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

我遭到霸凌，

他们把我堵在厕所角落：

“要么给烟，要么叫声爸爸。”

半年后，校霸搬进我家别墅，

“爸爸，我回来了。”

1

军训第一天，教官刚训完话，

发小拉我陪他去厕所。

“我肚子没货，你自己不能一个人去吗？”

发小支支吾吾，“我害怕……”

京县高中，在我们入学前就听过这样的传言。

“千万不要一个人上厕所。”

得，舍命陪君子吧。

我俩拉链还没拉好，

就被几个高年级男生堵在角落。

站中间的小白脸发话：

“放学前，送包京陵来。”

发小抖着双腿，扯我衣袖，“怎么办？”

我看了眼他们的阵容，二对六没胜算。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同意了。

2

我和发小凑了25块，

去学校对面的小卖部买了包京陵给校霸送去。

“老子要的是35块钱硬壳的！”

我和发小三天饭钱换的烟，被扔在了粪坑里。

“看看后面这么多兄弟，你给一包打发谁呢？”

“明天送一条来。”

发小急了，“我哪有钱买一条啊？”

校霸一脚把他踢翻在地，“钱跟你爸妈要啊！”

他指着我俩，“要不然送一条烟来，要不然……”

他“嘿嘿”几声，抬起一条腿拍着大腿肚子，

“从这里钻过去，叫声爸爸。”

我的火“蹭”就上来了，大吼一声，

“老子要你全家都叫我爸爸！”

3

打不过，一点都打不过。

我拉着发小冲出来时，我俩脸都是肿的。

身无分文、饥肠辘辘、更不要说买药了。

发小不敢回家，我提议上我家过夜。

反正我家没人。

我爸的馄饨摊一般摆到早上六点，

他还要喝点小酒。

等他回来，我都上学去了。

我们父子，在同一屋檐下，一年也碰不上几面。

可没走几步，我就撞上一个穿着西装皮鞋的帅气男人。

他的眉毛鼻子凑在一起？看上去怎么如此眼熟？

这不是我爸吗？

4

我爸这人怕事又胆小，

守着个馄饨摊混日子一混就是二十年，

我妈受不了在我七岁时候跑了，

没关系，她不要我，我也不要她。

我爸人怂但是打儿子毫不含糊。

只要我和同学打架，他从来不问谁先动的手。

直接上去就给我俩大嘴巴子。

我让发小先回去，默默跟在我爸后面。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

进了家门，他把门“砰”地关上，

我慢腾腾地在沙发前跪下。

脸上是对他的不屑。

除了打我，他还有啥能耐？

可是他在我面前站了好一会，

深深叹了口气。

“起来坐那。”

我才发现他手上提着个药店袋子。

像是预知我会打架一样。

袋子里有碘酒、纱布、胶带、消炎药，

还有厚厚的一沓子……现金。

“铺子卖了8000块钱。”

我一脸懵逼：嗯？？？

他给我上完药，摸着我的头，

“我儿子真帅！”

5

我爸可能要在四天后跑路。

因为他在17号的日历上画了一个圈。

而且他把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

早上还给我端上了热腾腾的包子。

更可怕的是，他背上我的书包，送我去上学。

我进校门的时候，听到他在我身后神神叨叨地说：

“重头再来，一定能行。”

出操时，教导主任在前面训话，

发小挤过来说：

“昨晚没敢和我爸要钱，不给烟的话估计我俩今天都跑不掉。”

我往高年级那边瞥了一眼，

正好对上校霸和他几个狗腿子的眼神。

“我打听了，有人交了就没事了，要不然今天和他们说说，再给我们几天时候凑钱。”

说不怕是假的，但这些人可是喂不饱的狼。

我摇头：“要送你去，我不去。”

突然，四周安静下来，有同学在人群里踮着脚往外边看。

就听见有人拿着大喇叭在那边说：

“那些高年级向低年级要烟的同学！”

“25块的软壳不要，要35块钱京陵硬壳的高年级同学听好了！”

“叔给你们买来了，一共三条就放在这里，需要的就来拿。”

这声音越听越熟悉，等我挤到人群前面一看，

这不是我爸吗？

“你昨晚告诉你爸了？”发小也挤了进来。

我摇头，“没有，我哪敢和他说。”

而且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连25的不要只要35的京陵这种细节，他都知道？

这一刻，我怀疑他在我身上装了偷听器。

可我爸的大喇叭还没结束：

“这烟要是不够，再和叔说，缺啥叔都给你们买，就是别打我家孩子。”

特么的，我听着怎么有点想哭，

一回头看发小在抹眼泪，

还有几个同年级的同学紧握着拳头。

“不知道是谁爸爸，真帅！”

“就是，我昨晚和我爸说有人在厕所堵我，我爸还说我开玩笑！”

“我妈让我躲着人家走！”

校长、教导主任、好几个班主任老师都围着我爸。

“这位家长消消气。”

“事情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给您一个交待。”

“这个烟您先拿回去。”

班主任过来赶我们回教室，“不要围观，回去上课！”

我爸冲我抬了抬眉毛，下一秒又喊上了；

“孩子缺，咱就给买是不，这三条烟就放这等他们来拿。”

“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

6

高年级的男生今天来了一个大整顿，

抽烟的一率在操场挨训。

快放学的时候，校霸被教导主任带到我和发小面前。

“宋瑜，给同学道歉。”

班级里有小声的议论。

“听说他被处分了，已经去了好几个班级道歉。”

“不知道被谁打了，脸上还有伤呢。”

宋瑜顶了顶腮帮子，一脸不情愿。

“吴磊，对不起。”

他送给我一个包装精美的笔记本，

扉页上写着：你个孙子，等着瞧，走夜路时当心点。

放学铃响后，班里男生都拥上来围着我。

“吴磊你可太棒了，那个人竟然是你爸！”

“京县高中的校霸变厕霸，厕霸变王八！”

“咱学校不能一个人上厕所的传言破了！”

一群男生浩浩荡荡出校门时，我爸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手里提着个小蛋糕，换了身休闲装。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等哪个女老师下班呢。

“儿子，生日快乐！”他把我抱起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恶心死了。”我推开他，才发现我脸上的不是口水，是他的眼泪。

7

我爸真的要跑路了。

不然他为什么一边哭，一边小声说：“还好来的及。”

他领我去商场，买了两套新衣服，还有一个华为手机。

我妈走后，咱爷俩就没有下过馆子。

这是第一回，怕也是最后一回。

我悲伤地拿着新手机，功能全，款式新。

可是我不喜欢，我勉强挤出一个笑：

“爸，我俩搞个自拍吧。”

这是我留给自己的念想，好歹是合照，比我妈那张发黄的背影强。

照片里的老爸，神采飞扬，即将要甩掉我这个拖油瓶，真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我俩喝空一箱啤酒，他有些醉了，掏出2000块钱塞进我口袋。

那一沓子毛爷爷，像带着血的尖刀，扎得我眼睛疼，我爸拍着我的肩膀：

“男孩子身上，就是得有钱！”

“儿啊，谈对象要趁早啊，嘿嘿，班上有没有漂亮女同学，让你心动的？”

说着他从钱包里甩出一张卡给我，“密码是你生日。”

他慈爱地摸着我的头说：“我明天要出去一趟。”

他的低语，震耳欲聋。

我的心，狠狠地揪在一起。

是祸躲不过。

谁让我命苦，没了妈现在又要跑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