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李叔同的日本妻子。
她比李叔同小13岁。
李叔同在杭州虎跑寺出家后,她带着女儿回国,遭到父母嫌弃。
她毅然跑到日本冲绳隐居,一生衣食无忧,活到106岁。
她的名字叫雪子,也有人说她叫福基,无论叫什么,她被人所知道的一个重要的身份是,她是李叔同的日本妻子。
临终时,她特地穿上了那件收藏多年的白色旗袍,才懂李叔同的临别偈语之深意。
01
1891年,雪子出生于日本东京的一户普通人家,父母以出租房屋为生。
雪子从小就对艺术充满了兴趣,她的梦想就是考上东京美术学院。
1905年,她与前来日本东京美术学院求学的李叔同相遇。
李叔同租住在她家,面对这个中国青年,雪子充满了好奇。
图|雪子的影视形象
一天,看到李叔同正在绘画,雪子为他送来了小菜和米饭。
没想到就这小小举动,为两人的感情发展埋下了伏笔。
作为一名美术学院的学生,难免要进行人体写生,学校一直用男模特进行人体写生,但女模特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
这天,李叔同小心翼翼地邀请雪子做自己的人体模特,他本以为雪子会拒绝,没想到雪子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那天,雪子当着李叔同的面,褪去了身上的衣服,李叔同为她画下了人生唯一一张人体画像,也是她人生最珍贵的一张画像。
图|李叔同为雪子作的人体画像
有了这次的接触,雪子与李叔同的感情也更进了一步。
雪子经常去参加李叔同组织的一些艺术活动。
李叔同在东京举办自己的艺术画展,雪子也前去参加捧场。
日本当时话剧盛行,李叔同在学习美术之余,开始学习话剧,并利用话剧表演为中国举行赈灾募捐。
他创办了“春柳社”,并决定排演小仲马的《茶花女》,准备在日本进行首次公演。
初次排话剧的李叔同没有太多话剧经验,他知道日本著名的戏剧学家是松居先生,他想找他协助,却苦于求助无门。
雪子为了李叔同的话剧排练,多次对松居先生登门拜访,终于打动了松居先生。
正当李叔同因为《茶花女》的排练进入瓶颈期而郁闷时,雪子带着松居先生出现在了李叔同面前。
在松居先生的指导下,李叔同排练的《茶花女》终于如期在日本完成了首演。
雪子完全被李叔同的才华与魄力所征服,而李叔同也被善良美丽的雪子打动。
这次过后,雪子与李叔同正式确定了感情,俩人决定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但是雪子的父母并不同意这门婚事,他们不同意雪子嫁给一个中国人。
但是平常乖顺的雪子,为了捍卫她与李叔同的爱情,与原生家庭决裂,并与李叔同私订终身。
图|李叔同与雪子的影视形象
1911年,雪子随李叔同离开东京,来到了中国上海。
初次来到中国的雪子,除了新奇还有些许不适应。
但是一想到有李叔同的陪伴和爱情,她便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02
雪子随李叔同来到中国时,李叔同已家道中落。
他的薪水要分成四份,给雪子留一份家用,还要留给父母之命的原配妻子俞氏一份,另外还有两份,一份用来资助他的学生刘质平,一份留给自己做日常花销。
李叔同回国后工作并不稳定,起初与好友创办了《太平洋报》,却因为孙中山辞去临时大总统的职位而愤然停刊。雪子也跟着李叔同,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
在“恋爱脑”的驱使下,雪子觉得跟爱的人无论去天涯海角,都洋溢着幸福,就连空气都是甜蜜的。
雪子随李叔同辗转来到杭州,李叔同应聘到浙江省立第一师范任教,雪子除了做一些家务外,就是协助李叔同做翻译,备课。
雪子与李叔同这样相依相伴的日子维持了11年,李叔同突然在杭州虎跑寺出家。
雪子得知后,赶到虎跑寺说服李叔同回归,李叔同只留下了那句经典的名句:爱就是慈悲。
图|李叔同与雪子的影视形象
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回了寺里。
她也对李叔同留下那句幽怨的话:你慈悲对世人,为何独伤我。
此时的雪子已经有了6个月的身孕,她并没有将她怀孕的事情告诉李叔同,她不想用这件事来牵绊住他。
在挽留无果后,雪子也默默的离开,他从李叔同那坚定的眼神里已得到了答案。
李叔同留给她三个月的薪水和一堆的字画,那是他最后的柔情。
李叔同离开了她,她在中国已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她回到了日本家里,去看望自己的父母,而父母兄弟看到她如看到仇敌一样,将她赶出了家。
她也理解父母,出于面子,他们绝不会接纳一个跟男人私奔,让他们颜面扫地的女儿。
雪子只好提着箱子,挺着孕肚离开了家,她在东京找了一家旅馆,住了两天,想了两天。
她决定离开东京,去冲绳隐居。
受李叔同的影响,雪子在冲绳看中了一套四合院式的房子。
她用变卖李叔同的字画换来的钱,买下了那个大宅院。
图|雪子的影视形象
她将三间正房布置成客厅兼卧室,将带来的李叔同收藏的宋、明、清的字画都挂在了屋子里,包括李叔同的自画像和李叔同为她画的那幅人体写生。
这个房子,无论从屋里和屋外都充满了李叔同的气息。
她在这里生下了女儿,并为女儿取名为春山油子,油子何尝不是“游子”的意思呢?
虽然李叔同留给她的家产,可以供她一生衣食无忧,但是她并没有过不劳而获的生活。
当女儿长大一点后,她选择到一家小诊所打杂,后来又到一所小学教音乐。
她自食其力,没有再婚。
除此之外,她更多的精力用在女儿的教育上,她教女儿背《千家诗》、《唐诗三百首》、教她弹琴唱歌,读中文书籍。
在她的教育下,女儿考上了日本最高学府早稻田大学。
03
日本发动侵华战争后,冲绳的一些民众,在军国主义的鼓噪下,都投入了这场罪恶的战争。
很多日本妇女为赶制军用品加班加点,甚至自告奋勇当慰安妇。
此时,雪子已年近五十岁,她的女儿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姑娘,她们没有受这场疯狂的侵略战争的裹胁。
她更担心的是李叔同的安危,她写信给上海的朋友,向他们打听李叔同的近况。
得知李叔同在安然无恙的讲经,她才将心放到了肚子里。
作为早稻田大学的学生,学校要求他们不用参军和到战场服务,只要好好读书。
而雪子却没有摆脱这场灾难,她被征调到被服厂,赶制棉服和棉被。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的经济也不好,民众生活艰辛,拿着钱也买不到粮食,雪子就在附近的海域捕鱼虾果腹。
1942年,弘一法师的女儿春山油子在东京的《朝日新闻》上看到了父亲逝世的消息:
大师灭后,遗体如生,焚化后,捡出舍利颇多。
春山油子立即带着报纸,赶往母亲的住处,将父亲去世的消息告诉了母亲。
母亲正端着一杯早茶,突然茶杯掉到了地上摔得稀碎,泪水像她多年压抑的心情,一瞬间喷薄而出。
等心绪平静下来后,她打开了一个带锁的屉子,从屉子取出一个小木匣,从木匣里取出一绺胡须,一坏怀表和一摞书信,摆在屋子里挂着的李叔同自画像前,在一个小香炉里插上三支点燃的香烟,换上那身收藏多年的白色旗袍,在院子里摘了一朵白色菊花插在头上,拉着女儿在李叔同画像前深深的鞠了三躬。
弘一法师去世时63岁,雪子52岁。
弘一法师的灭寂牵动了僧俗两界,这位风华才子,云水高僧,为中国人留下了文化和人格的绝响,让世人“悲欣交集”。
而在雪子这里却成了“百感交加”。
之后的每天,雪子都会到李叔同的画像前祭拜。
入了心的人,见与不见,都会想念。
李叔同去世后,她靠着李叔同留给她的那些美好回忆,活到106岁。
临终时,她再次穿上了那身对她有着特殊意义的白色旗袍。耳边回响着李叔同作词的那首《送别》,她安祥的闭上了双眼,脸上浮现着释然地微笑。
这一刻,她对李叔同的爱与思念成为了永恒。
她也早就理解了李叔同无情转身时说的那句:爱就是慈悲。
佛说:爱可生爱,亦可生憎;憎能生爱,亦能生憎。
爱就像手心和手背,如一体两面,爱越深,憎怨越大。
所以,爱就需要慈悲心的加持。雪子一生都在用慈悲心加持着那份感情,没有恨李叔同的决绝,而是给了他自由的选择。
爱是占有,慈悲是利他;爱是情感,慈悲是胸怀;爱是拥有,慈悲是付出;爱是表相,慈悲是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