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期的诸侯,是如何一步步做大?导火索为何说是"共和行政"?

雪莲果说历史 2024-02-02 15: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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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时期,是以诸侯国的霸权迭兴和群雄逐鹿为其社会特征的,这个特征肇端于西周后期的“共和行政”。

“共和行政”不仅是周代王权变化的转折点,也是当时社会经济基础和精神面貌发生重大变化的一个标志。

司马迁曾经十分深刻地论述了这个方面的问题。

他说:

“及至厉王,以恶闻其过,公卿惧诛而祸作,厉王遂奔于彘,乱自京师始,而共和行政焉。是后或力政,强乘弱,兴师不请天子,然挟王室之义,以讨伐为会盟主,政由五伯,诸侯恣行,淫侈不轨,贼臣篡子滋起矣。”

司马迁是在讨论春秋时期的十二诸侯兴衰问题时讲这番话的。他已经把研究春秋时期历史的眼光投向周厉王时期,认为“共和行政”实际上,就是春秋时期诸侯兴起的滥觞。

西周后期,特别是在“共和行政”以后,社会思潮和精神面貌的深刻变化,以及社会观念的变迁都表明,社会历史的发展已经到了重大变革的关头。

诸侯霸权迭兴,群雄逐鹿,在西周王朝覆灭后登上历史舞台,乃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1、诸侯势力兴起的标志——共和行政

西周前期,经过了成、康、昭、穆时期的平稳发展,社会安定,经济繁荣,贵族礼乐兴盛。

人们“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诗经·七月》),沉浸于恢弘而和谐的氛围里面。

然而,周厉王后期的国人暴动,却犹如山崩地坼一般,惊醒了人们,随之而来的长达14年之久的“共和行政”,更是社会政治格局中前所未有的大变动。

公元前 842 年,广大的国人和部分官员、贵族以及士兵举行暴动,袭击周厉王。

周厉王逃奔彘(今山西霍县)避难,太子静藏匿于召公家不敢露面。在周王朝大厦将倾的情况下,共伯和挺身而出,主王政沉浮。

古本《纪年》谓“共伯和干王政”,是关于此事的最早的文献记载。

共伯和即卫国诸侯卫武公,是卫僖侯的庶子。

由于卫僖侯的世子早逝,所以共伯和继卫僖侯而为卫君。

西周后期,卫武公因敬慎威仪、注重道德修养而闻名遐迩。周厉王时期,卫武公以侯伯身份入周王朝任职。

《诗经·淇奥》序谓卫武公“入相于周”,《汉书·地理志》河内郡注引孟康说谓“共伯,入为三公者也”。

从彝铭记载推测,共伯和入周可能是先担任“师”职,继而又任“司马”之职的。

《汉书·百官公卿表》引或说谓三公指司马、司徒、司空,孟康说共伯和入周位列三公,是有根据的。

《元年师兑簋》载:

“惟王元年五月初吉甲寅,王在周,各康庙,即位。同仲右师兑入门立中廷。王乎内史册令师兑足师和父司左右走马、五邑走马。”

此“师和父”,即入周任师职的共伯和。他当时已经拥有指挥“左右走马、五邑走马”的大权。

这个时期的《师晨鼎》、《师俞簋》、《谏簋》以及20世纪70年代出土的微史家族铜器群中的一件簋铭,都有关于司马共的记载,司马共当即由师职而升为司马的共伯和。

彝铭记载表明在周厉王三年至五年这段时间,共伯和担任司马之职,在册封典礼中屡任师职人员的傧右,实为这些师职人员的长官,其职位应当就是周王朝最高一级的司马。

2、共伯和的施政

关于共伯和在周厉王奔彘邑以后执掌朝政的情况,《师骰簋》铭文载:

“惟王元年正月初吉丁亥,伯和父若曰:‘师骰!乃祖考有劳于我家,女又小,余令女司家’”,此“伯和父”即共伯和。

从铭文里看,他当时已经以王的口吻在进行册命之事。铭称“惟王元年正月初吉丁亥”,或谓此指厉王纪时,但于干支月相皆不合,但是却与共和元年完全契合。

此年正月壬午朔,丁亥为六日,恰在初吉范围之内,这应当不是偶然的契合。

所谓“惟王元年”,即共和元年,亦即共伯和称王的元年。器主师般在这件彝铭的最后说“拜稽首,敢对扬皇君休”。伯和父被称为“皇君”,颇为引人注目。

“皇君”之称见于彝铭者,如“弗敢不对扬朕辟皇君之易(锡)休命”(《叔夷钟》)、“奔走事皇辟君”(《召卣》),皆指君主而言,而不是普通的大臣或贵族的称谓。

古代文献中也不乏共伯和执政称王的记载。

《左传·昭公二十六年》载,春秋后期,和周敬王争夺王位的王子朝兵败之时,曾经檄告各国诸侯,历数周朝史事,其中谓“至于厉王,王心戾虐,万民弗忍,居王于彘,诸侯释位,以间王政”。

这段话明确指出,周厉王奔彘邑以后,治王之事者是“诸侯”,而不是召公、周公这样的王室重臣。

前人曾经指出,召公、周公是周王朝的卿士,不得以诸侯视之,并且“释位”之说也不是卿士执政所应称者。

王子朝的这个说法是引史事为证,说明诸侯可以干涉王政,想以此号召诸侯参与王室内乱,帮助自己夺取王位。

他关于“诸侯释位,以间王政”的说法,只能理解为古本《纪年》所说的“共伯和干王政”。

战国末年的《鲁连子》一书载:

共伯名和,好行仁义,诸侯贤之。周厉王无道,国人作难,王奔于彘,诸侯奉和以行天子事,号曰共和元年。十四年,厉王死于彘,共伯使诸侯奉王子靖为宣王,而共伯复归国于卫也。(《史记·周本纪》正义引《鲁连子》)

这里把共伯和称王一事讲得十分明确,并且指出共伯和“行天子事”长达14年。

关于共伯和执政称王的情况,《师嫠簋》铭文也有所记载,铭谓:

师和父“乍殳”,嫠叔市巩,告于王。惟十又一年九月初吉丁亥,王在周,各于大室,即立(位),宰琱生内(入)右师嫠。王乎尹氏册令(命)师嫠。王若曰:“师嫠,才(在)昔,先王小学,女(汝)敏可吏(使),既令女更乃祖考司小辅,今惟踵就乃令(命)。令(命)女(汝)乃祖旧官小辅,暨鼓钟。

铭文中“师和父”后面那个“乍殳”字,疑当读作“籍”。

“师和父”即共伯和。“师和父‘乍殳’”,指师和父举行籍田之礼。

周天子行籍田礼为周代定制,它表示最高统治者与民同甘苦和对于农业生产的关心。

共伯和历来主张加强个人修养以为民之表率,他对于籍田礼应当是很重视的。

名嫠者参加了王——共伯和所举行的籍田礼,还在典礼上担任了重要角色,因而倍感荣幸,所以在铸器纪念时,于铭文开始即首述之事。

其下的铭文,谓名嫠者穿着绘有五彩的蔽膝参加籍田典礼,并且以乐官的身份向王报告风雨和土地的情况。

对于名嫠者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显露脸面的好机会,所以特意铭记此事。

这件彝铭表明,共伯和执政称王的时候,奉行周礼,尽力网罗各方人员以稳定政局。

“共和行政”以共伯和致政于周宣王而告结束。此后,共伯和依然有相当崇高的威望。

《国语·楚语上》谓:

“昔卫武公年数九十有五矣,犹箴儆于国曰:自卿以下至于师长士,苟在朝者,芜谓我老耄而舍我,必恭恪于朝,朝夕以交戒我;闻一二之言,必诵而纳之,以训导我。”

他虽然已至耄耋之年,但仍然虚心纳谏,循礼自重。

据专家研究,周宣王时器井人钟乃是共伯和之子所作之器,钟铭谓“作和父大林钟”,并谓共伯和“克哲厥德,贲屯用鲁,永冬(终)于吉”,表明共伯和最后善终。

共伯和死后被称为“睿圣武公”。

可以说有周一代,共伯和都是以周王朝的挽救者和“睿圣”的面貌出现的,绝无指其为篡权叛逆的言论出现。

共伯和以诸侯身份入主周室,执政称王,这表明了诸侯国的势力和影响已经有了前所未有的提升;另一方面也表明周王朝已经没有能力解决面临的重大问题,而需要借助诸侯的力量。“共和行政”的史实说明,诸侯势力的兴起已经形成了不可逆转的势头。

3、周公与共伯和的区别

从“共和行政”开始的王权观念的变化,对于春秋战国这一历史时期可以说是振聋发聩的开场锣鼓。

纵观西周王朝,发生严重的王权政治危机,而由卓越的政治家化险为夷的情况有两次,一次是周公执政,一次是“共和行政”。

两者都通过杰出人物的非常之举而安定了政局,并且都在适当的时候移交权位。

但仔细分析起来,两者又有所不同。

周公与共伯和虽然都是姬姓贵族,但周公是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据《逸周书·度邑》记载,武王曾经有意传位于他。

在西周王朝刚刚建立、宗法制度尚不完备的时候,周公执政称王,具有某些合法的因素,他和王政大位的距离并不很远。

可是,共伯和只是藩邦诸侯,虽然曾经入周任职,但他既非王子,又非王弟,周厉王也没有传位于他的意思。

当时周王朝经过八九代人的传位继统,宗法制度已经趋于完备,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说共伯和并不具备执政称王的合法理由,他与王政大位的距离是相当遥远的。

但共伯和死后被谥为“睿圣武公”(《国语·楚语上》);而周厉王却遭周人的抨击,据《毛公鼎》铭文记载,连其子宣王也批评他刚愎自用的做法。

这些情况表明,昔日具有至高无上权威的周天子,已经走上了下坡路,人们对于周天子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虔诚地顶礼膜拜。

共伯和的成功,不仅在于他能够审时度势以制定适当的策略,更为主要的原因在于当时社会人们的王权观念,已经发生重要的变化。

4、周王地位的改变

人们对于周天子的崇拜,可以说直到“共和行政”以前,在舆论上还是一致的。

《诗经·文王》谓“文王在上,於昭于天”,“亹亹文王,令闻不已,陈锡哉周,侯文王孙子,本支百世”,“仪型文王,万邦作孚”。

人们认为周王的权位,乃是自文王以来由上天授予的,王位应当由文王的孙子的“本支”世代相承,诸侯要唯周天子马首是瞻。

周康王继位时曾对诸侯和大臣们说,自文王、武王以来,除有天命保佑以外,“亦有熊罴之士、不二心之臣,保乂王家”,诸侯们“虽尔身在外,乃心罔不在王室”(《尚书·顾命》)。

虽然当时还没有后世那种“愚忠”的观念出现,但是只有“文王孙子”的“本支”,才可以“百世”为王,是人们的共识。直到周夷王的时候,周天子也还有很高的威望。

相传,周夷王有病,“诸侯莫不并走其望,以祈王身”(《左传·昭公二十六年》)。然而,“共和行政”前后,周王却成了人们抨击的目标。

《诗经》中的《大雅》、《小雅》主要是西周时代的作品,其中《小雅》的《六月》及其以后的 58 篇,《大雅》自《民劳》以后的12篇,郑玄称之为“变雅”。

孔疏谓这些诗“皆王道衰乃作,非制礼所用,故谓之变雅”。

按照《诗序》所言,这70 篇诗作大体都是刺厉王或幽王之作,其中固然也有些篇章赞扬了周宣王,但这些赞扬的诗作却缺乏对于周天子的虔敬和热诚,且周灵王时有“自我先王厉、宣、幽、平而贪天祸”(《国语·周语下》)的说法,可见周宣王的威信其实并不很高。

直斥周王的诗作大量地出现于“共和行政”之后,可以说是王权观念变化的一种反映,典型作品当推《桑柔》,《诗序》说它是“芮伯刺厉王”之作。

《潜夫论·遏利》云:

“昔周厉王好专利,芮良夫谏而不入,退赋《桑柔》之诗以讽。”

这篇诗将共伯和与周厉王进行了对比,写道:

维此惠君,民人所瞻。秉心宣犹,考慎其相。维彼不顺,自独俾臧。自有肺肠,俾民卒狂。

维此圣人,瞻言百里。维彼愚人,覆狂以喜。维此良人,弗求弗迪。维彼忍心,是顾是复。

从《国语》、《诗经》、《鲁连子》等的记载看,共伯和是一位睿智、自重、循礼的长者,与《桑柔》诗中所说的“惠君”、“圣人”、“良人”若合符节。

周厉王则以“专利”和暴虐著称,他拒谏饰非,钳制民众,刚愎自用,贪得无厌。

周厉王时期,“国人谤王”(《国语·周语上》)的事情表明社会舆论对于周王的抨击相当激烈,周王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和威望已经大为降低。

西周末年,人们对于周幽王宠幸褒姒、任用虢石父为卿士颇多抨击。

史伯曾说:

“今王弃高明昭显而好谗慝暗昧。……夫虢石父,谗诌巧从之人也,而立以为卿士,与剸同也;弃聘后而立内妾,好穷固也;侏儒戚施,实御在侧,近顽童也;周法不昭,而妇言是行,用谗慝也;不建立卿士,而妖试幸措,行暗昧也。”(《国语·郑语》)

《诗经·十月之交》曾经列举周幽王任用7个佞臣的情况,指责他们随意征发赋役,以至于民众怨声载道。周幽王对于褒姒的宠幸,也使贵族和民众普遍不满。

《诗经·瞻卬》斥责“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这虽然有女宠祸国论的偏颇,但其所指的周幽王宠幸褒姒的恶劣影响乃是事实。

当时已经有贵族一针见血地对周王进行批评,《诗经·节南山》所谓的“家父作诵,以究王讻”就是其中一例。

对周王的抨击并不意味着贵族和国人要废除王政,恰恰相反,他们是“恨铁不成钢”,目的在于“柔远能迩,以定我王”(《诗经·民劳》),使王位得以巩固,使王权得以改善。

尽管如此,还是可以肯定,“共和行政”以后,王权观念已经趋于淡薄,周王的威信日益降低。

5、诸侯地位的上升

与上述相对照的是,西周后期诸侯、贵族的威信正趋于上升的势头。

西周前期和中期,周天子的神灵“於昭于天”、“在帝左右”(《诗经·文王》),将周天子奉若天神之类的语言,在西周后期的诗作中不再出现。

且不说周厉王和周幽王,就连号称“中兴”之主的周宣王的情况亦是如此。

“共和行政”以后,虽然出现了一些赞美周宣王的诗篇,但其威信已经远不能与西周前期和中期诸王相比拟,并且这其中的有些诗篇,与其说是赞美周宣王,倒不如说是赞美那个时候的贵族大臣更为合适。

例如,写周宣王北伐南征的《六月》、《采芑》两首诗作,前者写“文武吉甫,万邦为宪”,后者写“方叔元老,克壮其犹”,分别述尹吉甫和方叔的功业,对于周宣王则一带而过。

其他如《崧高》赞颂申伯和甫侯,《悉民》赞颂仲山甫,《韩奕》赞颂韩侯,《江汉》和《黍苗》赞颂召伯虎,《出车》赞颂南仲等,都是这种格式。

这些诸侯、贵族在诗作中的形象十分高大完美,如谓“申伯之德,柔惠且直,揉此万邦,闻于四国”(《崧高》),“衮职有阙,维仲山甫补之”(《烝民》)等。

这类诗句在西周前期和中期的诗歌中未见踪影,可在“共和行政”以后却大量涌现,其原因并非诗人心血来潮,而是王权下降、诸侯和贵族势力崛起的反映。

作为一种偶像,周王在西周后期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灵光,某些诸侯和贵族颇有起而代之的苗头。

《尚书》载周代诰誓文献,多集中于成康时期,至穆王时期已属少见,到了西周后期则成绝响。

其间的原因固然很多,但王权衰落,人们对待周王室的态度,由近乎狂热的顶礼变成了冷淡与漠视,不再关心周王室的诰誓文献,应当是重要原因。

总之,到了“共和行政”以后,王权趋于衰落,王权观念淡薄,诸侯和贵族势力兴起,都呈现着不可逆转的形势。

也就是说,春秋战国时代的社会政治格局,早在“共和行政”时期就已经埋下了种子。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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