很好，老师说她是能上大学的料。”
我妈冲上来把我推开，
“上什么大学？上大学要多少钱？”
我正吃着没学历的苦，初中学历面试处处碰壁。
想去公司上班，连一块敲门砖都没有。
“我可以供妹妹读书！”我从地上爬起来。
“就你每个月寄回来的2200块钱？还不够你弟弟的奶粉钱！”
我爸阴沉着脸，像座大山压在我面前。
那时我在饭店做洗碗工，包吃住每个月2500。
按要求给家里汇去只留300元生活费，
整整三年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
冬天没有棉被，我把所有的衣服堆在身上还是冷的发抖。
“这个家我做主，你妹妹上完初中就辍学。”
那个晚上，妹妹把我抱在怀里哭，
她说：“姐姐，我不想上学了，我和你一起出去打工。”
3
妹妹的学，必须上。
我抽出一切的时间出去做兼职，有活就干。
后来我辞了饭店的工作，去了一家房产中介做销售。
慢慢的经济状况好了起来，也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小杨。
在我的资助下，妹妹如愿考上了京市的大学，
我们三个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时，
小杨看着我和妹妹一人抱着一瓶牛奶“吨吨吨”，
笑着说：“你们姐妹不仅长的像，连喝牛奶的姿势都像。”
我的心里疼了一下，放下牛奶，我看着那香淳乳白色的汁液，
红了眼眶，“因为牛奶好喝呀。”
妹妹凑了过来，在饭桌下牵住了我的手。
在我们家，牛奶从来都不是女孩子喝的。
我妈说，牛奶不好喝，尤其是女孩子喝了对身体不好。
但是每天早上，都有新鲜的牛奶送到家门口，那是弟弟专属的补品。
有一次我把弟弟没喝完的，偷偷舔了一口，被我妈发现了，
她打了我一巴掌，“小杂毛，白养你了。”
可能是感觉到气氛不对，小杨打着圆场，又叫服务员上了两瓶奶，
“喜欢就多喝点，你男人现在也是销冠了，牛奶咱家管够。”
他是我在中介认识的同事，也是我要嫁的良人。
4
谈婚论嫁，就得需要户口本。
我和妹妹在家找了半个月，一无所获。
这时我爸又喊我们回去，听那口气不太像好事。
我和妹妹开门进家，眼前一亮。
我妈在哭，我爸在吼，我弟弟正跪在地上。
在他身边还跪着一个男孩子，梳着一头小脏辫。
我出门前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地上，碎了一堆碗碟。
“你弟弟说，那是他对象！”
脏辫站了起来，“大姐好，二姐好。”
小伙子的身高都快顶到我家门框了，
“我和乾乾是真心相爱的。”
我爸拿起脚上的拖鞋就扔了过去，
好歹是别人家的儿，他不敢直接打脏辫身上，
那只鞋在地上顿了一下，又在惯性下滑出两米。
我看了眼窗外，已经开始有人头耸动。
村里就这样，一点瓜都藏不住。
家丑不可外扬，我把脏辫劝走，赶走了街坊邻居后和我弟单独谈心。
这个男孩是他大学的学长，他们在社团里认识后，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朋友没做多久，竟处成了对象。
我弟说“爱情不分性别。”
我看着我弟的房间，
一柜子的手办，电竞桌椅，零食柜上摆得满当当的零食和牛奶，
最上面，用保护罩封起来的是两个房产证。
一间县里的三室两厅，一间镇里的门面房。
那都是他娶老婆的资本，当然钱都是我出的。
我不想在这事上浪费时间，小杨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吃火锅。
我教育了弟弟几句，又去劝了会我爸。
毕竟才大一，谈婚论嫁的事尚早。
年轻人谈对象，没俩月说不定就分了。
这两年我爸老了，没以前蛮横。
再加上我弟是他命根子，他也没辙。
5
当天回城的车票没了，我只得在家再住一晚。
正和小杨打着视频。
我爸就在外面骂骂咧咧吼起来；
“我打死你个不孝子！”
邻居的狗开始狂吠，我披上羽绒服到客厅一看。
我弟衣裳不整地被我爸拎了进来！
见到我，我爸的脸更凶了，他随手拿起玄关的花瓶砸向我，
我躲了一下，但还是被刮到了边缘，眉心流下些液体。
“姐，你流血了！”妹妹带着哭腔跑过来。
“爸，你疯了！干嘛打姐姐！”
“我打的就是她！”我爸冲过来，又给我一巴掌，我只觉得一边脸疼得麻木眼前发晕。
“一个个的都学你！就你有本事！你离经叛道！”
“你不就混出点名堂，手里有点臭钱吗？”
“非要让你妹妹上什么大学？现在还读研究生？”
“你看看村里哪个女孩子24岁了还不嫁人！王老四的二女儿今年拿了20万的彩礼回来！”
我爸指着妹妹，抖着手指：
“我连你也要打，你个赔钱货！从小到大赔钱！”
“养两个女儿，一分彩礼没收到！你知道外面说我什么吗？说我家阴气太重！双份阴气！”
我爸说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另一只手还死死扯着我弟的衣服。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布，狠狠扔在地上。
那是我弟的内裤。
“你不是劝他了吗？你到底是劝了什么！”
“他和那个玩意去开房了！开房了你懂不懂!”
“要不是老刘家的女儿在那边做前台，我还不知道呢！”
我爸吼得撕心裂肺，他指着地上的内裤，
“我一开门，这个东西就飞到你老子头上。”
我弟身上的T恤穿的都是反的，
他跳起来，破口就骂：“大清早就亡了！你们这是封建思想的残余！”
我爸气得，直接从地上跳起。
能砸的能扔的都给他扔了个遍。
“你跟我谈思想！你老子我生的你！没有我哪有你啊！”
“你跟个男人！你怎么生孩子，从P演吗？”
我弟白净的小脸上鲜艳的五指印肿了起来，
他捂着脸，咬牙道：“你这是繁殖癌！我以后不生小孩，就是生也没不关你的事！”
“要生你自己生啊，你和妈再给我们生个弟弟妹妹！”
一向最疼弟弟的我妈，听到这话也崩不住了。
我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乾乾啊，我和你爸现在老了，都指望你呢。”
“都说养儿防老，以后我们老两口难道和你们两个男人一起住一起，被别人看笑话吗？”
我弟皱着眉，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说：“住一起？我就是谈个女生结婚后也不会和你们住一起的。”
“现在有谁愿意婚后和老人一起住啊？这多别扭，你们住你们的，我住我们的呀。”
“而且为什么要靠我啊？这不应该是大姐二姐的事吗？”
“你俩以后走不动了 ，大姐和二姐各带一个不是正好吗？”
我心里一沉，说实话我从没想过我弟会说出这种话，
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你再说一遍？”
我弟眼神虽有闪躲，但还是顶着腮帮子反问我：
“我说的不对吗？大家都是做儿女的，不是应该一起赡养老人吗？”
“凭什么他们老了要和我一起住，你们是准备嫁出去就不管了是吧！”
“怪不得我妈把户口本收起来，就是怕你们两个吃里扒外。”
收户口本这事，在我家算不公开的秘密了。
这时候被我弟戳破。
我看见了我妈心虚的表情。
“对。”我冷笑一声，“都是做儿女的。”
“从小到大，你有一碗肉吃，我和你二姐就有一口硬馒头。”
“你每天有牛奶喝，零食吃。”
我转过头，对着我妈，
“我亲爱的妈妈，骗我牛奶不好喝，女人吃了对身体不好。”
“我初中刚毕业就出去打工，钱全寄回家来补贴家用。”
“锦衣玉石的供着你吃喝上大学，你二姐在学校里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而你呢？每个月却有2000块可以挥霍。”
“你从小到大穿着阿迪耐克，我和你二姐呢？穿的都是十几块钱一双的烂鞋！”
“家里的冰箱空调洗衣机，哪一样不是我买的？”
“亲戚们的红白喜事，哪一个份子钱不是我掏的？”
“还有你的婚房，门面房都是谁买的？”
“喝着我的血，用着不是你自己挣来的钱，享受全家绝大部分的资源。”
“等需要你一些些反馈的时候，你倒想把自己择出去？”
我看着爸妈，那一刻觉得心里冷极了，
“爸，妈。弟弟的婚房和门面房，我看也用不到了。”
“到时候，多和人家要点彩礼吧。我亲自缝八床被子给对方送去，风风光光的让他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